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线_药棉ABO_废文网手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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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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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那人还没把话问完,俞骁已经一把人揽进了怀里,冰凉得刺骨,像是一具在南极冰冻多年的尸体,再也不会醒过来似的。

一种比死亡还恐怖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尖锐的凄厉长鸣遽然在他脑海极高分贝地炸响,颈后那颗腺体疼得要自行爆破成一团血雾一滩血浆,顷刻间就让人头痛欲裂,僵硬混沌得无法思考。

“流了好多血……都十五分钟了,救护车还没到吗?”

“嘶——手机也没拿,想联系个家人朋友咱也联系不上……”

“你说说这事闹得……”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不多不少的人围在一起吵吵闹闹,表情和语气颇有些急切的样子,地上似乎还躺着什么人,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俞骁瞳孔与心脏骤缩。

这味道,分明就是夏棉!

“停车!!!快停车!!!”一声野兽般的咆哮陡然在这封闭温暖的车厢炸开,前排的褚时立一个哆嗦,车子在地面打了个滑差点窜出去老远,还好他反应迅速,车子缓缓在路边停了下来。

任泰安蹙眉瞪了那人一眼,上去轻拍了拍已经僵透了的俞骁,“首长,您不是家属,可能需要出示证件。”

对面的医生听完更无好感,不仅未婚先孕,还给弄得差点流产。沉着脸指尖在垫板上敲打催促。

俞骁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手忙脚乱地在身上一通乱摸,最后才哆嗦着掏进了大衣暗袋,掏出皮夹子来,把身份证和军人证一股脑地递给医生,还飘了一张什么小卡片下去,褚时立捡起来一看,这不是夏棉的照片么?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又赶紧递给俞骁。

一个奢华无比的、巨大的馈赠咚!地一下砸到了他的眼前,砸得他猝不及防,砸得他头晕目眩,砸得他眼冒金星。

因为过于惊喜、过于珍贵,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甚至不敢打开那份礼物。

这真的是给我的?

就在俞骁要收回视线的时候,一辆车擦肩而过,大冷天还开着车窗,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往后张望的人?

江雪墨?

alpha夜视能力极好,更何况隔着这么近,他看错的几率应该不大。

那医生每说一个字,俞骁脑海就是数十桶大炮齐齐轰鸣,及至医生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已经被轰得魂不附体、魂飞天外、魂飞魄散。

这是,他的孩子?

夏棉肚子里正安睡着一个,他的孩子?

恰好有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病人家属?过来签单!”

俞骁这才恨恨地松开了那医生的衣领,复又急躁地转过身去凑到那个医生跟前,满头大汗,“医生,里面的人到底怎么了?!!”

那医生头也不抬地签字,“突发性心脏病加先兆性流产,孩子差一点点就没了。”

“那他为什么会流血?!这么多血?为什么?!”俞骁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慌乱无措求助的眼神在车厢里所有医护人员冷漠忿忿的脸上胡乱地停驻,乞求谁能给他一个答案。

医院近在眼前,医生收回冷漠的视线,“你不配知道。”

担架床滋遛滋遛旋风一样地推进了急诊室,俞骁站在一片惨白的地方,一身冷汗又一身热汗,所有人进进出出对他不予理睬,他急得逮住一个人就问:“里面的人怎么样了?为什么会流血?严不严重?醒过来了没?”只差跪在地上叫一声爷爷唤一声奶奶,低声下气地央告。

“医生、医生,他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他怎么了?”那声音紧绷到几欲断裂,喑哑到无以复加,俞骁不得不松开夏棉的手,怕焦急得失了力道给他生生掰断。

车上的医护人员全都眉头紧蹙,表情严肃,负责急诊的医生按了按自己脸上的口罩,一双眼睛犀利又冰冷,“你是他的alpha?”

焦急慌乱中,这个问题也仍旧让俞骁哽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急切焦躁的回答:“我是!我是!我是他的alpha!”

乍然之间,他一个激灵,抱起人来就要往车上冲,咆哮得癫狂恐怖:“医院——!医院——!”

所有人包括刚刚下了车的医护人员全都吓了一大跳,跟了他最久的任泰安冲上去一把攥住了俞骁的手臂,发现那硬邦邦的肌肉都在痉挛抽搐,“首长!救护车已经到了!!!”他同样高声吼道,想把俞骁从混沌中唤回一丝清明。

一旁来的急诊医生已经和热心路人了解清楚情况,打眼一看夏棉,眉头紧蹙,语气无比严肃:“快上车!!!”

车子一驶进芸城的地界,俞骁就有些坐不住,虽然面上还是冷冰冰的,四平八稳,但是却控制不住地时不时瞄一眼窗外,扫一眼手表。

已经是晚上10:50,他们从疆城一路驱车赶到这里,花了将近36个小时。下雪天,飞机航线都停运,高速路也不好开,赶到这里已经是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小时零十分钟夏棉的生日就要过完。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还在打打闹闹还是已经安然睡着。

捏着手机,联系人界面就在指尖,却有些犹豫。

温凉的血液渗透进他的裤管,马上就变得寒气逼人冰冷无比。

俞骁瞳孔涣散,带着黑血的唇珠一下一下颤抖着轻拱夏棉的额头,像是旷野里的野兽在绝望崩溃地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伴侣,“棉棉……”他的大手落在夏棉冰冷的脸庞上,哆嗦得无法自控,嗓音沙哑得难以置信,“你怎么了……别吓我……”

周围人的疑问和探究他听不见,警卫员的关切和询问他听不见,救护车的鸣笛声他听不见,他像堕入了真空,眼里只有在他怀里几乎已经断了气的夏棉。

隔得十几米远那些扰攘的话语被俞骁捕捉得清清楚楚,越听心越凉,那花果味浓郁到不正常,还冷冰冰的,没有生气,弥漫充斥在空气里像是成千上万把尖锐的冰刀,刺得人肺都疼得慌。

俞骁旋风一样冲至跟前,一记重锤砸得他又呕出一口黑血。

夏棉被人半揽在怀里,脸色白得发青,双眸紧闭,唇色发紫,单薄的身体被湿漉漉的单衣包裹着,冻僵的手里还紧攥着一个盒子,赤着的双脚全是血淋林的伤口,而他的身下濡湿了一片淡红色的血迹,还在往外慢慢渗透着。

“首长,怎么了?”

