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个鬼王雷鸣般的呼噜声中,祁伯直丰迷迷糊糊觉着自己还活着,觉着心还在慢慢地在跳动。他想我不能睡着,我要是睡着了,今天就死在这儿了。
他在心里喊着:我要杀光少咸人,我要夺回我祖的土地!我要杀光少咸人,我要夺回我祖的土地……
慢慢地祁伯直丰恢复了心跳,他试着活动自己的胳膊和腿。等手脚有点感觉,他就按着心里记着的方向,往洞外爬去。
四个鬼王轮流搂着**的祁伯直丰听着歌儿欣赏着舞。
从没流过眼泪的祁伯直丰紧握着双拳,流下了耻辱的眼泪。
冰灯要灭了。
有几个鬼人叽叽咕咕,好像是在商量着什么。叽咕完,鬼人们就抬起了祁伯直丰往鬼国深处走去。被鬼人抬着的祁伯直丰没有挣扎,他知道挣扎也没有用。
祁伯直丰被抬到了一棵大树前,树并不高,枝叶非常繁茂,上面还闪着点点的荧光。在大树前,祁伯直丰看到了四个比其它鬼人大两倍的鬼人。这应该是鬼人王吧,祁伯直丰想。
抬来的鬼人给鬼人王叽叽咕咕说了什么,有一个鬼人王一把抓起祁伯直丰。鬼人王的力量很大,祁伯直丰的挣扎,他毫不理会,伸手就去摸祁伯直丰。摸完以后,鬼人王也发出了兴奋的叫声,他一把扯下了祁伯直丰身上的衣衫,把祁伯直丰抱起来贴在胸口上。祁伯直丰开始哆嗦,鬼人王的心口窝比冰窖子还冷。那个鬼人王哈哈大笑,把祁伯直丰递给了另外一个鬼人王。
祁伯直丰慢慢地试探着走向大树。刚走到大树的覆荫处,持斧鬼人伸长了手臂一斧子砍了过来,祁伯直丰急忙跳了开去。
祁伯直丰又绕到了持斧鬼人的后面,慢慢接近大树,也还是一斧子砍了过来。
走到了大树前,祁伯直丰就看到大树上真的结着果子,昨天看到的荧荧的光,就是果子闪着的光。树干树枝树叶都是黑色的,树干上爬满着老藤。树下坐着一个象鬼人王一样大的鬼人,手里拿着一把鬼斧。
看见了鬼斧,祁伯直丰心里一阵狂喜。
“嚓~嚓~嚓~”祁伯直丰对着持斧鬼人擦了三下火镰,那持斧的鬼人理都不理。
冷,砭骨的冷,祁伯直丰身上不禁打起了哆嗦。他抬头看了看冰灯,这光真冷。
不能一直在这趴着,先贴着岩壁走走看吧。他慢慢起身来还没刚走几步,周围所有的鬼就都抬起头望向了他。
跑!贴着岩壁祁伯直丰飞快跑了起来。
“嚓~嚓~嚓~”他擦了三下火镰,试着往前走。他往前走,鬼人们就往后退。他再走,鬼人们就给他闪出了一条路。
他就这样走几步擦三下火镰,慢慢地走出了鬼人群。走出了鬼人群他就向大树的方向走去。
四个鬼人王带着鬼人们在后面跟着。
这时候祁伯直丰看见远远的四个鬼人王走来了。
祁伯直丰心想,这些火星子能吓住这些鬼人,不一定能吓住这四个鬼人王。他摸出了火绒打起了火,火绒点燃了,他就吹出了明火在手里举着。
四个鬼人王来到了近前停下,看着祁伯直丰手里举着的火绒,叽里咕噜相互说了几句,望瞭望上天,也都匍匐了下来。
“你们不要过来!!!”
