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王八羔子,我让凭什么——凭老子是你爹!”
——完全是趁机报仇。
另一边的屋子里,陈家老大老二都在,正扒着窗户上的麻布往外瞅,一个担忧,一个看好戏。
“怎么了?”
“你还敢说话,还不赶紧跪下!”
“你是不是傻,你就站着让他打?”
刘阿家吓了一跳,瞳孔都缩了一下,赶紧摇头:
“没有...”
一想到这里,再想想陈舟都吃过,还是用他家的东西吃的,陈三爷的火气几乎能把房顶掀了!
当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依旧一脸沉着的喝水,只是拿水杯的手有些用力罢了。
陈舟回来,放下锄头就着水缸喝了口水。
第三,就算想抓,也不一定能抓到。
再加上大集一月两次,每次都有专门的猎户去那里卖东西,价钱也算合理。
久而久之,人就懒了。
没事偷家里的糖做什么?
肯定是偷偷烤肉吃去了!
该死的兔崽子,还挺知道享受!
虽说陈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这里也确实没人看他们:有牛车挡着视线,最近的一个人也在好几米之外...但他就是脸皮薄,总觉得害羞。
他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让陈舟住口的话:
“你又没娶我,不能闹我。”
哼,活该!
陈庆留一点都没有对自己儿子的怜惜,只有满满的快意。
一炷香前,他三大爷破天荒的来到他们家,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陈舟可能偷了他家的猎物。
坐在陈家唯一一把椅子上的老人,正是陈舟的三爷爷。
这位老人头发花白,身材矮小,然而两眼冒着精光,身姿挺拔,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人。
陈庆留站在一边一脸局促拘谨的样子,摇了摇头:
一年倒是没什么,很多人家里好歹有些余粮,两年,三年...
大灾大难,颠沛流离,就是这么形成的。
不过听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去年雪多,今年雨水下的也是时候,收成会不错。
陈舟觉得自己真不是做农民伯伯的料子。
除完一亩多地的杂草,擦擦额头上的汗,看看天边的黄昏景色,再看看脚下有些干裂的土地。
这里种地并没有浇水这一项,因为河水离的很远,也没有水渠这种东西,地里的水分来源全靠下雨和前一年冬天的雪水。
就是这么麻烦,一年一亩地的麦子产量也不过三四百斤,玉米还好点,也就是四五百左右。
大豆,芝麻等,甚至过不了百斤。
总之,在这种机械化未普及的年代,种地真是一个辛苦活。
第二年春天,下种的时候,田里的草也长出来了,这时候要耕第二遍地,有勤快的或养了牛的再多加一边。
这个时候被翻进去的草,也变成了肥料。
耕地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把地里的虫卵翻出来晒死,来年不至于发展成虫害。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千万不要让爸爸失望!”
.
把石板泡到溪水里冲着,陈舟就着半下午时候不再那么炎热的阳光,拎着锄头下地干了会活。
转...
算了。
陈舟黑着脸,揉揉自己发红的手心,干脆利落的选择了放弃。
样子堪称完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火烧。
陈舟决定试试,不然晚上烧裂了就完蛋了。
因为没有打火石,只好选择最笨的钻木取火。
陈舟那边。
陈舟还不知道自己做的坏事已经暴露,还在吭哧吭哧刨土挖石头。
“这块太厚了...这块有点大...这块...艹,长得真磕碜!”
顾正歌咬牙说:
“有人呢!”
是“有人呢”,不是“不要舔”。
要是他说有,凭着他们两家如此近的关系,和自家的名声,也不能让他们给钱,骂两句打两下出出气也就算了。
要是他说没有...他肯定是不会信的,只能把顾家小子叫来对对质。
陈庆水算盘怕打的很好,却没想到陈舟根本没停留,只看了眼那兔子,扛着锄头就走了。
要是之前的陈舟,那个跟傻子一样的陈舟,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可后来...
陈庆水不敢下定论,准备待会找个时间去陈庆留家打探一下。
这一勤快,就发现了问题!
今天早上,他儿子陈廖来看的时候,正好看见顾家一小子鬼鬼祟祟的蹲在兽夹子边上,明显是要做什么,就躲在一边等待。
那小子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人,就伸手准备把夹子上的野鸡拿下来,被陈廖窜出来抓个正着,拎着脖颈子带回了家。
陈庆水用土块处理兽夹子上的血,表情有些怪异。
最近他们家的东西被偷了好几次,偷东西的人还特别大胆,用石头敲死猎物就拿走,留下一摊血也不处理,就这么扔在旁边,好像故意让他们知道一样。
陈庆水觉得自己家的人对人都挺和善的,陈家又是村里大户,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他们。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肉吃!
