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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心里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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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间,突然,王良明感到,男人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小了点。

这倒真使他松了口气。王良明连忙生硬地撤回了胳膊,将手塞进另一侧的腋下,环抱过两肘,撇过脸,蜷起身。片刻后,他才继续小声问武藤:“……我……帮你……一起弄吧?”

出乎他的意料,武藤先是“啊?”一声。紧跟着,飞行员方才满脸的凝重瞬间就转成了疑惑。男人挠着后脑勺,仿佛刚从某种意念中回过味儿来一样,恍然大悟道:“哦……嗯对。来,咱俩把这里收拾完。”

可是,潜意识里,他对武藤明亮的双眸本来就有点畏惧。并且,此刻的男人还是以一种极为认真的神色,凑近了端详着他,让他浑身上下都觉得非常不自在。

“呃……你,接下来,是要……去收拾餐具吗?”王良明对这样的尴尬实在难以忍受,讪讪地问了武藤一句。

可是,武藤没有回答,而是依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下也不移开。

母亲和妹妹当然都没看出有哪里不对劲儿。她们收拾干净了自己跟前的碗碟,就双双站起身往房间回。

眼瞅着自己的手还被武藤攥在掌心中,怎么着都挣脱不出来,王良明很尴尬,生怕被她们给发现。但估摸是因为隔了些距离,所以‘掩藏’得倒还好。

又一次,餐厅里只剩下了王良明自己,还有身旁端坐着的男人。王良明回头看了看,确认家人都已各回各房后,才红着脸面向武藤,抖了下胳膊,问他:“喂……我说,你这是……”

“啊……原来你也没有看过啊……”王良明不由很奇怪,为啥武藤没见过腰鼓,却还会在饭桌上提起这个来。他问:“那你……今天晚上还说腰鼓……”

话音未落,王良明就尴尬地发现,武藤居然凑得更近了点,还把两只手按上了自己的膝盖。男人笑了笑,提醒道:

“这是你母亲主动讲的嘛。你不是嘱咐过我吗,要我遇到别人问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就顺着他们的意思讲。你不会忘了吧?”

“啊……当然不……会了。”王良明连连摇头,矢口否认,再将目光移向了身侧的枕头,以避开会令自己想入非非的景象。

可这并没有多大作用。武藤为了不把水桶绊倒,使水溢出,又拖起凳子往床边上凑去了点。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些,王良明整个人都几乎是要靠进了武藤的怀里。

一时间,他俩似乎没什么想聊、亦或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来打破因彼此心中某种看似‘心照不宣’,实则‘南辕北辙’的猜想所羁绊形成的僵局。

“这些,哪地方应该都差不多吧?”母亲回答道,一边站起身,想要准备收拾碗筷。然而,见武藤拦下了自己,把活揽走了去,她就顺由安排,坐回了凳子上,并向他打听问说:“并且,尽管我基本没光顾过这种场合几次,但也听过几个从咸阳来的姐妹们讲,你们陕西的庙会,比我们这边要精彩得多。”

“‘神前挂金牌,富贵不断头’。远近闻名的安塞腰鼓,敲得那叫一个震天响,才算真热闹……”说到这儿,母亲离开了桌边,伸着懒腰,像是自嘲般地嗔笑了下,讲:“咳,其实也就是看谁比谁更闹腾。对吧?”

“啊?腰…鼓?”对如此‘世面’管见所及的武藤,自然对此不怎么清楚。他本能有些困惑,张嘴想要询问。

可不想,武藤扯过他的手腕,一把给他拉了起来。

“别急呀。”男人一拍大腿,取下肩上的毛巾,将盛了大半桶水的木桶提到了两人之间。武藤将手伸进去试了下温度后,告诉他:“今天忙活了一整天,也需要放松一下,来泡下脚。”

“……好。”心怀歉疚的王良明被武藤这般体贴搞得很懵。他愣了片刻,才缓过神儿,按照男人说的,脱去了鞋袜,将脚浸入了水中。

这时,他听见卧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武藤在肩上搭了条毛巾,手里提着一个大水桶,走向了床跟前。

“嗯?怎么了?”男人发现王良明状态依旧不大对劲,关切地问他:“还不舒服?”

“哦,没有……”王良明连忙抹了两把眼角的水渍,直起身。为了不使武藤发现自己方才混乱的心绪,欲盖弥彰一下心虚的举止,他就顺口再问了句:“啊,你都忙完了?”

