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或许是敌人的枪声盖过了对话的声音,她显然有些困惑。见状,康纳随即又以更高的音量大喊:「带着凯尔和老鼠先走!刀疤,把狗交给他们!」
「等等!我还可以…」
在轰然巨响与飞散的火星之中,终结者的身影再次出现,而这次可以清楚见到对方手上握着两把等离子枪。
「所有人!闪避!」
康纳才刚喊完,青白色的光束就如同雨点般朝着这边狂扫而来,慌乱中可以看到有人似乎被打中,因作用力而弹飞了出去。刀疤抱着狗儿紧贴着树干,试着不去想像身后这棵大树何时会被打成蜂窝而拦腰倒下。
「有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康纳思考。「红外线在雾气瀰漫的环境下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这是我们能善加利用的。」
「所以你已经有计画了?」
「嗯,我们得先…」
老鼠的反应没让凯尔意外,他也很清楚这听起来十分荒谬,或许…真的就只是自己多想了。
「总之,我们得先想办法穿过这片岩石区才行。」他思索。
「这还用得着你说?」比起刚刚,老鼠的心跳显然平復下来了,也不再拼命喘气。「不过…你无法否认,我们…迷路了!」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啥?」老鼠将身子靠在石头上,仍在喘气。「你说啥?」
「那台终结者,手上没有武器。」凯尔回忆。「刚刚森林中的终结者手上拿着两把枪,我猜就是它让渡的。」
他突然想起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立刻回头确认。气喘吁吁的少年面容随即映入凯尔的眼帘,还好,老鼠没有跟丢,不然就麻烦了。
「嘿!快跟上!」
「你这是强人所难!」老鼠用目光指了指自己的怀中,那里有隻受了伤的狗。「你就抱着这条狗给我跑看看,就不信能跑完全程的马拉松!」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康纳逕自衝出掩蔽处,以步枪朝着终结者就是一阵狂扫。
「该死!又给我擅自行动去了!」刀疤瞥了一眼对方飞奔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他是长官,这是他的特权。」哈利顺口答道。「这个性还满像某人的,但我一时想不出是像谁…」
两人凑上前去,发现他所谓的「刻度表」是位于枪管正下方,共有五格,目前就停留在第一格,且亮着绿光。
「太棒了,真是个漂亮的刻度表,但有啥屁用?你又不知道怎么调!」哈利烦躁地泼了一大盆冷水。
「调节器应该不难找,翻翻其他地方。」康纳指示刀疤,并再次转头察看战况。
「你怎么知道?」哈利不解。
「它们的领队在这里。」
「领队?你怎么知道谁是领队?」刀疤也问道。
一道青光扫过他们的所在,三人紧急低头,将身子缩到一个有高低落差的地面后方。
「你的那把大玩具怎么样了,刚刚不还耍得很开心吗?」哈利指着那把等离子枪。「别告诉我这玩意对那些机器没用!」
「有用,但威力不够!」刀疤怒呛回去。「大概是我没掌握到诀窍,光束打在那些傢伙身上根本不痛不痒!」
「这可不是我搞的!是那些该死的机器…」
「好啦,我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但现在真的不是打情骂俏的好时机。」
眾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那里站了一个壮硕的身影,衣服上那些冒着烟的弹孔说明了一切。以敏捷的动作纵身一跳,终结者重重地踩在地面上,激起了大片尘埃。
「你数到几个?」
「如果我的算数没问题,答案是两个!」
「出了森林有的是地方让我们躲藏,到时再休息吧。」丽莎说罢,随即一个箭步往前跨去,成为第一个走出树林的人。
