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留淡淡道:“龙聆飞剑术上尚有几式可观,内功心法上却糟乱得很。”
龙婉兮听他贬低过世的龙叔叔,心中不禁有气,沉声道:“师父,徒儿知你剑术绝世,便是龙叔叔在世时也常赞你的剑法;可各人天资际遇各有不同,你也不必如此贬损不如己之人。”
龙婉兮这话说完,心头微慌,却见谢云留对自己的话似若未闻,正用一股奇特的眼光打量自己,似在斟酌什么。
龙婉兮猜不透谢云留的神情,不知他是否责怪自己妄动他的佩剑,见其不开口,便走回蒲团,准备坐下继续静思。
谢云留道:“不必了。”
龙婉兮一愕,望向白衣公子。
梁师半道:“也好,这几日你须小心在意,少与旁人联络。这样吧,十日后你再带心法来见我。”
龙婉兮应是,梁师半又叮嘱了她几句,她便告辞出了清水楼,下楼时忍不住摸了摸袖中的那卷纸,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
走在黄昏的汴河边,龙婉兮深心里隐隐约约冒出一个声音,似是在说:“龙婉兮,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等龙婉兮讲述完,梁师半拍了拍少女肩头,叹道:“龙丫头,委屈你了。”
龙婉兮摇头道:“这是婉兮义所当为,不敢言屈。”
梁师半目露嘉许,道:“好孩子。那卷心法呢,我来瞧一眼,看能不能瞧出其中关窍?”
龙婉兮愕然,无奈之下点头称是,又问:“师父方才说这心法旁人看后大有害处——不知有什么害处?”其实她对谢云留此说将信将疑,可这一个月来她看出谢云留虽然话语不多,却智慧绝顶,并非是只懂剑术的武夫,其一言一行似都自有深意,既敢交给自己这卷心法,就决计不会没料到心法旁泄的可能。可若说这心法是假的,却也不似——以谢云留的行事,当不屑去编一卷假心法来欺骗自己。
谢云留目视窗外,却未回答。
龙婉兮念头一转,又问道:“若徒儿练成这门心法,便能有师父一样的修为么?”
龙婉兮道了声“是”。她今日揣摩了半天这卷心法,仍未从中瞧出丝毫内力运转调息的法门来,心想:“就算是读得再慢,又有什么用处?何况读的次数越多,便记得越纯熟,应当越读越快才是,为何师父却说越慢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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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婉兮满心疑惑地诵读了一个时辰的心法,越读越觉得那卷纸上所写不是荒诞不经便是艰涩古奥,可也不敢多问。
就在此刻,龙婉兮看到剑刃上映出了正立在自己背后的人。
少女一凛,急转过身,几乎惊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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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说得突兀,其中颇有自嘲自苦之意,小赵听得迷惑,不知如何接口;孟公子见状道:“小赵,跟我去金梁桥边逛逛,龙姑娘,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龙婉兮醒过神来,点头道:“那好,我们改日再行联络。”说完便向着甜水巷方向行去。
小赵望着龙婉兮远去的身影,忽然皱眉道:“怎么龙姑娘的脚步这般虚浮,实在古怪。”
小赵闻言脸色微黯。孟公子看出龙婉兮神情似有些异样,便问道:“龙姑娘,遇到什么事了么?”
龙婉兮想到今日午时秋姐姐也曾这样问过自己,难道自己心中愁闷已流露到神情上了么?当即淡淡道:“没什么事。”
孟公子一怔,又问:“那今日清早你去止弃楼,谢云留仍是什么也没教你么?”
庭院深深、柳枝摇曳,鸟鸣声中花瓣悠然飘坠。
(十一)
黄昏将至,龙婉兮从教坊司的住处出门,沿汴河走着。岸边行人贩夫络绎不绝,少女满怀忧苦,无心去看,走了一段路,忽见对面孟公子和小赵并肩而行,谈笑不止。
行至一半,忽听身后柳空鸣问道:“阿离,你后不后悔嫁给我?”
