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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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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天作之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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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

“只是床伴,”沈青折替他说完,“我是不一样的。”

“青折,你的身体不好,我一直不敢……”

他就是这样的人,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太少。所以只要别人会对他好一点点,他都会受宠若惊,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后你跟我说,你要订婚了。”

就像当时说爱他那样,一样的轻易。

越昶几乎要被这句话激怒,刚刚拧着眉出了一个音,就听沈青折说:“更恶心的是我自己,居然还爱上过一个畜生。”

“有一次在车里做完了,你摸着我的脸,低头吻我,告诉我说……说我好像爱上你了。”

“我信以为真。”

他没有见过越昶这样谨小慎微的样子,也没有见过他微躬着身子跟自己说话。

更没有听他说过一句“对不起”。

倒是时旭东那只傻狗,常常对自己说“对不起”。越有礼貌的小狗操人越凶。

“越昶,”他终于轻轻地开口,“我有时候会很羡慕你。你轻轻松松就能到手的那些东西,是我这样的人根本没办法触碰到的。说起来可笑,我一生都汲汲于权力,但是一生都没能走到你的出发点。”

“时旭东跟我说,说我的同事后来做到了副省长。我当时有一个很幼稚的想法——如果我还活着,我大概是省长,比他官大。”

他说着,勉强笑了下,而后继续道:

沈青折却已经不敢相信,又往后退了退:“有巡营的将士……你最好不要做什么。”

“不会的——”

“你想要我死,其实也不用费力,”沈青折的声音很平静,“拜你那一箭所赐,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只要等就好了。”

妻子。

对,李佳……“我是被李佳蒙蔽了,我到现在才知道那次原来不是——”

“到现在都还在推脱责任……”沈青折看着他,“越昶,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还是说,我一开始看到的就是假象。”

沈青折背对着穿衣服,腿软得站都站不稳就要走。

越昶掰过他的肩膀来,看见他满脸都是泪。

越昶。他那时说。我俩彻底完了。

沈青折很少在越昶面前哭。

第一次是在上辈子的酒店里。他知道了自己要订婚,跟自己闹脾气,话赶话吵到几乎无法挽回的程度。越昶被猫挠得恼火,上手擒拿住,扇了他一耳光。

得操到他听话为止。他那时想。

沈青折几乎说不下去。

时旭东那么坚定地告诉他,不是他的错,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无论任何情境,他都是时旭东坚定的唯一的选择,至死都热烈而纯粹地爱着他。

顺着北汝河往襄城大营走,沈青折在大营外刚拴好马,发现旁边落了个阴影。

是越昶。

沈青折不说话,越昶也仿佛找不到话可以说。沉默像是树木投下的阴影一般越拉越长,逐渐扩大,直至完全融为黑暗。

“原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好。”沈青折勉强笑了笑,“扇我巴掌的时候就想不起来这一点。空虚寂寞的时候,我身体不好满足不了你,就成了最好的借口,对吗?”

越昶说不出话。

“越昶……”沈青折捂了捂自己的脸,“我一度真的以为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做好。而且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别有用心,这些都是我应得的。但是……但是有人告诉我不是我的错。我才……”

在越昶从小到大的认知里,政治婚姻是必需品,做他的地下情人是一种恩赐,而非屈辱。

沈青折明白过来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无法抽身了。

“后来我发现原来就算当情人,我也不是唯一,你的下属和你也保持着床伴的关系,他和我长得很像,”沈青折说,“或者说我长得很像他,是吗?”

一切仇恨似乎都模糊了,被“爱”字轻轻地跨了过去。他把很多一直萦在心头的东西抛开,跟越昶过了一段很不可思议的生活,听着歌开在公路上,在海滩上做爱,去山顶看星星。

但是每个仿佛抓住了一些幸福的时刻,那些仇恨都像是山一样压过来。他不敢去想自己的父母在天有灵,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自我欺骗。

“但是不可能有那种如果,我做到区长一级的时候就看明白了,靠这样不可能扳倒你们越家。更不可能让你父亲伏法。”

“你父亲,还有他周围的那个圈子,早就把系统渗透了个彻底。”

“二十年来,不是我一个受害者,也不止是我们一家。我不断地搜集证据,越到后面越是觉得,你们越家真是……一窝畜生。”

他短暂跑神,思绪慢慢地又飞过平原与群山,系到远处赶赴长安的那个人身上。

又是漫长的沉默,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冷风呼啸而过,卷着远处大营的饭菜香气,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对不起,”越昶说,“对不起,青折……”

沈青折看着他,忽然觉得异常陌生。

沈青折看见了他攥紧的拳头,捏得关节发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越昶察觉到他的恐惧,忽然顿住。

他慢慢地松开自己的拳头,苦涩道:“我不会再伤害你。”

第二次就在前些日子,他快要把沈青折置于死地的时候。

然后就是现在。

沈青折抹了抹眼泪,继续道:“越昶。所以真正错的是你才对。连你的妻子都是受害者。”

因为生着气,做得异常凶狠。沈青折很快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越昶让他放松点儿,发现他眼睫抖了抖,落下滴泪来。

沈青折头一次在他面前哭,越昶在那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有点恋哭癖的,胡乱帮他揩了两下。

他闹脾气,越昶也憋着火,一场情事沉默漫长。等月亮下去了,后半夜,越昶那点后悔才涌上来,怎么能强迫他呢?

“……我才觉得,我可以活下去了。”

至少为了时旭东不伤心,他要好好活下去。

那些灯烛些微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两行清凌凌的泪痕,泛着光。

彼此相处里的那些龃龉、那些痛苦和伤害,某些尖锐到无法回避的根本问题——仿佛都在这样的黑暗里逐渐变成了实体,挤占了心里大半地方。

灯亮起来了。

一盏盏灯烛勾出大营的轮廓,还有渐次飘起的烟雾,食物的香气混杂着喧杂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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