他回想起之前,大概是在武藤闯入自己生活之后的两三天,男人便告诉了自己关于日本生活的一些事。

那些事给王良明留下了震撼深刻的印象,使得他迄今都一直记得,武藤在叙说这些忧伤的往事时,脸上浮现出的一番满是暗涵忧伤的淡然神色。

王良明又想,尽管今天自己意识到问题后,已经强忍生理上的不适,努力吃完了晚餐,试图‘挽回’了一下可能会伤到武藤感情的不当表现。但是,这究竟能不能让男人不会因此而失落,或对自己有所责怪,王良明不清楚。

一想到这儿,王良明的脸再度红了个透。可更让他难为情和心虚的是,听完这番话,武藤竟愣了一下。然后,男人瞪大了眼睛面向他,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很有‘深意’的微笑。

半晌,武藤从水桶里面舀了勺水,涮洗起了餐具,同时跟王良明讲:“哈哈,我看,你今天才是累坏了。回屋里休息吧。”说罢,见还王良明没挪窝,男人便擦干了手,按住良明的肩,主动把他推出了炊房的门。

“好……吧……”王良明瞥了眼散落许多鸡毛的案板,不猧不魀,只得按着武藤的‘要求’,讪讪踱步回了房间里。

于是,他便如往常那般,挽起袖子,把盛了水的木桶提到一旁,准备开工。

“你回去休息吧,我来做就好。”武藤从后面跟上了前,把王良明从水池边挤开。然后他丢掉了手中的烟头,主动操持起活计。

王良明望着他那条因为被绷带夹板缠了太久,而肤色明显皙白了些左臂,自觉过意不太去,便还是坚持插话问道:“你这条胳膊刚刚才解开纱布,是不是……还应该再好好养一养……”

“对,是要办庙会。”

母亲点点头,肯定了武藤提到的这件事。她继续讲:“不过现在,我们这边的春节,早已不大讲究排场和传统。大家基本上都待在家,几乎从不到县城里去。偶尔,咱邻里那张老头,倒是会开着他的小车,到那儿走上一遭。我们如果需要些什么,一般就告诉他,让他帮我们带一点回来,我们再付给他钱。”

“买点儿东西,”武藤一字一顿重复了遍。他在桌底下拉着王良明的左手仍然没松开,右手则把烟塞回嘴里抽了口,再慢悠悠地拿掉,用指尖弹掉了前端的烟灰,接着问:“不过,庙会似乎并非只是个采货的当口。应该还有不少……看的,玩儿的?比如说……”

“行。”王良明点头答应,同时站起来,默默地将碗筷与碟子一个个整齐摞好。武藤却并没有随着他一起做。直到王良明捧着高高的一摞餐具,小心翼翼地慢慢走向厨房时,武藤依然坐在凳子上,拿着烟跟桌子前抽,一言不发。

王良明叹了口气。他有点费解,不知男人今天晚上的表现缘何颇为古怪,心里很想问个明白。可因为白天经历了那一番折腾,再加上吃饭时一通不清不楚的‘暧昧’,若要去问,王良明一是不知问啥,二是把握不好,该怎样开这个口。

犹犹豫豫了一会儿后,已经站在水池前的王良明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忘了到这儿来,是为了要把碗给洗涮好。他知道,毕竟武藤的手才刚刚拆夹板。前些日子,都是男人帮着把饭做完,再由母亲和自己来给‘善后’。

王良明很慌促。

早前,他就发现男人严肃起来的时候,十有八九都是准备要好好和自己‘交流’一番,调侃自己,让自己彻底下不来台。

而那敏锐凌厉的目光,真真常让王良明觉得,自己要被他给里里外外观察了个透。就犹如能与撒母耳灵魂对话的扫罗王,来到了自己跟前,将自己一点一滴最细微的心思,全部一览无余。

说了一半,‘为什么’这几个字,王良明却再难继续讲下去。不用抬起头,他都能感觉到,武藤投向自己的目光怪怪的,不仅炽热,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夹杂其间。这让王良明十分羞赧,顿时语噎,脑海里空白一片。

周遭依旧安静得很,除去不远处妹妹房间里,产生了像是有人在整理桌面的一点动静外,王良明还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武藤沉稳的喘息,以及他另一手指尖夹着的烟散发出的阵阵尼古丁气味。