有猪肉吃!
肥瘦相间,连皮带筋的五花猪肉!
当然,不是指陈舟认识他,而是陈舟之前截胡的那几只猎物,是他家的。
没错,这位就是他三爷爷家的大儿子,名字叫陈庆水,按辈分他得叫叔。
陈庆水左手拿着一把刀,右手拎着一只肥兔子,脚边还落着兽夹子,一看就知道是来干啥的。
没走多远,就遇到个人。
“三舟?”
那中年男人是个少白头,头顶一片灰白色,惊讶看着扛着锄头的陈舟,问道:
南边树林里有一片没有大树生长,只有杂草林立,时不时还能看见几块大石从地下冒出的空旷区域,陈舟猜测这是一片裸露在外面的岩石层。
地方不大,产出的石料也没有多稀奇,但胜在土浅好挖,谁家要是需要石头就来这里找,大的小的都有。
他之前截胡兔子的时候来这里逛过,隐约看到过现代放在厨房台面上的一种很大众的花岗岩。
陈舟却不理他们,躺到自己的小床上美美的睡了个午觉。
午觉之后,拿着锄头往南边树林走,去找晚上可以烤肉吃的石板。
烤肉!
刘阿家和老二不说话,陈舟心情好也不出头,看上去像是被老大教育的很好的样子。
陈庆留出了气,稍稍满意些,一顿饭总算平安无事的过去。
然而等吃完饭,陈舟放下饭碗离开桌子的时候,还是留下那句话:
顾正歌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出于本能伸出舌头舔了舔,制止陈舟:
“不要闹。”
“明明是你在闹,你看你色的。”
“我也就是扔两个凳子吓唬一下,你爹呢?你爹可是货真价实的上拳头揍!你是没见过你阿家身上那些伤口,还是没亲自感受过?”
老大被他说懵了,张嘴半天,最终说:
“那也是咱爹,你不能这么对他!”
老大说出那句话,心里怒火其实已经烧去了大半。
他不算太硬气的人,也没有上来就打人的习惯,相反,他是被打的那个。
陈庆留现在不靠谱,年轻的时候更不靠谱,下面两个弟弟挨得还近,他从小就帮着照顾孩子,收拾家里,下地干活,还要被陈庆留揍,以至于养成了一种和刘阿家一样的奉献型人格。
“行,以后他再打你你就来找我。”
说着走出去,正遇上从客堂出来的老大,神情愤怒,一张嘴就是老孝子了:
“你居然吓唬咱爹,你怎么能这样!”
刘阿家也在做饭,陈舟今天心情好,特意去灶房问了问:
“他没打你吧?”
刘阿家轻轻摇头,眼神和那小孩如出一辙的怯生。
比如那干瘦小孩,只有凄惨而无美感,如果没有大的变故,余生也只会像村里人一样生活,百年之后更不会有人记得他。
陈舟隐约想起这小孩也是姓陈的,跟他一个氏族,只不过比较远。今年已经十岁多了,老爹是安定关战死的一位,阿家天天吃药身体不好,上面也没爷爷家尊,亲叔伯更是只会欺负他们。
说起来比陈舟这幅身体还惨...是个主角的苗子。
先去溪边把肉放进去用石头压好,准备回家吃个午饭,睡个午觉,就去南边树林里找烤肉用的石板。
刚到中午,各家各户都开始做饭,香不一定香,但烟是有的。
站在大坑和田边交接的高坡处,看着村里家家户户冒炊烟的场面,还真有点“烟火人家”“炊烟袅袅”的感觉。
因为不同路,他和顾正歌,以及周小君和他阿堂两人,一起在某户人家门前下车。
走了一段路之后,那两人到家,就只剩陈舟和顾正歌了。
身后是周小君站在门前射过来的警惕眼神,他俩也不敢挨得太近,转了个弯之后顾正歌又要到家了...
周小君说陈舟早看上顾正歌好欺负了,车上的时候就瞪着他不放,还说顾正歌也讨厌陈舟,卖香袋的时候还还给他一眼。
顾正歌:“......”
有...吗?
周小君对顾正歌说:
“你刚才推他,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也没有。”
虽然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贼眉鼠眼应该和陈舟一点都不沾边吧?