秋燕离停步怔住,良久无语。柳空鸣望着妻子纤弱的背影,神色中恢复了惯有的悠闲散漫。
秋燕离轻咳一声,说道:“今日我听你的,不告诉龙妹妹此事,不过以后若事态有变,我一定要告诉她。”
柳空鸣道:“我怕龙婉兮得知此事后意气冲动,闯出祸端。”
秋燕离道:“那决计不会,龙姑娘心思细敏,不是冲动乱来的性子。你……你快放开我。”
柳空鸣怀抱妻子,眼睛却望着远远的天空,平静道:“总归不能告诉龙婉兮此事。”秋燕离靠在他的身上,看不见他的眼神中忧色深重,一改平素的懒散随意。
秋燕离推算时日,知道那是在二十日后的五月初四,点点头道:“此事和蔡京奸贼有关?”
柳空鸣却不再回答。秋燕离等了少刻,见丈夫不语,便道:“不成,我得去告知龙妹妹,让她有所准备……”说着便要发力挣脱手腕,扭头出门。
哪知柳空鸣却仍牢不放手,秋燕离心头火起,运上了内劲一挣,柳空鸣却骤然松了力道,闪到秋燕离身侧,顺着她的发劲方向一带,秋燕离立足不稳,倒在柳空鸣怀里。
柳空鸣却不回答,只道:“你午时去见龙婉兮,所为何事?”
秋燕离冷冷注视柳空鸣良久,终于叹息一声,眼望别处道:“也不为什么,龙妹子拜谢云留为师后什么也没学到,让我总觉不安,先前放心不下,便去甜水巷等着见了她一面,我看龙妹妹神情远较清早时忧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却只说没事……”
柳空鸣随口道:“谢云留何等样人,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你大可不必担心。”
柳空鸣笑笑,没有答话,可那笑容分明是在说:此事理所应当,还有什么好问的?
秋燕离急怒攻心,抬袖便向着柳空鸣的脸打去,却被柳空鸣拧住了手腕,她挣扎不脱,却见柳空鸣神色沉静地说道:“阿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如行在悬崖边缘,凶险万分——龙婉兮不过是个小丫头,你跟着她做亡命的事,以为靠几个人之力就能翻天,其实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秋燕离闻言一愕,冷笑道:“你以为自己知道得很多么,你是一帮之主,是汴京武林中名号响亮的人,却怎地如此贪生忘义?你,你把我手放开!”
美貌女子闻言怒气上涌,清喝道:“柳空鸣,你欺人太甚!”
柳空鸣淡淡一笑,道:“秋大小姐,咱们彼此彼此。”
秋燕离昂头看着柳空鸣的眼睛,只见他神色散淡,目光随意,嘴角还勾着一抹笑,似乎对什么也不甚在意。
少顷,那美貌女子推开厢房门出来,神色惊疑,飞快走到那男子面前,冷冷问道:“我先前带回来的人呢?”
那男子慢慢放下茶盏站起,慢条斯理道:“什么人?”
美貌女子道:“今早我带回来的一个穿黑衣的汉子,我把他封了穴道捆在厢房里,现下怎么不见了?”
