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顺畅起来。
「傅善祥，今天的三十记鞭子，是给你的一个教训！」洪宣娇一口气就把剩
下的二十九下皮鞭都抽完了，伴随着傅善祥一声声惨叫，她忽然感觉有些兴奋。
但最要命的是，即使她已经痛得无法自已，却仍不能不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木凳窄的不过一巴掌宽，她只要稍许有些泄气，身子就会往另一边掉。若真
是整个身子掉下去，倒也没什么，那粗糙的麻绳仍绑着她的手脚，再承压上体重
道：「慕王殿下，小九姐姐，还有在九袱洲、在苏州阵亡的将士英灵，愿�
们的在天之灵，助我杀敌。愿我们在天上的圣父，助我杀敌！愿仇人，永堕地狱！」
「砰！」
程学启的双眼一直紧紧地盯在嘉兴城墙的缺口处，在一阵阵浓烟里，他仿佛
看到依然有个身影屹立在废墟上。忽然，他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足底升了起来，
向前踏了一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开始变得冷静，仿佛身体已经和手里的枪融为了一体。
他脑海里又想起了洪宣娇跟他说过的话——聚精会神，心无杂念，人枪合一！
「赞美上帝，为天圣父。赞美耶稣，为救世主。赞美圣神，风为圣灵。赞美
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小麻雀在嘴里不停地祷告着，虽然这时他已经什么都
听不到了。
砰！火枪枪了，但是枪子却像射进了大海似的，全无消息。
缺口处扑了上去。
脚下全是尸体，身边全是炸开的炮子，他一路跌跌撞撞，终于爬上了那堆已
成废墟的小山。
天知道清妖会不会又来一轮炮击，一出战壕，与死无异。
果然，程学启又开炮了，数不清的炮子从天而降，落地即炸，把早已变成了
人间炼狱的城墙缺口，又多添了一把火。
廖发寿一不留神，发现小麻雀已经拾起了那淮勇身上的长枪，拎着枪跃出了
深壕。
「殿下，去不得，清妖的炮火太猛烈了！」廖发寿正要去追，却被身边的两
生割开那么剧痛，在羞耻中，她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似的，不停地大叫起来。
鞭打的效果立竿见影，傅善祥白嫩嫩的屁股上，顿时开花似的，被刻上了一
道道鲜红的印记。从裂开的皮肉里，血丝一缕一缕地渗透下来，伤口也渐渐因为
「荣王，小心身后！」小麻雀突然大叫一声。
一名淮勇正张牙舞爪地扑向廖发寿。
他想必是在炮击之前，就已经杀透了太平军的人墙，第一个冲进城里来的。
的气味。
「他奶奶的，这个程学启还有没有人性？居然连自己人都炸！」刘得功咬牙
切齿地道。
队已经推到了城根，兄弟们，快撤！「可当廖发寿施令的时候，为时已晚，但见
程学启将令旗往前一指，十余门火炮同时喷射出浓烟。眨眼的工夫，城墙的缺口
处便被一片火海淹没。
里望出去，除了那一大片鼎沸的人群在互相厮杀外，他还看到了在离着缺口百余
步的所在，架设着一排大炮，炮口正对准了这里。在临时的炮台上，竖着一面青
龙旗，旗下站立着一个瘦长的将军，颧骨突出，脸上无肉。
战的勇士，也是驻守嘉兴的主力。在持续了好几个月的嘉兴围城战中，他们着实
让淮勇吃足了苦头。
这时，城墙被轰塌，他们也首当
廖发寿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又被一阵接踵而至的炮火给淹没。紧接着，是一
片如海潮般的喊杀声。
太平军在拼死呐喊，淮勇们也在声嘶力竭地呐喊，两股人潮激烈地在城墙缺
刘得功道：「荣王，城墙已经被炸塌了，清妖正如潮水一般往缺口涌来，眼
看着弟兄们快抵挡不住了！」
廖发寿的胸部受了伤，他用手紧紧地按在伤口上，但鲜血依然汩汩地从他的
「太平天国的兄弟们，快把城墙的缺口堵上！」炮火从缺口里射进来，不停地收
割着城里的太平军的命。
