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啊?”波丽叹了口气,想避开他们自己去找。
其中一个小护士有点不服气地说,:“我们不是不知道,真的没有姓罗的医生,我们刚实习医生名称、科室、值班日期我们都是背的滚瓜乱熟的,可不要质疑我的业务能力奥!对吧?”她冲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问道。
另一个小护士跟着点了点头。
原来那报告上的照片竟然是自己亲自贴上的吗?
波丽腾的一下站起来,吓得两个小护士紧张地手挽手贴在了一起。
看了一眼,两个小护士应该是一对刚实习的,还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的,波丽对着他们缓缓开口:“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姓罗的医生?”
“医生,你让我进去看看他,我不信。”波丽捏皱了死亡报告的一角。
“您节哀,毕竟您不是直系亲属,我需要您帮助联系他的家人。”医生淡然的说,毕竟他见过的生死恐怕比波丽见过的人都多。
波丽觉得人最痛苦的时候不过是哭,但是他没有哭,但是心里酸痛着,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胃痛,好像忘记吃饭的早上,只不过位置要偏上一点。
少年的刀尖划着地面,他一步步地靠近,用刀尖挑起那一片红纱,刀尖割过绸缎一般,抽刀回来,只剩下漫天的红色碎片。
再看那棺材里,一片血红,就像陈安思形容的那样,变为一具腐烂的女尸。
波丽捂紧了嘴巴,声音依旧从指缝里溢出来,“你…你..你究竟是谁?”
波丽甚至从她的眉眼里看出了自己的影子,他的心好像从本来的位置一下坠到了底。
他甚至都不用猜,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是他的母亲。
还没等波丽的手抚上她的脸,棺中人忽然再次颤动起来,双眼突然直勾勾地睁开,盯着天花板,伴随着从嗓子冒出的撕裂的尖叫声。
波丽退了一步,少年却倾身去抬棺材板。
“里面什么东西啊?”波丽强装着镇定,心脏突突地都要跳出来,恨不得退出门外去。
少年用力抬了一下,棺材版却纹丝不动,反而里面安静了下来。
“他怎么了?”波丽一下从沙发上蹿了起来,随便套了一件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没有犹豫的背起了包,拿了手机和钥匙就出门。
一路上波丽的心就突突跳,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还是骑了自己的单车,三两分钟就到了,期间甚至从两辆装啤酒瓶子的大货车之间穿过去的,其中一个司机暴躁地探头出来骂他。
“这傻x,赶着去投胎啊!”
波丽一向直来直往的性格,如果对方强硬的不说,他肯定是要起肢体冲突的,毕竟这个人拿到了他手里的钥匙,却什么都不吐露。可是偏偏这个人换成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强迫着问下去就是他的不对了。
还没等波丽反应过来如何开口,少年已经甩开他的手,表情也变得坚毅。
整个别墅的一楼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波丽刚刚适应这种明亮,却被门口摆着的黑檀木棺材惊呆了,正式他和陈安思搬过的那一口,他甚至都不敢探头过去看,生怕看到陈安思口中说的带血的肠子和穿孔的胃。
对面的人又走进了一步,从微垂着的袖子里伸出了手握住了他捏着钥匙的那只手,那手不知怎么的随着摊开,钥匙露了出来,在路灯下闪着光。
“有人说,会有人来带我进去。”
“谁?”波丽急切地问,钥匙却被人一把抢走,轻车熟路地去开了门。
从路口拐进去门牌上就写着111,紧接着是112栋,右侧是抽干了水还没建成的喷泉。还没等波丽看清113的门牌,就看见那路灯下站着个人。
那个人的背影让他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了。波丽走进去看,那个人穿着格子衫,下面修长的腿交叠着,整个身材挺拔却给人一种骨头还没长成的稚嫩感。
那个人闻声一转身,油黑的发丝在头顶的路灯照的根根透亮,背着光看不清脸,他从阴影里走出来,面带着微笑,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很是舒服。
又看了看锁眼,确实是不匹配的。
用力拉开电表箱,整个楼道“轰” 的一声,波丽差点被飘起来的灰尘呛的咳嗽。
放钥匙的位置明显被刚刚清理过,这里常年积灰,只要一天不擦灰就会落厚厚一层。而这个地方又是两个人的秘密基地,波丽就好像有一种感觉,这是陈安思留给自己的饿遗物那种感觉。
波丽头脑中混沌一片,又想起陈安思所说的他的成年礼物,他总觉得陈安思想对他说些什么,从小长大的朋友总是会懂对方那种欲言又止。
离开了医院,波丽在路边找到了自己倒在那的单车,一路骑到了陈安思的家。
那是比他家还破的一栋小楼,扶手的锈包了一层又一层,门上的小广告几乎贴的看不见锁孔,上面是缠绕着积满了灰尘的电线。
波丽又联系了一下医院,还是没有苗苗的消息,大概被送去别的医院了吧。
模糊中昨天晚上好像父亲回来过,今天一大早就又走了,波丽开始认真去想以后的事儿,自己又考不上大学,但自己却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
在自己的人生概念中,朋友和家人是无疑最重要的存在,以后经商也好,干什么也好,赚钱是最重要的,不过他凭借这个美丽的脸蛋,以后能当个模特也说不定,以后的工资寄给家里,给陈安思也留一份,毕竟他想象不到陈安思开挖掘机的样子。
波丽只觉得头有点疼,唯一的线索好像断了。
他拼命地去想陈安思昨晚说过的话,不想放过一分一毫,又开口问道;“你们发现的时候只有他自己吗?”
