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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金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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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岚古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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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狗啃了,风寨落的人把雨让的头藏在了陶缸里。听到雷伯咆的喝令,风寨落的人赶紧把雨让的头拎了过来。

雷伯咆让随从往上挂,随从爬上了寨门,把雨让的头挂在了寨门子的中央。看看挂好了,那人就下来了。那人下来了,头也掉下来了。

挂上去三次,掉下来三次。雷伯咆大怒,从风寨落人的手中夺过一支矛,抵着寨门子把矛狠狠地插进了雨让的头里。高高挑起雨让的头,雷伯咆就把矛杆子插在了风寨子的门上,拍了拍手就转身向葬地走去。

寨落里的男人尽皆惊出一身冷汗!

寨落里的女人惊呼,妈妈哟!这是头种猪了啊,母猪**可怎么办哟?

单日子死,双日子埋。出殡那天,另外四个寨伯都来了。雷伯咆经过寨门口的时候,看了看寨门子,吼道:

邦央喊完,长声痛哭。

姬伯轩辕回到有熊大城后,制新律,凡娶嫁,禁止抢婚逼婚强婚。二人新婚,要有个中人,证明两人是你情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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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伤怎么会是前后两箭?谁杀了人会把箭故意留下等着断箭?!谁会在围猎的箭簇上淬毒?什么人能去父母双亡五天的人家去提亲?哪里有接亲的队伍肩矛裹甲?”

说到这里邦央缓了缓,继续说道:

“天下只有姬伯轩辕最为圣明公道,我要嫁给姬伯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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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天要嫁人啊,姑娘今天要嫁给姬伯轩辕啦。”邦央回道。

“嫁给姬伯轩辕?一派胡言!”雍父斥道。

女罕邦央说:

“不怕,不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都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姬伯轩辕又能把你们怎样?”

姬伯轩辕来讨的那天,天倒是晴了起来。姬伯轩辕骑着马,带着姬氏族的勇士,来到了岚古甸。到了进岚古甸的路口,就看见路中间铺着香茅,香茅上撒着红色的木芙蓉花,上面跪坐着一个姑娘。

就在雷伯咆‘哦’的一声后,邦央的矛就死命地刺进他的咽喉里。雷伯咆狂喷一口鲜血,轰然倒下。

夜色降临,星月晖耀着大地,岚古甸又复归于宁静。

杀死了雷伯咆,拿到了五叉鹿角,邦央带着火炎来到火寨落,杀死了雷伯咆立的寨伯,立火炎为新寨伯。带着电刃来到电寨落,杀死了雷伯咆立的寨伯,立电刃为新寨伯。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左一右,两声怒喝,两杆复仇的雷霆之矛,就贯进雷伯咆两边的肋叉子里。

雷伯咆向左看看——“火伯照之子火炎!”火炎说道。

雷伯咆向右看看——“电伯力之子电刃!”电刃说道。

“你们是谁?”雷伯咆喝问道。

邦央也不搭话,挺矛就狠狠地刺向了雷伯咆。雷伯咆没有闪躲,邦央这一矛却也没能刺穿他的厚甲。

雷伯咆暴声问道:

此刻,太阳正在落山,残阳把血泪挥洒在赉山之上。雷伯咆望着西天,心中在想,这到底是从那里来的恶魔?

“杀!”一声厉娇的暴喝,人们就冲进了寨落里。

这是多对少的屠戮,这是强对弱的虐杀。惨呼声一声接一声地落在雷伯咆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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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央大步走了过来,冲着络腮胡子高声说道:

“误伤怎么会是前后两箭?谁杀了人会把箭故意留下等着断箭?!谁会在围猎的箭簇上淬毒?不想着给老寨伯报仇,在这胡说八道!”

“射!”

箭雨射了过来,雷伯咆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他转身跑向寨门。寨门已被关上,迎着他的是一排排仇恨的怒箭。他跑向西寨墙,西寨墙也是怒箭。他跑向东寨墙,东寨墙还是怒箭。

雷伯咆逃无可逃!