周小君眼睛一瞪:“你还向着他说话,是,虽然他今天帮咱们赚了钱,但肯定是别有企图!”
企...图?
“好吃,尝尝。”
陈舟把手里的糖放在顾正歌嘴边。
顾正歌已经习以为常,看没人注意,就张嘴咬了一口。
“你没事吧?”
“没被欺负吧?”
“肯定是陈舟惹你,我看他自从摔了脑袋之后就变了,天天在村里晃荡不知道干什么,贼眉鼠眼的乱瞧,你以后可得躲着点!”
“没正经的!”
陈舟被推的后退半步,刚想再接再厉继续调戏,眼神却敏锐的看到了身后五六米远处的两个小扶他,瞬间站直侧头假装看风景。
脸上是满满的正派,仿佛刚才那人不是他一样。
陈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求婚就这么被拒绝了,有些尴尬,也有些冷静。
虽然他觉得这种事情不像数学题,想到心里没有芥蒂就差不多了,毕竟婚姻糊涂一点也没啥,但既然媳妇要求,他也乐得多留点时间出来白嫖,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点头答应之后又威胁道:
他虽然没见过,但也听人说过他阿爹阿家一开始多么令人羡慕,只是越好,就衬的后面越惨。
他要是没有选择也就罢了,在这种有选择的情况下,就越想要的更多些,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变成他和陈舟之后的隔阂。
还是一开始想通透的好,反正也不着急。
“百分之八十。”
自从知道顾正歌尿尿是蹲着的之后,他就做好了把他当女人来看的打算,这么一想,娶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反倒是顾正歌犹豫了,顿了顿说:
两人买完东西去牛车那边等着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来。
顾正歌把篮子放下,去旁边买了两根麦芽糖,一根交给尽职尽责守着牛车的小胖娃娃,一根塞给了陈舟。
胖娃娃的爷爷见了,顿时眉开眼笑,让小孩喊了声哥哥,两人就离开了。
按理说,这话放在前几天,陈舟肯定会放弃调戏他,惆怅的望天望地望大树,可今时不同往日,此人已经进化了,立马回一句:
“娶,回去就娶。”
“...你想明白了?!”
没等陈三爷开口,陈庆留就先一步教训起来。
陈舟冷笑:“凭什么?”
陈庆留怒火焚烧,越过陈三爷,随手拿了根棍子,冲着陈舟就来了。
客堂里坐着的陈三爷听见声音,瞬间站起,又碍于面子,慢慢背着手走出来,等看见水缸旁边的人,终于还是没忍住泄露了一丝怒气,低吼道:
“陈舟!”
陈舟疑惑地转过头看着陈三爷,后面还跟着陈庆留。
灶房里做饭的刘阿家听见声音,本来就忐忑的心瞬间变成惊恐。
他走出来,想说点什么提醒陈舟,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说...
陈舟看他这拧着衣角的鹌鹑样,以为是陈庆留又打他了,当场黑了脸,怒道:
所以,自从他家买了兽夹子放在树林之后,每次都能有些收获,也能经常去集市卖些猎物换钱补贴家用,长此以往也从专门做猎物买卖的人那里,了解到一点东西的稀罕吃法。
用糖烤兔肉就是其中一种,据说是城里人最喜欢的吃法。
陈三爷没吃过,不过听别人说,不用别的东西,只要用糖抹在兔肉外皮上,就能烤的金黄酥脆,进口即化,比放盐还好吃。
他们这边并不怎么捕杀树林里的野味,顶多就是养狗,闲暇时间捉捉田里的东西。
一个是因为树林里蛇虫很多,一不小心被有毒的咬到,看郎中花钱很多,很多时候还救不回来。
第二是种地很忙,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就算有时间也是带狗去田里,抓了东西要么卖,要么自家煮了吃。
没说已经确定是陈舟,也没说如果真是他该怎么办,就这么坐在他们家,喝着水,老神在在的等着。
陈庆留倒是吓了一跳,想起刘阿家之前说家里的糖忽然没有了的事情,心里一惊诧,再加上根本没打算给他瞒着,就给说出来了。
陈三爷听了后依旧没说什么,但心中却已经有些确定了。
“下午就出去了,不知道干嘛去了。”
心里却有点高兴。
看他三大爷的样子,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善了!
陈舟碾死一只不知名的硬壳虫子,扛着锄头回家喝水。
.
“陈舟还没回来?”