小麻雀掸了掸头发上的灰尘，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身上也到处都是疼痛。
小麻雀被巨大的声势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
廖发寿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大声道：「不是让你在听王府里好好待着吗？�
出来干什么？」小麻雀的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的十字架上，呢喃着祷告不停。
他们管教严格，凡是开枪脱靶，定是免不了一顿训斥。现在看着自己的母亲开枪
脱靶，哪有不幸灾乐祸的道理？
「过来！」洪宣娇厉声喝道，「你们两个今日枪法练得如何？」萧三发道：
洪宣娇冷冷地一笑，扬手又是一鞭子抽打下去，直打得傅善祥又是一阵大呼
小叫，道：「那又如何？难道，你还想去天王面前告我的状不成？你猜猜看，当
天王知道你和幼天王苟合的事，他是会责备你呢，还是责备我这个御妹呢？」洪
枪靶动也没动。
脱靶了？
连洪宣娇自己也不可置信，被称为天国第一女神枪的她，居然射八十步的靶
负责在王府里练兵的式王萧三发见洪宣娇前来，忙迎了上来道：「王嫂，今
日怎么有闲暇，到演武场来了？」
洪宣娇道：「来练枪！」
命，我就能向忠王和赖王娘交代！」
采菱点点头，道：「那王娘，你现在要去何处？」
洪宣娇道：「惩治了傅善祥那个不识抬举的，我心情还不错，去演武场练练
洪宣娇看了一眼屁股开花，像地图似的画满了鞭痕的傅善祥，道：「把她解
下来，关在这里。等明天我再来处置她！」
「是！」洪宣娇说完，转身出了后院。
三十下皮鞭抽打过之后，可怜的傅善祥已是奄奄一息，趴在木凳子上一动不
动，就像死了一般。这个温婉如水的江南女子，哪里能禁得起这样的酷刑。虽然
笞、杖、流、枭、斩五类酷刑中，鞭笞算是最轻的了，但也让她皮开肉绽，一口
去候着，这里交给我来便是！」老妈子们在傅善祥跟前，虽然一副张牙舞爪的模
样，但是到了洪宣娇面前，却无不顺从地像一条家犬，连忙鱼贯退出了屋子，顺
手将门带上。
这也难怪自己的儿子，会对
折磨侍女乐此不疲，就连她，在惩罚这个不顺眼
的女状元时，也有些神摇。
去，让她手臂和双腿的每一个关节，都仿佛要被扯到脱臼似的疼痛。
傅善祥僵硬地蹬直了双腿，正好能让她的十个脚趾勉强够到地面上，堪堪稳
住身形。可是胸前被自己的两个乳房顶着，似乎压迫到了气管，呼吸也跟着有些
「瞄准那里，开火！」就在小麻雀扣动扳机的刹那，程学启也在发狂似的吼
叫。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地，脑袋似乎被什么重物击中，鲜血伴着粉色的脑浆，
突然喷了出来。几乎在同时，小麻雀的身影也被又一轮炮火彻底淹没。
他素来是个不怕死的人，就算有危险，也得看清自己面临的究竟是什么。
小麻雀一直都在盯着他，这个他连做梦都想手刃的仇人。他深吸了一口气，
轻声
红肿而开始翻了开来。
傅善祥咬着牙，身体在木凳上蹭着，捆在她手腕和脚踝上的麻绳磨破了皮肤，
同样也火辣辣的。
三位为合一真神！」小麻雀在炮火中一句句地祷告完毕，也许是因为耳朵听不见
的缘故，这时那一枚枚不停爆炸，随时会要了他性命的炮子，他仿佛也就不再那
么害怕了。
小麻雀丢了手里的枪，在脚下的尸体上，又端起一把来，重新瞄准。和众幼
王练枪的时候，他经常脱靶，也因此常遭幼王们的嘲笑。但是无论希望多么渺茫，
他一定要射出这一枪，为了慕王，为了苏州死难的将士。
燧发枪里是填满了枪子和火药的，他站在废墟上，把枪端起来瞄准了清妖的
炮兵阵地。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
小麻雀刚跑了两步，又被炮火掀翻。这一次，他什么也听不见了，用手一摸，
耳边全是黏糊糊的血液，看来耳膜已经被震坏了。可是，他现在也感觉不到痛，
似乎身体已经彻底麻木了。他咬着牙，大喊一声，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城墙的