端坐良久,龙婉兮却仍旧无法令思绪变得空明澄澈,烦乱之下,她索性站起身来,在阁中轻轻踱步。
不经意间,龙婉兮走到了悬着的长剑之前,只见“云中一梦”的剑鞘上雕着古拙的云纹,一尘不染。
龙婉兮一时心神微**,忍不住取下了长剑,手握住剑柄微微发力——几乎未发出任何声响,“云中一梦”出鞘至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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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一盏茶,那老仆上前低声禀道:“您吩咐的事已经查探清楚,那件事九成是真的。”
那男子点点头,轻轻说道:“这茶有些发苦,换前日梁师半送的春茶沏来尝尝。”
谢云留道:“我并未要你练,只说让你先看一看——自今日起,你不必静思,每日早晚来阁上将这卷心法慢慢诵读两遍。”
龙婉兮顿感失望,垂首不语。失去内力之事又涌上心头,想到自己从此没了内功,若路遇武艺稍高的歹人恶徒又如何自防?一时间焦虑忧愤,许久后才轻轻回道:“是。”
这一抬头说话,龙婉兮才发觉白衣公子不知何时已飘然下楼去了,阁上孤零零的只有自己。她外表柔弱,心里却有一丝韧劲,既答应了梁老与赵燕歌从权拜师、忍耐另图,便不会轻言放弃;可此刻十七岁的少女独自站在空空****的云中一梦阁上,想着以后的苦处难关,却不禁感到彷徨无依。
“难道他并非加害于我?可是他说我内力纷乱,为何我这些年来一点征兆都未曾觉察?”龙婉兮凝神一思,又想到若谢云留要加害自己,似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地化去自己内力,莫非他此举果真是为了传自己剑法?
谢云留把那卷纸递给少女,说道:“这是我手书的心法,你先且看看。”
龙婉兮犹豫片刻,伸手接过了那卷纸,这一瞬里她想到了梁老对她说过的话:“你学他武功,便能知己知彼,洞悉他的剑术,以后将他击败……”梁老此话似颇有深意,若自己真得了谢云留的武学秘要,譬如这卷纸上的心法——若将这卷心法交与梁老等汴京武林中的高人耆宿参研,极可能便可看透“昨日长留剑”的玄机,找出破他剑法的法门,从而一举格杀此贼。
龙婉兮伸手按着自己左肩,惊疑不定,颤声道:“你……你做了什么?”
谢云留淡淡道:“你学龙聆飞的低劣心法,致使内力纷乱不堪,侵害脏腑,从而引得你心思烦乱,难以平心静气。我如今化去了你的内力,虽是一时的退步,却对你日后习剑颇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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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婉兮惊道:“你……你要干什么?”话音甫落,她感到肩头处白衣公子的五指微微发力,轻轻捏住了自己的肩骨。
一丝羞怒掠上少女心头,她忽觉肩上那股凉意随着谢云留的指力在霎时中流遍了自己周身经脉,而那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掌愈发地凉,仿佛那手不是人的肤肉,而是一片清寒的玉。
龙婉兮心头惶恐,便欲挣脱开谢云留的手掌,却感到周身四肢空虚绵软,浑不听使唤。
龙婉兮“嗯”了一声,慢慢走上楼去,进了云中一梦阁。
阁中空旷明净,地上只摆着几个蒲团,别无桌椅床案。
龙婉兮走向蒲团,眼角余光瞥见西侧墙壁上悬挂着一柄剑,不禁怔住。
少女心生不安,这时白衣公子迈步向着她走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谢云留,龙婉兮神情迷惑中闪过一丝慌乱。
谢云留走到距龙婉兮极近的地方,倏然伸出右掌按在了少女左肩。
龙婉兮只觉肩上一股冰冰凉凉之感袭来,这凉意透过了衣衫,直触肌肤。
谢云留道:“你已静思了一月,却仍心事深重,思绪烦乱——如此心绪,学不了我的剑术。”他语声淡然,龙婉兮听不出其中是否有失望之意。
她心说:“你凭什么说我心事重重。”口中便欲为自己辩解,却听谢云留又道:“你以前算是铃剑门的传人,学过龙聆飞的内功剑法,是么?”
龙婉兮道:“是。”
——谢云留站在自己对面,双眸深如秋水,正静静看着自己。
龙婉兮忙挂回长剑,垂下头去,声音低如针落:“师父。”
白衣公子一言不发,望着眼前的少女。阁中一片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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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婉兮微愕道:“可是师……可是那谢云留说,这心法旁人看了大有害处……”
梁师半哈哈一笑:“这多半是谢云留故弄玄虚,怕你外泄;就算是真有不利,我只看两眼,又不依法去练,又能有什么害处?”