秋收完耕地之后进入冬天,下雪会把土地盖住,雪水会进入土地中给土壤提供水分,这便是明年农作物的主要水分来源。
所以说种地靠天吃饭,是非常确切的说法。
加入冬天不下雪,如果当年不下雨,这一年就有可能闹旱灾,或者雨量太多,就是水灾。
陈舟大学时候听同学说过,就算是现代社会,已经普及了机械化,种地也并不轻松,虽然产量上去了,但请人收割,买化肥,用水浇地,也需要用钱。
一年忙到头,也赚不了几千块。
“果然,还是做点别的吧。”
陈舟嘿嘿笑着继续闹他:
“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调戏下自己媳妇咋了?”
顾正歌拿他是半点办法没有,更别说心里根本不讨厌...可这场景实在不对。
其次,日常时候也要经常下地除草干活,因为草长得比农作物快。
还要经常查看农作物的生长情况,假如虫子太厉害,就要上手捉虫子。
等等。
农村地里活是很多的,尤其是这种没有农药,没有化肥,没有机械的纯手工年代,干什么都得用人。
施肥其实还好,农家粪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正的肥料要靠秋收完之后留下的麦茬和棒茬,就是收割完麦子和玉米之后留下来的根。
每年秋收完,就要耕一回地,把这些东西翻进去,经过一个冬天的发酵,就变成了来年的天然肥料。
毕竟世间无难事,只要是怂包。
所以他决定,如果晚上真的把石头烧裂了,那,吃树枝烤肉也不错。
一手拿着石板,一手拎着锄头,往外走,心里还对那石板念叨:
这种原始的取火方式,只要看过贝爷生存影片的人都知道。
找块干木头,找点干树叶做引子,再找个细木枝,把一头用石块弄成尖尖的形状,然后挥舞手臂,转它!
转...
陈舟把手里那个人脑袋大小,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硫酸泼过的石头甩到一边,继续自己的大业。
大概半个小时,他才终于找好自己想要的石头。
一块笔记本电脑大小,表面光滑,薄厚均匀的花岗石!
步履轻松,一点都不像落荒而逃的样子。
给出的理由还有理有据,并且那眼神中,虽然带着羡慕,但要是说有偷窃的意思...陈庆水也不太相信。
想来想去自己也懵了,拿着猎物回家的时候都在纠结。
却没想到,居然先一步碰到了陈舟!
按理说,陈庆留家离这边很远,捡柴火也不可能来这边...那一刻,陈庆水都有点偏向顾家小子说的话了。
他本来是想拿出长辈的样子,问问陈舟有没有偷过他家的东西。
被陈老爷子一吓唬,那顾家小子吓得不行,哭哭囔囔的叫唤自己是第一次,因为有一次看陈舟从这树林子出来,拿了好大一只兔子,这才也来看看。
他还说,自己不知道他们把兽夹子放在这里,只是来试试看,一见到兽夹子上有只野鸡,就没忍住想拿走吃肉。
事情怎么解决的暂且不论,单论顾家小子说的陈舟,陈庆水就有些惊讶。
买这几个兽夹子已经三四年了,从没出过这种事情,所以心里纳闷不行,这段时间全家上下都在思考,自己有没有无意间惹恼过别人?
尤其是比较远的族系,和姓顾的那一群。
有几个答案,但都不是特别大的矛盾,所以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问人家,只好每天多来树林几次。
所以他已经瞧不上这只兔子了,只看了一眼就对陈庆水回答:
“我去找块石头。”
说着就走了。
陈舟用糖棍去压他的舌尖,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吐出更浪荡的话来:
“这舌头...舔我的鸡巴多好。”
“陈舟!”
陈舟看了眼那只兔子,真的挺肥,比他和顾正歌偷吃的那只还肥。
起码得有三斤!
要是搁今天之前,陈舟肯定会觉得可惜,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来把这只兔子截了呢?
“你干什么去?”
陈舟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还挺熟。
虽然现代烤肉大都是用火山石,但之前他在一家便宜的烤肉店吃过,老板为了节省开销,用的就是这种石头。
只要薄厚得当,受热均匀,应该是不会爆炸的。
虽然现在是大热天,但为了防蚊虫,陈舟依旧得把长衣长裤挽下来盖住皮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用一根木棍开路往前走。
一想到油滋滋亮晶晶,裹着生菜沾着酱的烤肉,陈舟就想流口水。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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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敢再动他一下,就等着脑袋开瓢吧!”