他想告诉男人,先放开自己。否则,一直保持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姿势,自己心里头别扭,一会儿更容易被家人撞见,那就不得了了。

这不由使王良明神经一紧,却又不好吱声提醒。所以,他只得如先前一般,在桌下轻轻踢了男人两脚。

武藤当然不傻,立刻明白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于是,武藤克制住想询问的念头,顺着兄妹两人母亲的话茬接上:“哈,对。是……的确就……那样。”

无形间的默契,不需付诸于言语。以至于到了现在,能彼此间配合到近乎‘滴水不漏’。这着实出乎王良明的意料,也同样使得他非常感慨,觉得好似两人间有种心照不宣的‘约定’,就跟同衾共枕的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窗外,银白的月光洒满了院落,给静谧无声的四周独添了番别致的淡雅,也让屋里对坐的二人间,酝酿出了一种很微妙的氛围。

末了,王良明以为,再这么着‘对峙’下去,自己估计真是要崩溃了。于是,犹犹豫豫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略有胆怯地望向面前凝视着自己的武藤,率先挑起了话题:“你……以前,还看过腰鼓表演?”

“嗯?什么?”武藤正思索着白天的种种经历,猛然听到他跟自己提起这个,琢磨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是什么事情。男人如实回答他:“哦哦,那个呀。我没看过。”

他发现武藤做事挺细致,桶中的水尽管烧得很热,却并不烫得让人难以忍受,水温被兑得恰到好处。

暖水的功效亦是立竿见影,很快便舒展开了足底的经络,使得王良明紧张且尴尬的思绪平缓了些。但没过一会儿,他就再一次被眼前的场景搞得面红耳赤:只见武藤居然也挽起裤腿儿,直接就把脚放了进来,踩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将就一下,省得再弄一桶水,也浪费。”武藤笑嘻嘻地咧嘴乐了下,在水里面又踮了踮脚,问:“你觉得呢?不介意吧?”

“对呀,忙完啦。”武藤弯腰把水桶放下后,耸了耸肩。他见王良明显得很不知所措,一看就是有意要躲避些什么,便摊开手,咧嘴乐了:“本来就没几样要做的嘛,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蛮关心我的,哈哈,谢谢。”

武藤一脸轻松愉悦,一边说,一边还从桌子旁把小凳子拖到了床边,正对着王良明坐了下来。可他越这样,王良明就越觉得不对劲,认为肯定是自己不得当的举止言行,打击了武藤的热情,而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指责自己。

王良明进退两难,彻底没了辙,只得强装镇定,小声跟向自己凑近过来的男人讲:“哦,行。那……就早点休息吧?”言毕,他自觉脸面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了,就索性将身子向后一仰,准备重新躺回去。

他唯一明白的就是,可以说失去了最亲近亲人的武藤,一直想把自己这里当作一个家;把自己真正当成他的亲弟弟,来看待。

而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一股酸楚的情绪就这样悄然涌上了心头,伴随着阵阵懊悔,刺激得王良明一个没忍住,眼角流出了两滴眼泪,顺着面颊滚落到了床单上。

坐到了床上后,他自觉浑身乏力,向后一仰,自然而然躺倒到了枕头上。望着窗户外面一片黯淡朦胧的暮色,王良明的心绪很是错综杂乱。

武藤,该不会,是真生了自己的气了?

自己今天……亦或说,是这些天总体上来讲,很多事应该是处理得很不好,甚至可谓是过了分。

说着说着,王良明就感到非常尴尬与勉强了,声音也越来越低。他回忆,就这两天里,男人忙活这忙活那,拉来个牛车,下到地里种东西的时候,自己不仅啥都不关心,还一直都想着法儿能偷懒就偷点懒。自己甚至一度偷偷盘算,能否指望以后把所有的担子全撩给武藤。

然后眼下,自己又莫名其妙这样说……也显得……

有点过分了吧?

男人转过脸,睨见王良明还垂着双眼,像是疲惫,又像是不适,微微皱了下眉,心情有些复杂。

但常年的军旅生活,塑造了他能沉得住气的性格,会把想法先掖着。很快,武藤便喝水润了下嗓子,然后掰起指头数着,说起王良明先前给自己讲过的几件事:

“就像是……唱戏?或者,羊拉车?还有……吹糖人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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