三方回禀,没有人烟人迹。

雷伯咆暴跳如雷,雷伯咆咬牙切齿,雷伯咆撕扯掉身上的谷秸杆大氅,要烧掉风寨落的房子!众人忙上前劝阻,今天不能烧,过几天起阵风,这房子自己就会烧起来的。

留下两个探子继续查找风寨落的人,一众人回寨落。

“探察过了,没有设伏。”两个探子回答。

“我是问寨子里的人!”雷伯咆把眼一瞪说道。

“这……”两个探子就低下了头,没了言语。

“我把雷咆杀死在浮桥!这寨落现在是我的,放你们去山里躲藏,三天后再回来!”邦央绕着寨落高声喊了三遍,就吩咐自己人,把雷寨落的人一户一户地往山上赶。

雷寨落的人被血邦央吓破了胆啊,扶老携幼,出了寨门就拼命地往大山里奔啊。

雷伯咆来到了风寨子,见到寨门子上也是插了花,地上也是铺了香茅,就是没个人影子。雷伯咆恼羞成怒,咆哮道:

仇恨的矛,矛矛见血。邦央一路杀到了雷寨落的大堂,雷伯咆肥胖的大儿子正吆喝着往外走,邦央赶上一矛就刺进了他软软的心窝上。二儿子转身去拿矛,被电刃一矛刺进了后背心。三儿子挺矛立好了身,被火炎一杆子把矛打落,把他钉在了屋墙上。

逐个屋地找,敢出屋的就杀。有人躲在屋里放冷箭,邦央贴在门旁,趁那人撘箭,闪身进屋就戳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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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寨落的寨门子东边挂着用荻花扎编的太阳,西边挂着用荻花扎编的月亮。寨门子上挂着红色木芙蓉的花环,路上满铺着从赉山割来的香茅,香茅上撒着白色木芙蓉花,那是留给新人走过的路。寨落里的家家户户都在煮饭食,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喜庆的日子要吃好吃饱。整个寨落里都飘着肉和谷子的香。

突然,寨落里的狗子们狂吠着,向寨门外窜去,接着就听到了狗子们的惨嚎声。离寨门近的几个人跑出去探看,就被冲进来的矛,一一戳死。

从寨门外冲进来一群翳面的人,冲进来的人见人就杀啊,领头的正是风寨落的女邦央!

“怎么回事?”雷伯咆问。

“空寨子,空寨子,没有人。”两个探子连声回答道。

“什么!?没有人?”色迷心窍的雷伯咆根本不信,他昨天傍晚还派人来探察,说是风寨子里燃起了松明子,在忙明天的婚嫁。

“探察过了,没有异常。”探子回道。

“你们两先泅水去对岸继续探察。”雷伯咆命道。

“是。”两个探子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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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浮桥被人从对岸割断。”

“哈哈,我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一手。”转头对身后的人一摆手:“先去修桥。”

邦央看到一双温和中透露着坚毅的双眼。

邦央走了,邦央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六天后,赉山黑松林。”

这时候,听到了寨子门口传来吵嚷,邦央起身走了过去。

寨门口,几个人想把雨让的头挂到寨门上去,可是挂上去就掉下来。这个说,你真笨,看我的,爬门墙上去挂。看看挂好了,等到人从墙上下来,头又跟着掉下来了。如此三番五次,怎么也挂不上雨让的头。前来看挂头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头发花白的人说:

“这是个冤死的魂灵啊!”

“何为勇气?勇气就是时时刻刻都去做最好的自己。去抱恶人的大腿,那是我十二岁的勇气,我从未因此而惭愧。”

火炎的声音和缓而平稳。

“那么现在?”邦央问。

邦央看到了电刃的眼里闪着光。

邦央走了,邦央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七天后,赉山黑松林。”

“是脸上的伤疤,让你变得丑陋。是丑陋让你变得自卑,是自卑泯灭了你心中仇恨的火焰?”邦央俯下身看着电刃漠漠然的双眼,接着说道“心口窝冰凉的人,吃肉也不香啊。”

电刃还是漠漠然的望着水面。

“你摸摸你脸上的伤疤。”邦央拿起了电刃的手,在电刃的脸上抚摸着。

等雷伯咆走远以后,人们捡来那个断了头的矛一看,矛尖被雨让的血肉沤腐朽了。

葬了父母的第五天,雷伯咆来了。大家都以为他要给风寨落立新寨伯,都围了过来。那知道,那色迷心窍的雷伯咆走到了邦央的跟前,扔了五张鹿皮子说:

“十天后我来背你。”

“神婆婆妈妈啊,收下你的两个孩子吧,让他们跟随着你,让他们伺候着你,让他们不再寒冷,不再饥饿,不再忧伤。”