龙婉兮“嗯”了一声,心中却莫名掠过一丝犹豫,片刻后鬼使神差般说道:“那心法……那心法婉兮未带在身上,改日带来给梁老过目。”
谢云留闻言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了龙婉兮一眼,径自下楼去了。
随后,龙婉兮也出了止弃楼,心里疑虑重重地行到清水楼前,左右张望无人,闪身上了楼。楼上梁师半正自独酌,见到龙婉兮神情后一怔,随即温和笑道:“龙丫头,遇上什么事了?”
龙婉兮把近日去止弃楼的情形说了,梁师半在听到龙婉兮内功被废后眉头大皱,在听到谢云留交给她一卷心法后,又微微点头。
谢云留一言不发望着窗外,等龙婉兮读完一个时辰,忽而开口道:“你若存了让旁人瞧瞧这卷心法的念头,那么大可不必。这心法若让旁人读了去,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龙婉兮乍被说中心事,脸上发烫,低声道:“没有,这是本门的心法,徒儿怎么擅自给旁人看?只是……徒儿参不透艰深的心法,恳请师父指点。”
谢云留道:“你先诵读上二十日,我再来教你。”
孟公子也看出此节,他不知龙婉兮内力尽失,心里认准是因她心事重重之故,便拍了拍小赵肩膀,叹道:“别多想了,咱们走吧。”
龙婉兮别了二人后,走到了止弃楼,上了阁中,见白衣公子正静立在窗边,便上前几步道:“师父。”
谢云留闻言并未回身,只淡淡道:“来了便好好诵读心法,读得越慢越好。”
龙婉兮微一犹豫,仍道:“没有。”她想:“那卷心法的真伪优劣尚未可知,还是先请教过梁老后再说与他们吧。”
孟公子点点头,不再多言,小赵道:“龙姑娘,我和孟大哥也是信步闲逛,不如陪你走到止弃楼吧。”
龙婉兮微愕,想到了自己内力已失,忍不住摇头凄然笑道:“不必了,我是云梦侯的弟子,谁敢对我不利?”
龙婉兮挥手招呼了一声,道:“孟公子,叶大哥。”
孟公子与小赵闻声走到龙婉兮近旁,小赵笑道:“龙姑娘这是去哪?”
龙婉兮道:“今日还要去一趟止弃楼。”
柳空鸣不置可否,淡淡道:“你不答我,便是在说不后悔。”
秋燕离“呸”了一声,转回身飞快走过庭院,进了房里掩上了门。
柳空鸣伸展腰肢,倚在长椅上脸带笑意。
秋燕离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你既告诉了我,便该想到拦不住我的;我只再问一次,你放不放手?”
秋燕离说完后等了片刻,只觉紧抱自己的手臂松开了,她红着脸站起身,向庭院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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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莹白的剑刃,隐隐觉得剑身周围似氤氲着一层云气,这云雾缭绕之感让人神思恍惚,如同面对过往的光阴。
这感觉如此玄妙,令龙婉兮心生幻象,仿佛见到一幕幕古旧苍黄的景画在如水的剑刃上流淌而过,长久的岁月缓慢地沉淀下来,凝固成剑鞘上的云纹。
少女持着白衣公子的长剑,心头生出一股无由的悲凉。
柳空鸣伸臂将秋燕离拦腰抱住,向后一靠,两人一起躺倒在长椅上。
秋燕离大惊之下脸颊飞红,急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边说边运劲挣扎,柳空鸣紧紧抱着妻子,手指滑过秋燕离的脉门,内劲透入,秋燕离的内息顿散,只听柳空鸣在耳边说道:“此事不能告诉龙姑娘。”
秋燕离一怔,问道:“为什么?”
秋燕离冷哼一声,道:“不知柳大帮主又是何等样人,为何专爱为难我一弱女子?”
柳空鸣笑笑不语,神情中显然不以为秋燕离算是弱女子;秋燕离心念一转,问道:“你说的那变动,是在什么时候?”