话没问完,就听见一声震天般沉重的巨响,车子因为高大健壮的alpha突然间猛烈的动作而剧烈的摇晃,车门被狠狠地拍上了。

“冷呵呵的,啥也不穿,隔得老远我就听见这孩子在喊了,谁家的啊,这么狠心给丢这……”

还能闻到那种似曾相识的依兰味,有点苦苦的,像是……哭了?

这么晚不在家还出门干什么?夏棉也在车上吗?

俞骁眉头微蹙,心没有来由的有些烦躁,只想下一秒就马上出现在那个人眼前。

蹭蹭签完单,他一把按住转身欲走的医生,“病人和孩子,都没什么事吧?!病人心脏恢复正常了没??”

“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总是动手动脚”,医生又是一阵甩,暗啐一声兵痞子,“病人现在还在急救,情况还非常不稳定,受不了任何刺激,否则随时都有可能流产,请给病人空间好好静养”,他神色间流露着淡淡的鄙夷,“不要再去打扰或刺激。”

急诊室的门再度关上,俞骁胡乱搓了一把脸,抬手毫不留情地按在自己腺体上,瞬间差点没痛得原地升天,可他却更加激动更加亢奋更加欣喜若狂。

他眼眸惊愕地微微张大,被黑血染得斑驳的嘴唇也微张着,尖锐的獠牙由于过于震惊甚至忘记了收回去。他像是风干了石化了,木愣愣地看向医生,半晌再挤不出一个字。

那医生却已经不耐烦,“家属签字!”

刚刚那个被他按在墙上的医生从他身后经过,小声但清晰地冷嘲了一句:“假惺惺。”

这是他和夏棉的孩子?

一个长得会既像他又像夏棉的孩子?!!

一个会在他身边慢慢长大、会叫他爸爸、会吵着闹着要爸爸抱、哭着喊着不去学校的孩子?!!

俞骁的头混沌不堪中瞬间嗡了一声,脸色巨变,似是没听懂医生在说什么,铁钳一样的手瞬间就紧紧攥住了医生的手臂,攥得那人猝不及防一声闷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什么孩子?谁的孩子?谁怀了孩子?”

那医生痛得用力扥开他的手,一边活动肩膀一边紧皱眉头,语气不悦:“孩子都三个多月了你居然还不知道?你真是他的alpha?怎么当成你这个样子的?”

轰!轰!轰!!!

在被忽略无数次之后,他终于火山爆发,砰的一下将一位出来的医生狠命地掼在墙上,雪亮的獠牙上沾染着黑红的血迹,青筋毕现高高爆起,咆哮声如野兽震荡山林,“我他妈的让你们告诉我里面那个人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艹!!!”

那医生被他这么悍然一击,登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也被吓得不轻,白着脸却更加愤慨不平,压着嗓子语气冷冽:“这里是医院不允许喧哗!你要真关心刚才追着你跑的时候怎么不早点停下?!弄出事了在这对医生发什么脾气?!”

俞骁牙关咬得嘎吱作响,狰狞得像是要一口咬断眼前这个医生的脖子,两个追上来的警卫员赶紧一人架住一条胳膊:“我们首长刚刚赶到那人就是晕倒在地的,干我们首长什么事?!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一顿冷眼!这你们专业医生干的事儿?!!”

“怎么照顾人的?怎么这么狠这么毒的心?!大雪天让人穿成这样光着脚在外面追着你的车跑?!”

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掉进了冰水里面,骤然发出嘶嘶嘶呲呲呲的刺耳不堪的响声。他张口结舌无从解释,却又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夏棉会变成这个样子。

追江雪墨追到榨干最后一丝生气了吗?

俞骁这才像是醒过神来一般,猎豹一样抱着人嗖地钻进了救护车,平放到了担架床上。

他双眼猩红,攥着夏棉的手急切而用力地揉搓,像是想给他暖回一丝热度,唤回一丝生机。

浑身上下都痛得几乎要骨肉脱离,不清楚是因为病还是因为惶恐不安。他像是掉进了十八层地狱里,油煎火烹,烈火灼心,炸得他痛不欲生,夏棉身下不断渗出的血像是从他的心脏里剜出来的,漏着血糊糊的大窟窿,叫人恨不得把它攥得死紧大喝一声:别他妈的往外流了艹!!!

也罢,待会儿在楼下看一眼也好。看一眼也不枉此行了。

“首长,前边东方郡都就要到了”,褚时立道,声音有些微的疲惫。雪天驾驶时刻得紧绷着弦,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即便他们两个轮流驾驶,这么一趟行程也颇有些累人。

俞骁又瞄了一眼窗外,雪花不疾不徐地飘着,比之于江城要温和得多,但仍旧是纷纷扬扬糊了一片,冻得街上的车辆稀少,行人更少全都佝偻着背裹紧了衣衫。霓虹彩灯和路灯隔着柳絮杨花似的雪,黯淡了荼蘼的颜色,本是烘托绚丽热闹氛围的物件,这么看着,倒生生渲染出了几分繁华落幕后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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