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养鱼。”蓝宁抬起冷的发僵的手,终于解开大衣扣子,拿出鱼缸递给他。
水波波动,里面的鱼钻进躲避屋里只留着尾巴在外面。
郑嘉仪见言哥没表态,也算是默认了,接过带有体温的鱼缸。
这么舍不得,干嘛还要推开呢。
终于走到车前,郑嘉仪按下车钥匙,并不着急打开车门。
蓝宁正站在车前发愣,郑嘉仪靠着车,抓了把头发,终于忍不住了,“要不,你带回去养?”
郑嘉仪的车停在前面的广场,不远,几十米的距离。
蓝宁顶着细雨慢慢走着。
每一步走的缓慢。
许君言猛然探出鱼缸,大叫:“别特么吵了!!!!!!”
不一会儿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许君言的房门被打开,郑嘉仪脸颊微红,“言哥,你听到啦?”
岂止是听到了,已经听了两周了。
——
下午办理出院,许君言被装进便携式小鱼缸拎走。
李大鱼正在疗养院里的湖里遨游,许君言啃下两口鳞片,顺便跟他告了别。
白天还好,晚上昂昂昂昂的。
刚开始许君言躺在隔壁,还以为谁家装修。
最后两个人彻底嗨了,郑嘉仪扯着嗓子喊,叔叔叔叔!小云!小云叔叔!小云呐!
“对。”郑嘉仪放下画,搓搓手,“嘿嘿,我们虽然恩爱,但不会打扰到你的,你就安心在这住吧,言哥。”
“哦。没事。”许君言摆摆鱼鳍,他不是条小心眼的鱼。
本来就借住,没那么多要求。
跟蓝宁的房子差不多大,但旧了些,许君言四下打量一圈,被放在客厅的大理石茶几上。
周围都是堆叠的画板颜料和画。
郑嘉仪衣服一脱,在沙发上葛优躺,“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言哥,你冷不冷?我把空调调高点?”
“我看他这次是受太大刺激了,所以才不敢跟你在一起了。”
“那就分开呗。”
他倒要看看,蓝宁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蓝宁站在车外,深黑的大衣滴着水珠,头发有些散乱,垂在身上,湿漉漉的。
跑车慢慢滑行,朝大门开去。
这搞什么?他还没原谅蓝宁,蓝宁就自己给自己判出局了。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鱼有点接不住招,抬起鱼头,质问他:“但你欠我的怎么算?把我弄成这样说撇清关系就撇清关系了?”
蓝宁低头,看他半响,“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行,想言哥了再上我这来啊。”
蓝宁放下手,点点头。
郑嘉仪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置,把鱼缸放在副驾固定好。
蓝宁没有回话。
良久的寂静。
只有鱼在水里的轻微游动声。
仿佛怀里的不是鱼缸,是千斤重的巨石。
几十米的距离硬是走出了龟速。
郑嘉仪裹紧身上的皮衣,走走停停,手里捏着车钥匙,不住叹气。
三个人走出住院部的门,天气阴沉沉地飘着秋雨。
天气冷的鱼直哆嗦,牙齿咔嚓咔嚓的打冷颤。
蓝宁解开衣服把鱼缸裹进怀里。
鱼木着脸:“把我送回去。”
他才知道,那电钻是特么人声。
又一个睡的正熟的夜晚。
他再次被吵醒。
那纯属是放屁。
许君言待了第一周还好好的,兄友弟恭,礼礼貌貌。
第二周开始。
“大男人怕什么冷?”许君言跳出鱼缸,落在堆叠的画纸上,鱼鳍扒拉扒拉画,露出一个空地儿,“这房子不错,你买的吗?”
“是我以前买的。”郑嘉仪拿起桌上的画稿,欣赏一番,“送给小云的礼物。”
“小云?”许君言皱起眉,忽然想起郑嘉仪有对象,“他跟你住在这?”
许君言游回躲避屋,心里哼哼。
别又是装的。
郑嘉仪的家在一个挺普通的公寓里。
蓝宁现在原地,跟他们挥手告别。
车子前行,郑嘉仪看了眼后视镜说:“言哥,你怎么没挽留他呢。”
“他都不想跟我在一块了,我挽留他干什么?”许君言甩甩鱼尾,“我没想原谅他呢,再说给他机会自己不中用。”
他的命,他的一切。
“我还没想好呢。”许君言爬到小笼包面前,咬一口,“你是真心跟我断,还是假情假意啊?”
“我真心希望你幸福。”蓝宁眼底一片潮湿,却笑的温和,“我希望你自由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