刹那间,所有的鬼人都不动了,而且都安静了下来。这边祁伯直丰楞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想。
他又敲了一下火镰,鬼人们又都退后了一步。
祁伯直丰向前望去,岩壁影影绰绰倒不算太远,但是冰灯亮了, 鬼人们就要从洞里爬出来了。
跑!祁伯直丰就跑了起来。出了洞的鬼人们,就开始追。
祁伯直丰绕过了前面挡着的鬼人,躲过了左右扑来的鬼人,他舍命地跑着,他不想再让鬼人王们扒光了衣衫搂着玩。
终于摸到了衣衫。摸到衣衫的他心里一阵狂喜:他摸到了娘亲让他拴在衣衫里的火镰。颤抖着手从火镰囊里,摸出火镰,双手一擦星火就闪了出来。
星火中祁伯直丰就想起了娘亲病中苍老苦痛的样子。
就着擦亮的星火,祁伯直丰向那棵大树走去。他想看看冰灯亮以前,能不能躲到大树上去。
这样想着,天突然亮了起来。祁伯直丰就看到了那个方形的冰灯,挂在远远的天上,象一个方形的月亮。
真冷,祁伯直丰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滚来一块大石头把洞口堵上。堵好了洞口,转过身来一看他就楞了,一马平川,什么都没有。也没见长草,也没见树,往里走走看吧。他刚要迈步,就发现了由远及近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个个的洞口。
就在他看见洞的时候,一个个的洞里就有人爬了出来。祁伯直丰赶紧俯身趴在了地上。
祁伯直丰爬出了鬼人王的洞。
爬出洞的祁伯直丰就去摸洞口附近的石墩子。自己的衣衫就在石墩前被扯掉的,他要找到他的衣衫。衣衫里有吃的,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没多大会,他就摸到了石墩子。摸到石墩子他就去摸自己的衣衫,一边摸一边心想衣衫可别被鬼人捡走了。捡走了,我的黑狗皮囊子也就没有了。囊子是栓在衣衫上的。
鬼人们早早地钻进洞里去睡觉了。
四个鬼人王把祁伯直丰抱到了他们的洞里。洞里什么也看不见,四个鬼人王躺下来,轮换着搂祁伯直丰睡觉。
慢慢地祁伯直丰身上也没有温热了,一个鬼人王睡意朦胧地把祁伯直丰扔到了一边。
祁伯直丰现在知道,鬼人摸他开心是因为他身上的温热。鬼人们现在至少不会杀他。他也就不挣扎了,只是现在这样早晚也会给冰死。
四个鬼人王轮番摸过抱过祁伯直丰,个个乐得开怀大笑。
一个鬼人王把手一挥,吆喝了一声,其它的鬼人们就向两边散了开去。四个鬼人王在大树前的四个石墩子上坐下,从鬼人里走出两排鬼人咦哩哇啦唱起了歌,又有三排鬼人来到中间摇摇摆摆跳起了舞。
看到一个奔跑着的异类,鬼人们都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吆喝着。鬼人们一吆喝,祁伯直丰前面就有鬼人来拦。祁伯直丰转身往里面跑,里面的鬼人们也起身来拦。祈伯直丰赶紧收脚转身往左跑,一看左边也来了一群鬼人。
鬼人们围住了祁伯直丰,扑上去拧胳膊搂腿把他摁在了地上。这时候,有一个摁着祁伯直丰的鬼人就兴奋地叫了起来,他和其它的鬼人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那鬼人说完,鬼人们都抢着来摸祁伯直丰,摸完都发出兴奋的叫声。
鬼人的手冰冷粗糙,祁伯直丰被摸的头皮发炸。
祁伯直丰向持斧的鬼人眼上看去,他的眼是合上的。
这是一个瞎鬼人。
这时有两个鬼人从持斧鬼人旁边的洞里,抬出了一个死鬼人,放在了持斧鬼人跟前。持斧的鬼人也不起身,两只手臂悠地伸长到树顶,砍下一个果子,拿下来往抬来的九个死鬼人胸口一按。躺着的鬼人就“啊”地一声,活转过来。起身跑了。
走几步,祁伯直丰就停下来,转身对鬼人们擦三下火镰,鬼人们就停下来看他擦出来的星火。
祁伯直丰边走边寻找,看这鬼国里有没有能烧着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只有泥土和小块的石头。
那棵冰冷的大树是烧不着的,祁伯直丰想。
祁伯直丰从四个鬼人王的独眼里看到的不是恐惧,那应该是崇仰的敬畏。
祁伯直丰正想着,“哎哟!”一声,烧着手了,火绒掉了下来。弯腰拾起火绒一看,火绒烧掉了一半了,赶紧用火镰把火绒摁灭。
看看鬼人们还是匍匐在地上,祁伯直丰心想我得走,不能在这老呆着。
“嚓…嚓…嚓……”他连擦了三下火镰,鬼人们就全都匍匐在了他的面前,仰头望着他擦出的星火。
祁伯直丰明白了,是他擦出的星火,让鬼人们安静了下来。
祁伯直丰怕鬼人们上来抢他的火镰,他不停地擦着火镰。擦累了,他停下来。鬼国的鬼人还是匍匐在地上,没有鬼人上来抢他的火镰。
终于跑到了岩壁,可岩壁就是光秃的岩壁,什么都没有。鬼人们围了上来,祁伯直丰背靠着岩壁,挥舞起两臂就想和鬼人拼命,他挥动着手里短短的火镰,高声呵斥着鬼人。
刚开始鬼人们不知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楞了一下,看看也没什么古怪的又围了上来。
要疯掉的祁伯直丰敲击手里的火镰喊:
借着擦出星火的微微光亮,祁伯直丰慢慢向石墩子后面的大树走去。没有了冰灯,这鬼国里并不象亮灯的时候那么寒冷,但是离大树越近,祁伯直丰觉得越冷。走到树下浑身就哆嗦起来。祁伯直丰摸了摸树干,倒吸口凉气,这树比鬼人王的胸口还寒冷。
树上是不能躲了,祁伯直丰想要是能走到岩壁下,或许能找到个岩石遮挡一下。他在心里想了一下鬼人抬他来的方向,擦着火镰就向岩壁的方向摸索着走去。
冰灯亮了。
从洞里爬出来的是一个个的鬼人。他们黑黢黢的,大小模样和人没有两样,只是长着一只眼睛,竖在了额头上。都光着身子,不过祁伯直丰也辨不出个公母。
不一会那一马平川的鬼地上就布满了影影绰绰的鬼人。
鬼人出来后,就各自在洞的周围用手不停地刨土,嘴里还叽叽咕咕相互说着,祁伯直丰听不懂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