祷念完毕,两边众人开始往墓穴里填土。看着爹妈渐渐被黄土覆盖住了,邦央才哭了起来。

填埋好葬墓,众人陆续地往回走。走到寨子前,雷伯咆抬头一看,那雨让的头又掉了下来。雷伯咆大怒,吼道:

第二天上午,几个寨老来敛裹着邦央二老的尸身。邦央跪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解下了风伯鸣身上的皮甲,寨老说:

“两只都是淬了毒的箭,不然的话,这么浅的伤也要不了鸣伯的性命。”

邦央点了点头。

葬地就在寨子旁边,墓穴早就挖好了。风伯鸣头朝东平躺在墓穴里,邦央妈妈侧身在他身旁。岚古甸的人说,神婆婆妈妈走的时候是向东走的。所以人死以后,头要冲向东方,好让魂灵追寻神婆婆妈妈而去。几个寨老,忙上忙下地摆放一应物什。

给爹戴上了他戴了一辈子的鹿骨串,给妈妈的手里放上了她多年用着的牛骨铲。邦央没有哭,邦央跪坐在墓穴旁,默默地看着。

摆拾好以后,几个寨老一齐祷念着:

“仇人的头怎么没有挂上!”

风寨落的人忙说,挂不上去,挂上去就掉下来。

“胡说八道,头呢?把人头拿来!”雷伯咆喝道。

姬伯轩辕和雍父对望一笑,勒马回头,带着队伍回去了。

邦央望着离开的队伍,大声地喊着:

“姬伯轩辕,你把我背走啊!”

“有强娶的,姑娘就不能强嫁吗?”邦央问道。

雍父没有回答她这句话,他和姬伯轩辕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了,这个姑娘就是传说的血邦央。

邦央见那人和姬伯轩辕都不说话,就跪直了身子,大声武气地说道:

这时候寨子里的一头公猪寻食,正好溜达过来。邦央夺过身边人手里的矛,飞身把矛向那头公猪摽去,正中那公猪的心窝子,那公猪惊奔而起,颓然倒下。邦央向着众人叫道:

“谁再胡说八道,就象这头猪一样!”

邦央说完转身离去。

那姑娘腰上系着谷秸杆编织的裙子,胸前是木芙蓉的花环。头上是蛇皮的发箍,发箍上插着火红的翎子。姑娘的身后站着四个涂抹浓艳的女人,抱着四个罐子,罐子里分别装着谷子、干果、肉干和豆子。

姬伯轩辕停下了马,雍父走上前喝道:

“阻挡讨伐的道路,你意欲为何?”

十五岁的邦央自立为罕,她做了岚古甸五个寨落的女罕。

岚古甸的血邦央以下犯上,姬伯轩辕来讨!

听说姬伯轩辕要来讨伐,岚古寨的天阴沉了下来。被姬伯轩辕讨伐的人,就要去为牲为奴,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慌慌的。

雷伯咆看向了邦央——

“风寨落的邦央!”邦央说道。

“哦。”雷伯咆的心里闪现了拉踩春跳舞的女孩。

“你们是谁?”

邦央还是不搭话,抡起矛击向雷伯咆的头,雷伯咆双手举矛接住,怒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谁?”

太阳已经落山了,赉山仍还余着太阳的一抹血痕。

只剩雷伯咆了,众人把雷伯咆围了起来,邦央大喊一声;“让我来!”

邦央要报杀父之仇,她冲了上去。

逃无可逃的雷伯咆,在箭雨中满含着泪眼,看着院落里被射翻的二十个汉子,那都是年年跟着他秋征的战士啊。虽然去风寨落迎亲也裹了甲革,可是胳膊腿上都是肉啊!再厚的甲革也挡不住仇恨的箭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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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伯咆的胳膊腿上也插满了仇恨的箭,他茫然地望向远方。

往回走,也没个队形了,雷伯咆走在最前面,众人默默地跟在后面。折腾了一天,太阳都快落山了,才赶回寨落。一路上雷伯咆的心都被沮丧、忿怒、羞丑、失落撕扯着。以至于走到了寨门口,才惊觉寨落里静悄悄的,象个空寨落。左右看看,是自己的寨落,雷伯咆猛地拉开寨门,真没有人!雷伯咆的心呯呯狂跳起来,不祥之感让他浑身战栗。他发疯地跑向自己的大堂,大堂里吊着三个儿子的尸身。他停下了脚步,大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雷伯咆仰天咆哮:

“这是谁干的!我要灭了他的全族!!!”

