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宽轻叹一声,“事情其实不复杂,可我当时,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或许……我应该一拳把那姓崔的小子打翻在地,然后掀了桌子,大摇大摆的直接离开……”
陈志笑了笑,“那,为什么没那么做?”
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开心!”
“为什么?”
没直接回答,冯宽笑问道:“阿志,你有没有见过,那些耍猴的江湖艺人?”
“哦……这么晚还不睡,说不定家里有童子看书呢,一会差人送些被褥炭火去罢。”
一瞬间,赵烟萝心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碰到,她情不自禁地笑道:
“娘娘,有您这份慈悲心在,说不准,那里以后,真会出个大才子呢!一会烟萝过去看看。”
火烧得更旺了些,剩下的半坛酒终于还是见了底,雪也终于停了。
几个年轻人围坐在火炉边,听冯宽讲笑傲江湖的故事,一直聊到了天亮……
这一个多月来,方云虎不仅习惯了自己头脸光光的模样,还在毗卢殿每天的洒扫静坐中,完全接受了自己是一名和尚。
经过梨园时,望见里面热热闹闹、灯火通明,赵元休心头一热。
“差点忘了,这儿还有个香山居士。选这个地方,皇后娘娘实在英明啊!”
赵烟萝忍着没再说话,紧紧跟随李皇后继续往前走。
梨园这么大,其实大多都不认识我,我要是这么跑了,恐怕衙门都回不去了。
以后啊,就只能回去种田喽……哎,其实我觉得,种田也挺好的,春种夏长,秋收冬藏。”
“种田?那可不行!”
“那个,郡主,有点冷诶,把窗户关了吧!”
冯宽干笑一声,“都怪阿志!说了不要翻墙,非要翻墙!就跟白天一样,使那什么月影步出去多好。”
“呼~”
大半夜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么!”
杨应彩回过神来,叉腰气呼呼道:
“冯大哥,终于找到你了!你说你住在什么温泉旅馆,明明都没这个地方,你又在骗人!”
“有鬼啊~”
“啊??哪里有鬼?”
藏在冯宽帐篷里好半天的杨应彩慌忙抱紧他,“冯大哥,你,你别吓我……”
“冯大哥~”
左右看了看,不见人影,冯宽揉了揉脑袋,“阿志,你酒醒没?”
“还没呢……子虚,你是不是……也听到什么了?”
赵烟萝得了消息,和赵元休一起陪同皇后出了京城。
上山的时候,赵元休落在后面,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烟萝……你是不是,也和皇后一样,觉得光明寺不太吉利?”
冯宽拿起酒碗和他碰了碰,“真正关心我的人,还有我关心的人,他们,当时也在那里。”
触动心弦,陈志忽然也开始沉默,叹了一声,拿起酒碗同样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忽远远飘来呼唤声音:
“你觉得,自己像那只猴子?”
陈志不大理解道,“那么多人,你要是不想唱,他们还能逼你不成?”
“我不知道……”
“嗯。”李皇后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从梨园回来之后,冯宽生了一堆火,煮上火锅,拿出带来的烧刀子,和陈志一边涮肉喝酒,一边如实说道:
“阿志,我刚刚在梨园二楼,当着他们的面,唱了沧海一声笑,赢得满堂喝彩。
没一会,李皇后忽然也停了下来,指着不近不远处的山坳间、几处忽明忽暗的光点,问道:
“王公公,那边……莫非是萤火虫?”
“回皇后,这个时节,应该不会有萤火虫。或许,是打柴的人家住在那里罢。”
或许是前半生颠沛流离、惶恐不安的时间太长,寺内简单平静的短暂生活,让他有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静心,随我去一趟香山。那里的佛……似乎染上了灰尘。”非长老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淡淡一笑。
杨应彩连连摇头,“冯大哥你……你还是继续呆着吧。我天天跟着你,谁欺负你,我就……我就让二姐欺负回去!”
冯宽哭笑不得,杨应紫偷偷合上窗,也没反驳。
安静一会,李小软领着赵烟萝、小南过来。看到冯宽三人时,回想起方才对李皇后说的玩笑话,赵烟萝不禁恍惚。
旁边的帐篷里,马上传来陈志不大不小的鼾声……
“冯大哥,那些人对你这么不好,别管他们,明天跟我们一起下山去得了,叫上胡小婵,咱们去你家打麻将!”
“那个……月……咳咳,郡主啊,那怎么行?对我不好的人,也就那几个。
“咳咳……这附近真的有温泉,还有帐篷,这不,正好就是温泉旅馆嘛!这位女客官,不好意思啊,现在已经住满了。”
杨应紫打开窗,冷风吹进来,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姓冯的,你和你那位兄弟……胆子不小啊!真以为梨园里面,就没有高人了?”
“喂,臭小子你找死啊!”杨应彩身旁,杨应紫一把推开冯宽……
冯宽彻底清醒,赶紧往后一缩。
“不是……两位姑奶奶,你们怎么无声无息就跟过来了?还偷偷躲这里……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好像,有人在叫我呢?”
陈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叫我……我去睡了啊!”
说罢,陈志慌不迭地窝进帐篷里面,冯宽回过神来,慌忙也进了自己帐篷。
“四哥,这话不应该问我吧。”赵烟萝的声音,如同这山中雪夜一般清冷。
赵元休嘟囔几句,“齐云塔现在也修好了,可现在寺里的人,却越来越少。这破山居然这么远,真是……”
赵烟萝顿了一步,“皇后再怎么说也是皇后,你说话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