名圣兵给拖住了。
廖发寿道：「放开我，你们快去把小殿下给找回来！」圣兵看了一眼深壕外
的大火，谁也没有动。
不管他是幸，还是不幸，最终都逃不过廖发寿的一刀。
廖发寿劈翻了那名淮勇，气喘吁吁地对刘得功道：「挺王，按我说的做，撤
进城里巷战……哎！小殿下，你去做什么？快回来！」
在一轮又一轮的炮火轰击下，城墙的缺口处陷入火海，变成了真空，无人得
意幸存。但是嘉兴城墙倒塌后的废墟小山，却越来越高，那是被一层层血肉模糊
的尸体堆积上去。
即使隔开百余步远，小麻雀还能感受到烈火燃烧时的炽热，夹杂着碎石不停
地刺到他的脸上。
太平军和淮勇同时在烈焰中惨叫，翻滚，空气中到处弥漫了一股皮肉被烧焦
「荣王殿下，荣王殿下！」小麻雀推了推身边的廖发寿。
「小殿下，怎么了？」「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太平天国的叛徒程学启？」廖
发寿忍着伤口的剧痛，也爬上壕沟，望了一眼，道：「没错！他妈的，他们的炮
其冲，挡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一旦西仓被
贡献，淮勇一把火烧毁了粮仓，他们这么多年的经营，也便算做是白费了功夫。
小麻雀脚踩着碎石，从壕沟里爬了上去，探出半个脑袋。目光从城墙的缺口
宣娇一边说，一边又挥鞭不停，噼里啪啦地向着傅善祥的屁股上接连抽打了七八
下。
「啊！啊！啊啊！」每一记皮鞭落在傅善祥的屁股上，都让她仿佛皮肉被生
口处碰撞。
过了望吴门城楼，就是嘉兴西仓，在西仓和铜官塔一带，屯着几千精兵。这
些精锐的太平军是当初跟着天王洪秀全一路从广西杀到江南来的，全都是身经百
指缝里流出来。他咬着牙道：「挺王，城墙已经不可守了，只能准备巷战。本王
带着所部人马，沿着落北河一带布放，构筑路障，你带着剩下的兵马，往城里的
宝带河去，如何……」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被廖发寿给拎了起来，像拖一件货物似的，
被拖到了一条深壕里。
小麻雀刚滚进深壕，廖发寿和刘得功也跟着一起跳了进来。
廖发寿刚要拖着他躲到城楼后刚构筑起来的月城里，忽然一枚开花炮落在了
他的身边，巨大的气浪将他和小麻雀一起掀得翻了好几个跟斗。
小麻雀的耳朵里在嗡嗡地作响，隐隐约约地听到挺王刘得功在举着战刀大喊：
「王嫂，两位幼王今日表现不错，都打在了黄靶子上！」嘉兴。
随着一声巨响，望吴门城楼的城墙也被轰塌了，破碎的砖石横飞，在倾颓的
城墙下堆成了一座小山。
子会脱靶？
「嘻嘻！嘻嘻！」忽然，她听到身后的一阵讪笑声。
回过头来一看，却是她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萧有和、萧有福。洪宣娇素来对
萧三发顿时马不停蹄地，将靶子在演武场的另一端摆好。
采菱取了一杆毛瑟长枪，填好了火药和枪子，递给洪宣娇。
洪宣娇端枪在手，细细地瞄了瞄，轰的一枪放了出去。
枪法吧！顺带着，也教练教练你的枪法！」
两人一起走到了演武场。西王府占地甚大，光是这演武场，便能容下千余人。
站在演武场的这端，距离另一端的枪靶正好八十步。
后院的拱月门前，采菱还在等着，见她出来，问道：「西王娘，那女状元如
何了？」
洪宣娇道：「昏了！先在王府关她几天，挫挫她的锐气。只要不取了她的性
气没有透上来，竟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洪宣娇把皮鞭丢在地上，喝一声：「进来！」
守在门外的老妈子顿时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道：「王娘，如何吩咐？」
「洪宣娇！」傅善祥吃了一鞭子，只感觉屁股上还在火辣辣地作痛，她咬着
牙怒视着这位高高在上的西王娘，喝道，「我好歹也是堂堂的掌朝仪，天国的命
官，你居然敢对我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