雷伯咆刚咆哮完,就听见一声厉娇的暴斥:

“去,爬上前面那个山头,四周望望有没有人烟人迹。”

“是。”两个探子疾身而去。

色迷心窍的雷伯咆,心还不死。又派了两个人到西边的小树林里搜寻,再派了两个人到东边小山岗去察看。

“我要杀死风寨落所有的人,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咆哮完,雷伯咆招来两个探子,问道:

“附近都探察过了?”

女邦央满头满脸满身的血啊——她就是岚古甸的血邦央!

“我是风寨落的邦央!雷咆被我杀死在了迎亲的桥上!都呆在屋里不要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邦央满寨落地转着喊。

见没有人再抵抗了,邦央又喊道:

“怎么会是冤死,雷伯咆断箭,就是他的箭啊!”一个络腮胡子的人反对说。

“不是冤死的,你去挂上,我看看。”头发花白的人说。

“断箭断的才是理啊,和挂不挂上去有什么关系!”络腮胡子接着说。

风寨落来了三十多个仇魔,火寨落来了十五个仇魔,电寨落来了一十二个仇魔。往里冲啊!今天是来给老寨伯风伯鸣报仇;往里闯啊,今天是来给老寨伯火伯照报仇;往里杀啊,今天是来给老寨伯电伯力报仇!

喜庆的日子,雷寨落的男人没裹皮甲,喜庆的日子,雷寨落男人的手边没有盾和矛。等雷寨落的男人抓起了矛和盾,就被围上来的仇矛搠死在地上。

雷寨落里惨呼连连!

他顾不得答理众人,自己大踏步地向风寨落走去。

两个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这也不问问寨子附近有没有设伏。

色迷心窍的雷伯咆心神大乱。

来到浮桥,太阳快出来了,桥还没修好。雷伯咆急慌慌地在桥头上团团转。

终于修好了浮桥,踏过浮桥没走多远,远远地就看见风寨落了。

两个探子又慌慌张张地奔了回来了。

队伍中一个肩着绳索的人,带上五个人,跑着前去修桥了。

雷伯咆问两个探子:

“河这岸都探察过了?”

雷伯咆扔下五张鹿皮子的第五天,邦央对寨落里的众人说,姑娘要出嫁了,总要喜庆点啊,麻烦大家准备准备吧。

雷伯咆扔下鹿皮子的第十天,天刚蒙蒙亮,雷寨落扛着矛的迎亲队伍就出发了。两两一排,前后十个皮甲皮裙皮护腿抗着矛的汉子,雷伯咆穿着谷秸杆编织的大氅走在中间。后面跟着四个女人,是去把新人接出寨子的。

雷寨落和风寨落隔着醴水,到风寨落要经过神榗树旁的那座浮桥。还没到浮桥,先派出去的两个探子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

“独狼敌不过虎豹。”火炎回答道。

“三人能不能成群?”邦央问。

“能!”火炎转过了身子。

雷伯咆扔下五张鹿皮子的第四天,邦央来找火伯照三十三岁的儿子火炎。

火炎肩扛着矛,站在赉山的山岗上,望着远处起伏的松涛。

“还是那个抱恶人大腿的火炎吗?”邦央来到了火炎的身后,望着火炎宽厚背影问。

抚摸着,电刃的眼里就流出了眼泪。邦央望着电刃的泪眼说道:

“泪水洗不亮浑浊的双眼,只会浇息仇恨的火种。把泪水留着,等报完仇再流。我是来找那个八岁的电刃,和他一起去报杀父之仇!”

听到这句话,电刃浑身一震,把目光转向了邦央。

寨落里的人大眼瞪小眼,没人敢吱个声,邦央眼含着泪点头允应。

雷伯咆扔下五张鹿皮子的第三天,邦央来找电伯力二十六岁的儿子电刃。

电刃坐在醴水岸边,满是伤疤的脸,看不出是愁是忧,双眼漠漠然地望着醴水安静的水面。

“这是谁捣的鬼?!”

说罢,大步向前拨下了矛杆,拿过断尖来看。他就楞住了。抬眼一看大家都在看着他,就把手里矛狠狠远远地掷了出去。然后,骂了一句脏话,狠狠一脚把雨让的头踢到了寨子前污泥塘里。挥了挥手:“走。”就带着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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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老们用麻布从头到脚地敛裹着尸身,寨老对邦央说:

“随葬的盆盆罐罐一应物什,我们都给准备好了。你二老自身使用的物什,你给准备好,到时候一起随葬了。”

邦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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