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你怎么回事,”曲环赶紧劝哥舒曜,转而又对越昶说,“还有你,你跟沈青折你俩什么关系,有什么立场,你俩不是早结束了吗?”
越昶看他特别像看一个居委会大妈。
“没有结束。”越昶说得很肯定,“我和他的账两辈子都算不完。”
现在头顶上有个沈青折镇着才没事儿,以后嘛,说不好。
上位者强势,陈介然这样的人就会恭顺异常,做事不惜力;上位者一旦势弱,他就会生出异心,进而取而代之。
他觉得沈青折对陈介然的本质一清二楚,只是从没有说破。
哥舒曜赶紧止住自己上扬的嘴角:“那不是……马不够吗……你看那个,陈什么来着,那个跛子,连骡子都没的骑。”
“陈介然……”曲环说,“他心思深。小心点。”
“啊? ”哥舒曜顶着一头小卷毛,“没吧。他看着挺老实的呀。”
如果是小娘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蒲州沈家据说和失踪的太后同宗,和自己的家世勉强相配。沈青折长得那么漂亮,还对自己一片痴心,人也聪明,一定能把家里打理好。
以后他们的孩子也会聪明漂亮。
就是要认真辨别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沈青折的脑袋偏向他,脸颊边被棋子压出了红红的圆痕,有气无力地说:“打许州尉氏那边,援助李勉。南边李希烈就要等时旭东了……也不一定追得上。”
哥舒曜听了个大概,等沈青折讲完下一步作战计划,就飞也似地出了帐子,生怕沈青折来一句让他留下侍寝……
呸!什么侍寝!都他娘的被沈青折带偏了!
可能是想给所有帅哥一个家。
“我还听一个西川来的人,认识薛涛姑娘,薛涛姑娘跟他说,”曲环压低声音,“说沈青折其实是……是个姑娘。”
后四个字压得尤其的低,但哥舒曜的眉毛挑得愈发高了:“真的?那……”
“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哥舒曜是震惊而好奇,越昶则是愤怒。他有些咬牙切齿地念了一遍:“沈。青。折。”
曲环觉得如果沈青折在这里,怕是要被他撕咬下一块肉。
曲环也满脸迷茫。两个人都看他。
越昶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阴沉着脸。
沈青折开那个军事培训班,这俩人的作业都是他代写的。
哥舒曜言之凿凿。他觉得沈青折一定是对自己有非同寻常的情感,才这么尽心尽力。
“帮你?”越昶抱起手臂,“他帮他自己。这军营都被他当成他自己的。”
他自认非常了解沈青折,权力欲和掌控欲都特别强。这么大一个摊子摆在他面前,想让他不插手管一管都难。
居委会大妈又去问另一位当事人:“你怎么知道沈青折看上你了?”
哥舒曜:“我就知道。”
曲环发现越昶的拳头悄悄攥紧了,似乎想随时给哥舒曜两拳。
哥舒曜直接道:“我看见你就烦。”
“嗯嗯,”沈青折趴在棋盘上想时小狗,动都没动,“我知道。”
反正臭脸猫见他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习惯了。能干活就行,什么态度不重要。
曲大妈:“哦。”
曲大妈:“你想跟他算,他想跟你算吗?”
越昶没说话了。
越昶说:“不可能。”
“我知道你俩有一段,所以才问你的,”哥舒曜盘腿坐着,“现在问题就是——他可能真的看上我了。”
越昶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打他的主意。”
曲环摇摇头,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大侄子怎么就没学到他耶耶一星半点的心眼呢?
陈介然能第一时间站好队,跟紧沈青折,堪称嗅觉敏锐。
曲环呵呵冷笑:“你就这么认为吧。没事儿。”
他拧着眉头臭着脸往自己帐中走,路上遇到了曲环。他牵着一匹骡子,挽着裤腿,腿上都是泥,泥水夹着汗水湿哒哒从额头往下淌。
“曲将军,怎么了?”
“你他娘的骑马,让我骑骡子?!”曲环狠狠瞪了眼自己不省心的大侄子,“跑也跑不快拽也拽不动,我他妈的拽骡子把自己绊泥坑里了——笑个屁!”
曲环警惕:“那什么?”
“那什么,”哥舒曜轻咳一声,苍白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那我,考虑考虑。”
遇到姑娘,他脸也不臭了,脾气也不坏了,总会有万分的容忍度。
“单知道他喜欢陆贽,不知道还有赐婚。”
哥舒曜说着,换了个坐姿,身体前探,一副听八卦入神的模样,而后突然想起来:“不对啊,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我了?”
越昶冷冷地说:“说不定是同时。”
俩古代文盲。
曲环看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决定搅乱这滩本就浑得不能再浑的浑水:
“我怎么听说,他对陆学士一见钟情,连圣上都知道,还想……赐婚来着。”
“那不说这个,”哥舒曜继续道,“他经常看我,眼神是那种柔情中带着一些欣赏,欣赏中带着一些惋叹,含情脉脉的那种。”
“他看所有帅哥都那样。”
哥舒曜:“什么是帅哥……统帅?他哥?”
这都什么事儿啊!
曲环硬着头皮问大侄子:“你展开讲讲。”
“我在外面打仗,他帮我把军营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
哥舒曜心里一片凉意。
完了,他都知道自己不喜欢他,还对自己有意思,难道已经情根深种了?
哥舒曜赶紧跟他谈正事:“下一步打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