陈庆留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火冒三丈的讥讽刘阿家养了个好儿子。
刘阿家也心情复杂,一边是不用挨揍的喜悦,一边是担心陈庆留和陈舟两人真的打起来,忐忑不已的收拾碗筷。
陈舟:“...呵。”
他决定不跟死心眼的人计较,乖乖听了老大一顿念叨。
午饭依旧是那些货色,陈庆留还蹬鼻子甩脸子的没个好话,一会讽刺几句刘阿家,一会说两句老二,一会大骂陈舟。
奉献对象同样是陈庆留,那个只顾自己的自私男人。
陈舟明白他这种心理,无非就是小时候被揍怕了。
他甩了把手上的水珠,嗤笑一声,对身后亦步亦趋的老大说:
说话时,眼神都带着一股“痛心疾首”的味道。
陈舟绕过他,走到院子里,摸了摸竹竿上自己那身衣服,差不多半干。
把老大的新衣服脱下来,洗了个脸,顺便把身上洗了洗,洗完也没穿,就这么光着,凉快。
陈舟习惯性无视——他没有圣父到把别人妈当自己妈奉养的地步。
他算的非常清楚,陈庆留等人现在给他饭吃,给他地方睡,他就毫不留力气的下地干活当报酬,这就算是两清了。
再多点,也只不过是帮帮刘阿家,让他不挨打而已。
“噗!我想啥呢!”
脑洞大开欢乐多,开完日子接着过。
陈舟跟那小孩打了个招呼,看那小孩怯生生的样子,半点主角像都没有,又笑自己几句,慢慢往家走。
“嗯,很甜。”
说着,还舔了舔唇上残余的糖浆。
陈舟看到,眼神动了动,更加变本加厉的用糖去蹭他的嘴唇,把那淡色的唇瓣裹了一层黏糊糊的糖浆。
连带着旁边村里最穷的那户茅草房子,都在绿树林立,芳草遍地的衬托下,变成了画一般的场景,从里面出来的干瘦小孩也带了点“陶尽门前土,十指尽沾泥”的感觉。
可惜,艺术细胞也仅限于此,再想不出什么牛逼的话来。
还是得回归现实!
把篮子里那块肉拿出来给他,叮嘱:“放水里泡着,不然会臭。”
“了解!”
一想到晚上的大餐,陈舟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他还是第一次当面听自己的碎嘴,那种带着情绪的幼稚言论让他想仰天长叹一声。
好在,其他人很快就过来了,胡子大叔牵着牛,那位阿家念叨顾正歌几句“给那娃娃卖糖做什么”,再告别赵小君,大家坐车回去。
一路无话,吃饱喝足还晒着太阳的陈舟有些昏睡,半梦半醒之间回到了村子里。
严格来说,是你情我愿,你渣我贱,你坏我也不纯良的事情。
可惜这句弱弱的反驳没一点用,那两个小君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中。
赵小君说陈舟拿那个小哥的香袋说是大公鸡,就是看人家好看想轻薄人家。
那应该是想让他多卖点钱,好给他买肉吃。
赵小君暗搓搓的猜测:“他是不是想娶小哥了?家里人不管,就想自己轻薄一个?”
“肯定是!”
“一看就不是好人!”
周小君赵小君一人一句,说的顾正歌满脸懵逼。
“他...也还行吧。”
顾正歌:“......”
真能装。
后面俩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被陈舟道貌岸然的样子唬住,非常义气的跑到顾正歌身边,把他往旁边拉了好几米,关切问道:
“那你可不能不让我碰,也不能不出来找我,不然我踹你家大门去。”
说着还戳戳他的胸口,且非常精准的碰到了那个小突起。
顾正歌后脊梁骨瞬间麻了一瞬,从未有过的感觉刺激着他推了陈舟一下:
他很确定林阿家不会想管自己的事情,他大伯也表明了态度不会管,他叔叔倒是有心,更有心他的钱,只是被大哥压着不敢做什么。
所以顾正歌并没有被催亲的负担。
陈舟那边...他都是光棍预备军了,更不着急。
“要不,还是等你想透了?”
他非常明白,成亲前有问题,成亲后问题就会变成大问题这个道理。
他的阿爹,明明说亲前就被告知他阿家身上有暗伤,不容易怀孕,却还是娶了他,娶了之后又反悔想要孩子...
这算是把看车工作做完了。
陈舟用两个小棍搅搅缠缠,玩了一会手里的糖,直到发白才放进嘴里咬了口。
黏黏的沾着牙齿,很甜,但不是齁甜,反而有一股粮食清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