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折不敢去相信,就连越昶声称最爱自己的时候,转脸就可以跟别人上床。
如果是那样,他既不知道什么是真的被爱,也没有被人坚定地选择过。最终也不过就在反复的自我拉扯之中选择将就,最终麻木地安于现状。
那种故事,尘世里太常见了。
那是越昶之前找的又一个替身。
沈青折对时旭东的小心思感到好笑,但是从那时起,就开始不断地想一个问题:如果只有越昶来这个时空呢?
或许就像是前不久那样,他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时候越昶才知道真相,悔悟,痛哭流涕,求他原谅。
时旭东不高兴:“你又心软。”
“没有,”沈青折断然道,随即又说,“我对人比较……”
好吧。确实是太容易心软。
“刚想起来,我之前把越昶打了半死,”时旭东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沈青折:“……”
时旭东这句话的语气也太茶了。恶心。
官迷小猫一阵咳咳咳。
时旭东揉搓他头发的手顿住,往下摸到他瘦削的脊背,几乎能摸到脊骨的凸起,慢慢帮他捋起了背。
沈青折开始给他画饼:“你来我们战忽局工作,工资这个数。”
时旭东先给他披上里衣,系着绊带:“那是什么。”
“战忽局的人事档案,”沈青折说,“这是由我牵头新挂牌成立的机构,下属成员有李眸儿,周晃和董侍明。”
沈青折伸手任由他给自己穿衣服,一边慢慢讲着战忽局。
“你自己说的,”时旭东放开他,直起身,“年初。说去洛阳。”
沈青折一脸无辜:“我们没去洛阳吗?我们俩没成天在一起吗?”
“这不叫度蜜月。”时旭东说,“这是偷换概念。”
沈青折:“?”
他为什么要心疼一个所有厂都持股了的资本家?西川第二富?
而且……
而后是年初刚添的嵌青石手镯。现在套在手腕上空落了一圈,随着主人手臂的滑落,扣在榻边沉木上,极为清脆的一声。
窗外横斜花影落了一半在榻上,照得沈青折半身也像朦胧在光晕里,那些情欲的痕迹斑驳断续,也和花影一样暧昧。
时旭东就这样静静看了一会儿,从收束的腰肢,到小腹,瘦不露骨,绰约动人。
伤害之后不能付出同等的代价,只是靠着被害者的心软,才达成了一个所谓的圆满结局。
那种“圆满”,只会让他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时旭东还在说坏话:“不要心软,他对你那么不好,反正没有我好。你多心疼心疼我。”
但沈青折永远不可能再原谅他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即使是勉强重新在一起,忘掉他们之间那些血海深仇,假装前世就只是前世,和今生无关。
但是,越昶真的能管住自己吗?
剑门关一役后,自己家这只时小狗非常在意他的前男友,为了防止他心软,开展了一系列防微杜渐活动:天天拐弯抹角说越昶坏话,时不时假装无意地给他看一些信息,还带他去德阳见了个人。
那人正在新建的木工厂里干活,据说是刚刚解放出来的男娼,虽然心思多了点,但是干活很利落。因为这段时间的劳动拔高了一点,人舒展许多,正兴致勃勃地和工友谈论长安,说学了木匠手艺,要去长安做浮寄户,赚大钱,买长安的宅子。
沈青折看见了他的脸。有几分像自己。
而且“刚想起来”?快到长安了才想起来?
没办法,自己选的茶狗,咬着牙也得宠。
他只能抬手回抱住自己家这只心机狗:“没有,但是……”
他试图把手伸进时旭东袖子里比个数字,奈何时旭东现在穿着窄袖袍,还加了护臂,怎么伸都伸不进去。
“算了,你也不需要。”沈青折放弃,“你持股吧。”
“不用,我是领导家属,”时旭东说得面不改色,“需要回避。”
“……四个人,六个领导头衔。”
“有什么问题吗?”
他按住自己家这只官迷小猫一顿揉搓:“你自己占了四个。”
偷换概念的大学生和说坏话没水平的大学生对峙了一会儿,偷换概念的那个先示弱:“这些事忙完一定。”
“好。做不到,你知道后果。”
沈青折心虚地转移话题,撑着榻坐起身,指了下桌上的新册子:“看看。”
“时旭东……咳咳,作为本时代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沈青折说,“你说坏话能不能有点水平。”
男大学生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又问:“回长安跟小德汇报完,能去度蜜月了吗?”
“度蜜月?”
他捏着他的手仔细打量,跟自己粗糙的手相比,显得格外细腻。
时旭东把那枚金制戒环套上他的无名指,又重新俯身抱住了他,怀里的猫猫还沾着水汽,石楠花早被洗尽了,现在是桃花膏混着皂角的味道,很好闻。
沈青折被他那样一番动作,很难不醒,发出些鼻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