这次说话的还是刚才的那个小护士:“好像还有一个,也死了,这你应该问警察。”
两个小护士跟一比一复制的一对儿娃娃一样连连摇头。
波丽看他们刚刚实习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又问:“那你们有没有医生名单?”他想他一定要搞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小护士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疑惑,和刚才一样的动作,又摇了摇头。
“您先在这等一会儿吧,我们需要进一步尸检,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帮助联系他的家人和准备后事,哦对了,我们需要他的一寸照。”
一寸照?波丽意识什么一般,手颤抖着伸进裤子里去掏,什么都没翻到,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身上这身衣服根本不是自己的。就好像要证明什么一般,波丽从包里胡乱地翻了起来,笔记被丢出来的时候,里面夹着的照片飞了出来。
那照片竟然在水里跟他游了一圈还跟新的似的,波丽颤抖着手把照片对在报告缺失的地方,他几乎是拿不开手被磁铁一般吸住了。
波丽几乎是丢了单车就跑进医院,那医生手里拖着个单子,两个小护士拦着他,毕竟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太激动了,眼底是深深的红。
波丽接过单子的时候,直接愣住了。
这张单子是那么熟悉,上面清晰地印着陈安思的名字,从姓名、性别、到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波丽无一不了熟于心。
“守尸人——也是浸笼者”少年吹了吹刀尖上的碎片,瞬间纱般的随便融化成了水,沿着刀刃滴下,“你可以叫我罗毅。”
少年单手背后,另一只手凭空抓出以柄长刀,那刀身上映着那颤动的黑色棺材。
“你干什么!”波丽放开棺材去抓少年手里的刀,却被他轻轻避过,一脚踹在棺材上,那棺材直接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一圈,撞到框上,摔在地上,直接散了架。
从棺中人的身体上浮出一片惨淡的红,像半透明的红纱包裹着躯体,然后慢慢的从表面脱离,就好像在水里被浮起来,缓缓的上升。
“来帮帮忙啊,哥”
波丽逞强地往前走了两步,头皮都发麻了,鼓起勇气用力一抬,那棺材板“啪”的一声便于棺身脱开了,心说不是吧,他成大力士了。
棺材板被丢在地板上,没有血淋淋惨状,反而那是一个十分貌美的女人。
少年似乎也被眼前突兀的棺材吓到 ,低声说道,“好吓人啊,怎么有棺材”还拽了拽波丽的衣角。
“咳”波丽看他年纪应该比自己小,这时候自己不好表现的比他还害怕,索性给自己壮了壮胆,准备徒手去掀开那棺材。
少年一把拍开他的手,先是用指关节敲了敲,棺材随之振动起来,就好像有东西要破棺而出,棺材死角砰砰地撞着地板,从破损的一角可以看到掉出来的女人的头发。
“谁告诉你的?陈安思吗?”波丽扯住他的胳膊,别墅的灯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来,在这黑暗的环境里变得十分刺眼。
波丽被突然亮起的光晃的别过了头。
再一回身,那人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是?”波丽先一步问道。
那人只是笑笑,回避了他的问题“我在等你。”
“等我?”波丽十分疑惑,握紧了手中的钥匙,难道真的是陈安思故意的?
钥匙上面刻着113,波丽把钥匙攥在手心,凭他的了解,能用得起这种防盗门的小区,离他们这最近的就是离镇上很近的那片农街别墅区。
说是别墅区,其实就是他们之前挪坟那一片新建的洋房,开发商听说这边要建农场庄园,想要宣传旅游,于是先买了地,然后建了房子。房子都建好了,修庄园的消息却再没听说了。
洋房鳞次栉比,山脚下本应该辉煌的居民区却一盏灯都没亮,好像是个鬼城。
陈安思家是一楼,旁边就是电表箱,那么电表箱是没有锁的,但是几乎没人会去打开。
波丽的手往里一摸就摸到了钥匙,从前他常来玩,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个钥匙并不是陈安思家的铜钥匙,波丽记得他们家钥匙是那种带个小狮子头饿黄铜色片状钥匙,而自己现在手里这个是那种大头粗的黑色钥匙,是那种高级的防盗门。
打电动打了一下午,外面天都黑了,沙发上的手机却毫无预兆的响了。
“哎!又死了,都要通关了”波丽瞟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医院打来的,心中一喜,难道是找到苗苗了?火速按了接通键。
一个严肃的男声从电话中传来,“你好…请问您是陈安思的亲属吗?他父母的电话都没人接,我们需要您来医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