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错了没?”鱼头挤进狭小的空间,鱼身卡在胳膊上,留下大半个尾巴在外面。
鱼抬起鱼头往上看。
呦。
像一颗煮熟的虾子。
许君言扔下牙签三跳并做两跳,弹射上床,蓝宁枕着双手,弯腰跪蜷在床上。
许君言瘫着鱼头往他胳膊缝隙里挤,一边费劲地说:“是不是感觉对不起我啊?啊?臭狗。”
李大鱼拍拍鱼鳍,叉腰,“当然是老夫救……”
许君言呲牙。
“这位小朋友救了你。”李大鱼话锋一转,鱼鳍一指,“他耗费了修为和力量,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出来了。”
男人一头长发凌乱地垂在脸上,身形消瘦,脸色苍白,正一眨不眨地跟他对视。
贞子喘着气,直愣愣地着他,声音嘶哑,“你……”
许君言拿了一根牙签,用小鱼鳍攥着牙签剔牙,“我啥呀,我是你爹。”
应该被千刀万剐才好。
“我不需要原谅~”许君言阴阳怪气地学舌,之后扭过身,一跳一跳地下地,“啧啧啧,这话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呢,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
“李大鱼下来,我们再玩一把。”许君言招呼他,“这把别拖我后腿啊。”
蓝宁喉咙咔咔咔地响,灯泡大的眼睛又要淌水,头用力晃晃。
嘴巴一张一合:【不需要原谅。】
他不需要原谅,他没奢求原谅,许君言恨他,怨他,都是应该的。
蓝宁哭过了,头疼的厉害,胃里跟着痉挛,只能躺在床上,眼睛肿的剩下一条缝。
许君言跳到他身边,侧身用一只眼睛看他,一个人一鱼对视了半响,许君言忍不住笑出声,“眉毛下长两灯泡。”
蓝宁双手垂着,手指动了动,却不敢去触碰他,只能蜷缩几下手指。
李大鱼窥探了蓝宁的记忆,也知道这个人从此以后即将迎来蜕变。
“行吧。”许君言甩甩鱼尾,扁扁地躺在床上,李大鱼躺在床边,两条鱼扁扁的躺着。
默契地一声不吭。
许君言被两行大鼻涕成功劝退,啵地一声快速拔出鱼头。
鱼鳍拍拍他的手臂,“知道错了就行了,我考虑考虑原谅你。”
一句话犹如千斤,压的蓝宁大哭出声。
连接的仪器发出阵阵警报声。
滴——滴——
从玩游戏到互殴的两条鱼闻声停止了打斗,许君言呸地一口吐出鱼头,转身看过去。
好丑一张脸,哭的跟落水狗一样。
“知道错了吗?”鱼被眼泪噼里啪啦的砸,鱼头戳戳他,“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哎哎哎。”
“我错了。”蓝宁带着气音艰难出声,整个人抖的像风中的树叶,喉咙里仿佛塞了铁块,剧烈的窒息让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我知道错了。”
蓝宁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极致的痛苦侵袭全身。
分不清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的痛。
蓝宁视线转移到鱼身上。
许君言四十五度角望天,剔牙,等待他的忏悔录。
等了半天没等到,蓝宁抓着头发,佝偻着后背弯在床上。
从人鱼理论上,是的。
许君言是他爹。
“我还活着?”蓝宁收回目光,眼神空洞洞地落在床上,像疑问又好像自言自语,“我还活着……为什么?”
李大鱼跟着下地,duang的一声实心的,“哎,你这小孩,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是理所应当。
他不应该被原谅。
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想开口却发不出去声,嘴唇动了动,嗓子哑的厉害。
许君言看着他,依稀能从口型上辨别,应该是对不起。
“行了行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我都听腻了。”鱼抬起鱼鳍挖挖耳朵,鱼鳍交错打了个叉,“别以为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没门,不可能!”
等到声音逐渐嘶哑,许君言跳过去,拖着一袋纸巾,鱼头点点他,“哭完了,擦擦。”
蓝宁终于动了动,抬起头擦了擦脸。
许君言噫了一声,嫌弃地抖抖鱼尾,转过身不去看他。
声音透着痛苦,宣泄,和悲凉,像在发泄。
响彻病房。
许君言挠挠鱼头,伸出鱼鳍想拍拍他,李大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旁边,鱼鳍搂过他,“小朋友,让他哭个痛快吧。”
顿时吓的鱼身一抖。
妈呀,贞子。
这他妈不是贞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