柳空鸣闻言凝望秋燕离的双眼,只见妻子目光已转平静,却更透出一种深深的决绝;他心中叹息,犹豫片刻,答道:“是在五月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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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空鸣却不放她手,只淡淡道:“像赵燕歌那般舍生取义的人汴京倒有不少,秋大小姐却偏偏嫁给了贪生怕死的柳空鸣;既嫁从夫,你听我一言,汴京城即将有惊人变动,为今之计,蛰伏等待为上。”
秋燕离心中一动,问道:“什么变动?”
良久,柳空鸣都没再说话。秋燕离心里气苦,鼻中发酸,她不欲在丈夫面前落泪,别过头去冷笑道:“我出去才不到一个时辰,见了一面龙妹妹便即回来,你下手倒快,现下尸体都已在河底了,寒莺帮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柳空鸣淡淡道:“你今早不是才在州桥边见过龙姑娘么,怎么晌午又见?”
秋燕离一愕,随即颤声道:“你……你居然使人跟踪我?”
男子恍然点头:“原来是那人,我把他杀了,此刻他的尸首应当已沉河了吧。”
美貌女子一怔,急道:“杀了?你没问过我,凭什么把他杀死?你有没有问出他什么?”
那男子伸了个懒腰,漫不经意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他死前倒似想说些什么,不过我懒得听,一刀杀了。”
老仆领命去了,男子静静看着院落里的老树落花,懒洋洋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儿。
日影渐渐西移,一名美貌女子匆匆走入了庭院,瞟了一眼悠闲喝茶的男子,轻哼一声,快步走入了院落一角的厢房中。
那男子对美貌女子恍若不见,眯眼看着老柳树上的一只鸟儿。他眉目英俊,嘴角留着两瞥胡须,只是神情中的一抹闲懒冲淡了面上的英勃之气。
(十)
午后,汴河南岸的一处幽雅庭院中,一名三十许的男子正斜倚在一张长椅上。院落中闲花静落,鸟雀时鸣。
一名老仆端茶奉上,那男子接过茶盏,慢悠悠地浅酌,面色从容中带有一丝懒散。
她低头一看,只见纸上字清峻飘逸,笔划转折间似有流云之意;再细看内容,不禁蹙眉怔住,随即翻过一页,仍是看得迷惑万分,最后粗粗看完这卷心法,只觉纸上所写颇为玄虚荒诞、晦涩难解。
龙婉兮心念一转,低声道:“徒儿方才一时失言……师,师父莫怪。”
谢云留微微颔首。龙婉兮又道:“只是……只是这心法十分难解,这要怎么练才是?”
龙婉兮闻言想到自己丹田处消散的暖意,不由得大惊失色,暗提内力,只觉丹田气海中空空如也,苦修多年的内力此刻一丝也无。
她连试几次都是如此,不禁眼前发黑,涩声道:“你……你废去了我的内力?你……你好狠毒!你若不愿教我剑术,那也由你,又何必施此辣手……”说到这里,少女急怒交加,只觉一阵眩晕。
谢云留闻言面无表情,从怀中取出一卷纸;龙婉兮触到白衣公子的目光,只觉他目光清澈宁静,惶急中心境稍平。
与此同时,她又觉小腹中隐隐生出一团暖意,温温融融,令人愉悦欢喜;随即,这股暖意化成一道道涓涓细流,涌遍了四肢百骸。全身各处的凉意瞬间被暖潮涤**殆尽,犹如冰雪消解,让人心神舒泰,有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那股暖气在抵消尽凉意后也变得甚为微弱,渐渐都汇集到少女肩头,最终仿佛在白衣公子手掌中逸出一般,散逸无踪。
随后,谢云留撤去了手掌,轻舒了一口气。
她认出那是谢云留的佩剑——“云中一梦”。
龙婉兮回想自己见到过的谢云留,似乎身上从未带过剑;或许是他的剑法已经高到无须用剑的境地了吧。
龙婉兮一边猜测着,一边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开始每日的静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