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蓝宁,许君言嘱咐完郑嘉仪给他带早餐就挂了。
挂完扭头刚要跟他几句,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许君言伸伸鱼身,翻在他躺过的地方,还是热乎的呢。
有时睡在鱼缸里,有时候睡在地上,沙发上,阳台上,茶几底下。
但每次醒过来都会躺在床上,身体被湿巾包裹,旁边则是蓝宁的大脸。
有时候蓝宁还会紧贴着他睡觉。
“那鲤鱼仙人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变回来?”郑嘉仪又说。
“没有。”许君言说:“等我抽空再吃两鳞片,都是小事。”
说着许君言趴在手机上打哈欠,还没睡醒。
当许君言以为他要来到鱼缸前时。
这次成功接通。
“言哥,你今天方便吗,我去看你。”郑嘉仪说。
“我哪天不方便啊。”许君言鱼头贴在手机上,困的神志不清,“我都特么是条鱼了,唯一不方便的日子就是每月一号,要给我自己网购鱼粮。”
那双狭长狐狸眼落在许君言身上,柔和沉静,眼底泛着说不清的眷恋,以目光勾画着他的五官,躯体,神态,连一片鳞片都不想露看。
想要把他记在脑海深处,以后留作回忆里最珍贵的一部分。
“我想快点出去呢。”许君言直言说,而后滑下床,连爬带跳,三跳并做两跳地跳进鱼缸里,畅游几圈。
“这样啊。”指甲嵌入手心,印出深紫色的印记,蓝宁却感觉不到痛,手指又缓缓地松开,蓝宁低语,“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您客气啦。”护士笑道:“你长得这么帅,多呆几天我们也欢迎呀。”
被子里的许君言听完撇撇嘴,小声嘀咕,“他哪有我帅。我才是最帅的好么,还有不都恢复了还迟迟不肯出院,不就是不想工作吗?没上进心的家伙。”
蓝宁也踩着拖鞋走出浴室,长发上滴着水珠,身上已经换好了浅色病号服。
护士看着遮的严严实实的胸口,一脸跃跃欲试,说:“患者麻烦坐到床上去,今天早上要检查一下心脏和血压。”
蓝宁应声走到床前落座,抬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光滑的胸膛裸露出来,没有一丝疤痕留下。
像出家了一样。
先前以为他情绪低落,可这一低落就好几周。
并且有意保持距离。
这阵子蓝宁真是奇怪。
跟他说的话屈指可数。
也不靠近他了,不道歉不认错。
巨大的尾巴遮住整个眼睛。
温热的鱼腹,贴在鼻梁上一起一伏的呼吸。
触感柔软又潮湿。
洗漱间传来哗啦哗啦地水声。
蓝宁在洗澡。
许君言躺在床上,觉得有点不对劲。
久而久之他索性直接到床上睡了,省的蓝宁每天翻箱倒柜找他究竟睡在了哪里。
嗜睡按照李大鱼的话是虚不受补,月满则溢。
需要跟蓝宁一样循序渐进地恢复,不能操之过急。
吃鳞片是个好办法。
但总吃鳞片很腻,力量积压在身上很沉重,许君言虽然不知道力量是个啥,但知道鳞片要消化很久。
他整天困的随地大小睡。
许君言话音刚落,蓝宁手指骤然攥紧,顿时呼吸不畅。
犹如被捏住喉咙的鸭子,怎么叫也叫不出声,说不出话。
名为负罪的大山压在他后背,他无法站直脊梁,山上写满他所犯下的罪孽。
蓝宁坐在床上,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温柔地笑笑,“那就今天吧。”
“这么突然?”许君言惊讶,蓝宁系好扣子,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缓缓站起来。
朝着他走过去。
护士笑呵呵地捧着热乎的合照走了。
许君言鱼头掉了个个,鱼头拱出被子,“什么时候出院?”
蓝宁一顿,转头看向他,轻轻出声,“你很急吗?”
护士脸上透着隐隐兴奋,仔细检查一番后宣告结果:“身体状况挺好,可以准备出院了。”
蓝宁闻声抬头,脸上划过一瞬间错愕和怔愣,反应过来后轻轻一笑,透着脆弱,“这么快吗。”
“是呀,按理来说你一周前就该出院了。这已经往后延期过了。”
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一样。
许君言正想着,门被敲了两下,许君言连忙钻进被窝,把整条鱼缩进被子里。
房门被推开,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
更不说骚话了。
那副阴沉沉的模样没了,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和安静。
带着疏离。
蓝宁静静地躺着,闭着眼,直到床上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头上的鱼动了动,顺滑无比地从脸上滑下来,拿起床上空调遥控器,“喂?”
喂了半天,扔下遥控器,转过去拱他的枕头,蓝宁轻轻抬起头,鱼拱出一个手机,按下接听键:“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