顾允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没法反驳。
顾渐问:“陈小九呢?”
“听说你失忆,我就没告诉她你来了。”顾允叹口气,“你不会连小九都不记得了吧?”
顾渐等他睡熟了才得空,顾允在门口等他:“哥,你不见见夜尊者?”
“我去师尊会骂我烦。”
顾允迟疑一下:“你不记得陈酒了?”
顾渐抱了许久,久到陈酒差点又睡着,顾渐这才松手,把他在床上放好,握住他的手慢慢给他梳理灵气。
他知道陈酒的身体很敏感,尽量不去挑拨陈酒。好在两人之间有双向契约,顾渐不用过多触碰,也可以轻松地修复陈酒的伤势。
他怕伤到陈酒,尽力小心翼翼地使用渡法真录,渡法真录难得听了话,灵气温和。
顾渐有那么一瞬间期待陈酒会改变主意,然而陈酒只是问:“那块世界碎片还在你手上吗?”
顾渐把那块琉璃递给陈酒,转身离去。
“……”
“那就请回吧,想来顾少族长,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顾渐沉默下来。
顾渐有种陈酒会不会是失忆了的荒谬感,他沉默片刻:“太阴宗宗主讲了许多我和你的事。”
“旧事而已,不必挂心。”
顾渐真的半点也不明白陈酒所想了,对陈酒而言,鸾凤灵鼎的心甘情愿,就真的只是为了偿还自己的人情吗?
顾渐花了一些时间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为什么?”
“我拜托你用契书救我一命而已,没有实际意义。”
顾渐只觉得茫然:“那鸾凤灵鼎呢?”
墨歌啧了一声:“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觉得送上门的美人你没道理不要,我走了,陈酒的灵气很乱,不适合怀孕,记得避孕。”
几乎是墨歌刚踏出房门,顾渐便死死抱住陈酒。怀中的人被他拉起来,半跪在床上,有些茫然。
顾渐轻声道:“陈酒……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失去你,你真是……好狠的心……”
陈酒抬起眼,他的眼神干净……又凌冽,陈酒道:“顾渐。”
顾渐意识到陈酒已经清醒了,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感觉还好吗?”陈酒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一瞬,然后移开眼,淡淡道:“我无事……你还记得我吗?”
陈酒的态度让顾渐有些困惑,他迟疑了一下,小心试探道:“不记得了。”
顾渐:……
他对陈小九道:“去外面和乘云玩一会,到了你爹爹治疗的时辰了。”
陈酒靠在他怀里,又闭上眼,昏昏欲睡。顾渐像往日一样,握住陈酒的手腕,借着契印的连接感受他的神魂,平复他的伤势。
“大约这几日。”
陈小九闻言亲了一口顾渐的脸:“那父亲可以一直陪着我和爹爹吗?”
顾渐正要答好,陈酒睁开眼,模仿着陈小九,也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我会等到他醒来。”
“然后就要回顾家吗?”
顾渐突然觉得有些忐忑:“也许,那时候我不用回去了。”
他当初没有让陈酒避孕是因为他觉得陈酒如果有了孩子,自然会由他和陈酒一起抚养,他没想到陈酒走得干脆利落。
那时他的自大,对陈小九太不公平了。
顾渐安慰道:“你爹爹没事,他很快就能恢复。”
墨歌见顾渐的心神全在陈酒身上,提醒道:“把小九也叫过来吧,她很难过,你这个做父亲的也得照顾小九。”
也是,陈小九那么喜欢陈酒,定是担心极了,顾渐伸手摸摸陈酒的头:“我马上回来。”
陈酒点点头,只是顾渐转身的时候,陈酒揪住他的衣摆,声音沙哑轻柔:“顾渐。”
“不记得了。”
这话只是敷衍顾允,真正见到陈小九的时候,顾渐自然没有再装失忆:“累了吗?”
陈小九哇得一声扑进顾渐怀里,顾渐摸摸她的头:“我在。”
“嗯。”
“那你还来找陈酒。”
“对顾家人来说,交付契书的便是道侣。”
陈酒大约是觉得很暖和,所以又睡着了,只是依旧揪着顾渐的衣摆。
顾渐轻声道:“现在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应当不算我自作多情吧?”
陈酒会说的词语不多,或者可以说只会一个“顾渐”,而且特别黏人,拽着顾渐就基本没松过手。
陈酒困惑地发出一个鼻音。
顾渐从没想过鸾凤灵鼎会伤到陈酒的根基,只觉得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是自己太弱了,根本没法保护好陈酒。
是,他不是。
所以陈酒希望他走,他就会走。
陈酒又道:“顾渐。”
陈酒就真的……半点也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吗?
顾渐张了张口:“陈酒……”
玄衣青年冷淡地打断他:“你不打算解除契书吗?”
“给别人了,与你无关。”
顾渐被气笑了:“给谁了?”
“你没必要知道。你不记得了,但我和你没什么关系,契书是个巧合,就是这样。”
“那就好,这几日麻烦你照顾小九了。”
陈酒的态度太疏离,顾渐不禁觉得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可他实在找不出头绪,无措道:“陈酒?”
陈酒嗯了一声,平淡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契书解除吗?”
神魂几乎已经恢复如初,陈酒也该醒来了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着失忆,再骗到一句夫君听听,骗到了再告诉陈酒自己还记得他,要不然太亏了……
怀中人突然睁开眼,顾渐问:“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陈酒只是轻轻推开他,顾渐柔声道:“弄疼你了?”
顾渐觉得当时被金羽一招砸在脸上都没有现在这个画面对他的冲击大。
陈小九望望两人,从顾渐怀里钻出来:“小九还是把父亲留给爹爹吧。”
陈酒闻言立刻放开顾渐,对陈小九伸出手,陈小九很高兴:“爹爹果然还是最喜欢小九了!”
如果陈酒不嫌弃,自己留在太阴宗也不错。
一个月后。
陈酒的神魂伤势恢复得很快,只是神智依旧不是很清醒。陈小九盯着陈酒,小声问顾渐:“父亲,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陈小九破涕为笑,抱着顾渐不撒手。顾渐心道高兴的时候才黏我,这一点倒是和你爹爹一模一样。
“对了小九,为了不让你爹爹生气,我最近会装作不记得他,你要保密。”
陈小九睁大眼睛,觉得好复杂,不过她还是乖乖听话,她问:“那父亲现在要留在这里吗?”
顾渐诧异地回头,陈酒不再开口,只是死死攥住他的衣摆。墨歌有一种自家儿子跟别人跑了的悲伤:“我的宝贝啊,他都不记得你了,你还是别要他了。”
陈酒闻言握住顾渐的手腕,拇指按在那个“酒”字上,不太确定地唤:“夫君?”
顾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