凯尔无法反驳,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殿后的贝蕾儿威廉斯仍不断关注后方的状况,这也拖慢了她的脚步,足足半分鐘后才追了上来。浓雾在这里就消散了,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的岩石,不仅形状千奇百怪,每一块都至少有一般人的两倍高度。
「这是岩石区,再过去有座断崖,我们到时得绕过去才行。」丽莎说道。
「喂!等等,这很危险吗?」
「试试看就知道了!」
刀疤举起那把等离子步枪,瞄准终结者,随即扣下板机。
哈利不知打哪冒了出来,他将刚刚填充好的榴弹发射器对准终结者,接着就是一阵轰然巨响。这个瞬间火光四射,几乎就要打散整片浓雾,终结者的身躯向后弹飞了出去,贝蕾儿和凯尔等人见状随即动身,循着既定路线迅速自战场撤离。哈利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也来到刀疤的新躲藏处,后者正倚着树干拼命喘气。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手?」
「我不知道!」刀疤几乎是用吼的。「还真是感谢你啊!」
他取出那把随身的小刀,也交给了凯尔:「还记得昨天教你的那几招吧?搞不好会派上用场。」
凯尔似乎还打算再说些什么,但被贝蕾儿打断:「喂!你们都听到康纳的话了,快点动身!」
「等等,我也一起。」丽莎压低身子衝到了他们身边。「你们需要有人带路,不然肯定走不出去!」
「等等…我还可以打!」儘管痛楚有稍稍和缓,凯尔的脸色依旧很差。「给我一把枪,马上就可以把那些烂东西打回老家去给你看!」
「够了,别死撑了!」
刀疤大步走上前来,手里捧着不断喘着气的狗儿。「要不是『中校』替你争取了些许时间,你大概已经惨死在终结者手中了!别辜负了牠!」
「够了!给你!」刀疤打断死鸭子嘴硬的凯尔,将中校塞到了他手上。「好好照顾牠,若给我出了什么状况,绝对不会放过你!」
「但是…」
「没有什么好但是的!」刀疤瞬间压地身子,青白色的等离子光束从他头上擦了过去,大概就只差不到两公分。「你留下来只会给我们添麻烦!快走!对了,这个拿去。」
「老大,请告诉我你已经有计画了!」
哈利趴在地上朝着康纳大喊。他身体紧紧贴着地面,试图以前头突出的岩石隐藏住身形。「要我再赏给它们几发榴弹吗?」
「不!」康纳当下阻止了他,回头朝着躲在另一颗树后方的贝蕾儿等人喊道。「你!带着凯尔先走!」
枪声再次大作,在尚未分清是敌方还是我方开枪的前提下,眾人反射性地随地找寻掩护,躲到了或粗或细的树干之后。
「报告!敌人在十点鐘方向!」一名士兵大喊。
「是在你的十点鐘还是我的十点鐘啊?」哈利烦躁地吼道,随即朝着自己认知的方向开砲,所有人立即见识到榴弹的威力。
「噢!用不着你提醒!」凯尔咬咬牙,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受创的肩膀。
这所谓岩石区远比想像要来得广,而且那些缝隙和断裂处看起来根本是同一个模子刻的,弯来弯去,错综复杂,比迷宫还像迷宫。终结者就在后头不远处,仅靠着两个人尽力阻挡,天知道能挡到什么时候。凯尔无从得知那边的状况,只能继续遵照贝蕾儿的指示带着老鼠往前跑,但就像对方刚刚说的,他们被这岩石所打造的迷宫给迷惑了,绕
「所以?那又如何?」老鼠小心地将中校放在地上,后者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它或许…不是来杀人的?」
「不杀人的终结者?哈!你还真是爱说笑!」
哈利介入他们之间,随即遭两人狠瞪了一眼。他看似无辜地挥了挥手,将注意力摆在依旧飘散着浓雾的四周。「敌暗我明,它们随时会再发动攻击,我们得先有所准备。」
「它们在等些什么我大概猜得到。」康纳点头。「人数相当悬殊,它们得花上一点时间重新拟定可行的作战计画。当然,我们也一样。」
「人数就是我们的优势,我同意。」丽莎又环视了一下週遭。「但这个环境对机器来说则是它们的优势,对人来说太过阴暗,但终结者有红外线,根本不在乎。」
「马拉松是什么?」
「马拉松是…啊!算了!」
