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朱月的眼睛眨了眨,说道:“那,到时候,我和爷爷来帮你庆生,好不好啊?”
“嗯……当然好啊。”玄色看着朱月俊俏的侧脸,面颊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朱月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喂,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姐姐。”朱月白了玄色一眼:“我比你还小呢。”
“原来你的本名叫康治啊。”阿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跟随玄慈大师来到了天拜山的静玄寺,便拜其为师,脱发为僧了?”
“不,这一切说来话长……”玄色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眉头紧皱。
经过一连数日的跋涉,玄色与玄慈大师、朱月一同回到了天拜山山顶的静玄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玄色和玄慈大师还有朱月都熟络了起来。玄慈大师如今已是古稀之岁,身体却始终硬朗,他与朱月一同守护着静玄寺,寺内再无其他的僧侣了。玄慈大师长须飘飘,慈眉善目,对玄色和朱月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但是,玄色既已追随玄慈大师,大师却并未和玄色提起收徒一事。玄色来到静玄寺,一直都和从前一样,并未剃度。玄色自己也没有向玄慈大师表露拜师之意,他每天就在寺内干些杂活,剩下的时间便是和朱月一起玩耍。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朱月挽住老和尚的胳膊,撒起娇来:“爷爷,这下子,咱们静玄寺就又多了一个成员啦。”
老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孩子,老衲法号玄慈,我身边的丫头名叫朱月,不知你……”
“我叫……我叫康治。”这也是玄色今日已几乎遗忘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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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失落地垂下头:“我不知道,我本打算……一死了之。”
“哎,你胡说什么呢?”朱月叫了起来:“爷爷,他既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不如……不如我们带他走好啦?”
老和尚看了朱月一眼,说道:“朱月,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够替他做决定的,一切,都要听从他的心意。”
“嗯。”玄色点了点头,他马上瞥见了自己的手在朱月脖子上留下的伤痕:“对不起,是不是很疼啊?”
朱月冲玄色笑了笑:“不疼,你忘了,我可是式神,我的身体其实是由灰土做成,是感受不到疼痛的。”说罢,朱月将右手贴在脖子上,也不知她是不是念了什么神奇的咒语,当她将手拿下来的时候,脖子上的抓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玄色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朱月并未受伤,便也松了一口气。
是玄色的声音,他似乎做了什么噩梦,正在说着梦话。
“求求你,放了他们……求求你……”
朱月担忧地来到玄色床前,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康治,醒一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朱月轻松便看出了玄色回答的敷衍:“你这个样子已经持续好几天了,是不是生病了?”
玄色抿了抿嘴唇,应了句:“我真的没事。”
朱月见玄色不肯说出实情,便打算自己一探究竟。夜里,朱月料想玄色已经熟睡,便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玄色的房间。她见玄色睡得正沉,就坐在桌子前,枕着自己的胳膊,直直地望着玄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本就长得白皙的玄色,模样显得更加清秀了。朱月越是看着他的脸,就越是想笑。她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但眼皮竟也开始打起架来。渐渐的,朱月实在是抑制不住强烈的睡意,居然在玄色的房间里睡着了。
“朱月,你真厉害!”玄色兴奋地鼓起掌来。
朱月飞回玄色身边,得意地昂着下巴:“这些都只是雕虫小技,我究竟有多厉害,你可是想不到呢。”
玄色没有说话,但是她相信朱月对他诉说的一切。他并没有在意朱月的式神身份,他只是把她当做了崭新生活里的第一束光。
朱月努努嘴,郑重其事地告诉玄色:“其实呢,我和你不一样,我并不是人类,我是爷爷召唤出来的式神。我虽然只有五岁,但自从我被召唤出的那一刻起,我便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式神……?”玄色完全不能理解朱月的话。
“你好笨啊!”朱月嫌弃地站起身:“直白点说,你是只能靠双腿走路的人,而我,我会飞哦。”
朱月撅着嘴说:“喂,是我帮你治得伤啊,你怎么也应该单独感谢我一下才行啊。”
玄色连忙面向朱月:“多……多谢姐姐为我疗伤。”
朱月立刻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啊?这怎么会?”玄色一时愣住,朱月看起来,分明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啊。
“你不信?”朱月问。
“不信。”玄色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说起朱月……
“哎,康治。”朱月坐在玄色的旁边,轻轻**着腿:“你今年多大啊?”
“十四。”玄色答道:“再有两个月,就十五了。”
玄慈抚摸着玄色的头:“康治啊,既然这样,我们便一同回静玄寺吧。”
“嗯!”玄色用力点了点头,他看着朱月,两人相视一笑。
回忆到这里,玄色转头看向窗外,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玄色望着白须飘飘的老和尚和一脸期盼的朱月,鼻子一酸,跪在地上:“大师,我与你们非亲非故,你们为我疗伤,我已经感激不尽,怎么敢得寸进尺,让你们……”
“这有什么得寸进尺的?”朱月笑着将玄色拉了起来:“爷爷听我的话,那就由我作主喽,呐,只要你说一句‘我愿意’,那你就算是我们静玄寺的人啦。”
“我……”玄色凝望着朱月美丽的大眼睛:“我愿意。”
突然,朱月问玄色:“你想替你的亲人报仇吗?”
玄色瞪大了眼睛,这么突如其来的问题,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朱月凝视着玄色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想报仇,我可以为你去将他们都杀光。”
“我要杀了你!”玄色突然一把掐住朱月的脖子,他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朱月按倒在身下。但同时,玄色也从梦魇中醒来,他意识到这个和他四目相对,眼神惊慌的女孩子正是朱月。
“朱月……你怎么会在这?”玄色慌忙松开手,一时间,他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有没有伤到你?”
“伤倒是没伤到,不过被你吓到了。”朱月坐起身子:“你梦到那群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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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不要……”
朱月隐约听见低语声,她勉强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而那低语声也变得更加清晰:“不要杀我爹娘……不要……姐,你们快逃啊,快逃啊!”
然而,玄色却时常会受到梦魇的侵袭。每到晚上,他便会梦到自己惨死的亲人,残月山的土匪撕开了姐姐的衣裳,将父亲一刀了结了性命,母亲拼命地哀嚎,可是至死都未能合上眼睛。这一切,都在玄色的梦境里反反复复地上演。每当玄色从噩梦中惊醒,都会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想尝试着继续入睡,可是只要他闭上眼睛,看到的便是母亲绝望的眼神,和满地的鲜血。
“你怎么没精打采的啊?”白天,朱月看见玄色那浓重的黑眼圈,便关切地询问了起来。
“没事。”玄色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没有睡好。”
说罢,朱月便在玄色的注视下浮上了空中,红色的外衣随着晚风摇摆起舞。
“好厉害啊……”玄色赞叹道。
“这才哪到哪啊?”朱月轻挥衣袖,一团火焰便从天而降,在玄色前边落下,地上的杂草立刻便被烧焦了。
老和尚看着不远处新挖好的坟墓,问道:“孩子,你的家人莫非……”
玄色点点头:“都被土匪杀死了,只有我侥幸捡回一条命。”
老和尚长叹一口气:“罪过,罪过。老衲外出游历,不想竟碰到这般人间惨剧。孩子,你既然已经没有亲人,那接下来的路,你打算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