顾虑到对方是真的很喘,凯尔暂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专心听。岩石的另一端传来些许枪响,两名反抗军女军官显然正在抵挡那个终结者。
「肯定是像他爸!」
刀疤依旧怒气冲冲,但还是照着康纳的指示继续检视手上的这把武器,或许调整的关键就藏在某个意想不到的角落。
凯尔持续在岩石的隙缝间奔走,复杂的结构就彷彿迷宫一般,令人昏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终结者被密集的炮火吸引,此时已经来到了另一侧,正朝着那些士兵直扑而去。它们只知道攻击来自的方向,以及攻击者是人类,但无法判断谁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康纳知道这一点,所谓藏树于林就是这么回事,但他的人格特质绝不会放着无辜的人成为自己的替死鬼。
「你们继续研究,我先上了!」
「等等…」
「噢,经验谈罢了。」康纳又朝外头瞥了一眼,再次确认那张熟悉的面孔。
没错,「它」在这里,意味没出现的那名终结者并非领队,这也代表了其执行的并非主要任务,但这并不会改变凯尔正深陷险境的事实。
「嘿,我想我知道了!」刀疤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看看这个,这里有个发光的刻度表。」
「我猜这东西可以调整强度,但我们没这时间去研究了。」
康纳又看了外头一眼,发现终结者们将火力转移到土拨鼠部队身上,而这群士兵自然也没间着,雾气中可以见到枪口的火光持续点燃各个方位,约略可瞥见藏身于其中的人影。
「看来这些终结者的主要目标是我没错。」他低声说道。
双方仍持续交火,在这枪林弹雨的当下,刀疤趁着空档和哈利交换情报。「就只有两个终结者,这只代表了一件事!」
「我同意!」藉由土拨鼠部队的掩护,康纳突破重重障碍,也赶到两人身边。「另一个终结者肯定追着瑞斯他们去了,希望他们撑得住!」
「安啦!有威廉斯在,更重要的是丽莎也同行,你应该见见她在战场上的表现…」
凯尔光看一眼就觉得更难受了,因为岩石与岩石靠得相当紧密,之间就只有顶多供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一想到要从中鑽过去…
「我来带路,别跟丢了…」
「小心!」贝蕾儿大喊,举枪朝着侧边突出森林的一块大石上连开数枪。
带伤奔跑是件不容易的事,这根本废话。
在昆恩中校领路之下,凯尔等人快步穿过无数的树木,很快就抵达了森林的边缘。老鼠手里抱着那条受伤的狗,一路上始终无语。贝蕾儿在奔跑的同时也不忘回头张望,远处林间的火光和枪声告诉她交战仍持续着,这是件坏事,但也是好事,至少我方的人还有能力抵抗对手,并非单方面遭到屠杀。
「等等!慢点…我跟不上!」肩膀的伤处仍隐隐作痛,凯尔不得不放慢脚步。
「噢,不用谢,因为你大概很快就会还我人情。」
哈利朝着树外看去,正巧看到另一名终结者就定位,冷酷的面容始终如一,和两天前所见没有一丝不同。它举起枪,朝着这边就是一阵扫射。
「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刀疤语毕,随手就将散弹枪扔在地上,从背后卸下那把始终没用过的武器。
她和刀疤就近交换眼神,后者点了点头:「好,我掩护你们!」
趁着终结者的攻势稍停的同时,他从掩蔽处衝了出去,以横向之势朝另一棵大树跑去,同时也对着敌人连开了好几枪。受到散弹枪的直接攻击,终结者身上爆出诸多火花与烟硝。那台仿人机器晃了晃,看似要朝着后方倒下,但随即又稳住了身子,将枪口对准奔跑中的刀疤,眼看就要扣下板机。
「嘿!呆子,还记得我吗?」
「让我看看,牠还好吗?」贝蕾儿关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会好?牠的腿断了!」刀疤心疼的抚摸着狗儿的头,对方就只能呜咽地回应他。
「天哪,才一个闪神,你就把我的波奇搞成这副德性…」丽莎也相当难过,不断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