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我恨你。”晓哑声道。“讨厌你,为什么,我之前会遇到你啊。”
轻轻的声音却像是锤子一样敲进了男人的心底,刺痛的液体像被人打开了阀门,静静地蔓延了全身。
晓眼睛猛地睁开,眼神直勾勾的抓住男人。
“我就问你一件事,钟离安,他,他死了没?”
裴璟看着晓眼底那一抹期许探出头来,默然不应。
那人默不作声的走了过来,坐在床边看着他。
晓余光瞥见那人,感情起了波动,忍耐似的闭了闭眼睛。
裴璟伸手,摸了摸少年苍白的侧脸,手上冰凉,完全没有之前的温热。
“额,我饿了。”
季合起身去拿吃的东西,“知道饿就好,前几天那会儿真是把我吓住了......”
等季合回来——
“......我这是不是废了。”晓黑线。
“怎么会,等几天我给你拆了石膏,肯定活蹦乱跳的。”
“切——”
一人掀了门帘进来,身上的白大褂晃得人眼疼。
他张了张嘴,只有一点点哑声。
丫的,连嗓子都坏了。
他在这里呆了几天,似乎被遗忘了一样,没有人声,没有食物。
他也不感觉饿,真好。
倒是不久前的一场雨,给了他一点水分。
慢慢地,晓睁开了眼睛,满屋子都是亮堂的光线。
侧头便是花园,盈盈的绿意。
要不是眼前的景象太过熟悉,他会以为到了天国。
“要不要我抱着你,暖和一点。”
切,才不要。小猫又跑走了。
时间长了,才知道这家伙明明是个少爷,却整天不招家里大人们喜欢,活得比他还凄惨,总是温温和和的;明明身体里流着猎人的血液,却偏偏体力偏弱,什么也干不出个名堂。
“小猫咪,你还好么?”少年抱着他,担忧地问,“你看起来好可怜啊。”
小猫看着他脸上的青紫,还在心里想,你这家伙看起来明明更可怜好么?愚蠢的人类。
要不是本少爷今天运气不好,能掉到你们人类手里?
瞥见男人衣服上大片的鲜红的血液,晓想着,他是不是也要死了。
......死了也好吧,到那边抓住钟离安揍他一顿。
不知道什么时候,晓昏过去了。
“好啊,那我就再帮你回忆一下,那些恶心的经历。”恶心那个词,男人咬的极重。
裴璟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要把那一整块肉都撕扯下来。
晓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即使眼泪掉了下来,也没让半点痛呼溢出去。
黑暗阴冷的小黑屋
屋顶上的水滴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晓仰头看着,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是在后悔遇到我么?”短暂的寂静后,男人说道。
“对,我后悔,恶心——”
男人眼底本就抑制不住的红光一下子射了出来,将整个眸子映得血红。
“你说话啊,”晓怒吼,“他死了没?”
半饷没有回音,晓又闭了眼。
果然吧,他到底在期盼着什么啊——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好白。”男人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些沙哑,像是许久没开口过。
晓连拍开他手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对我说句话好不好?”男人将脸贴了上来。
寂静中,门外一深一浅的脚步声越发清晰了。
晓没有动弹,听着门外的人把钥匙弄得哗啦作响,然后不耐的扔掉,一脚踹开房门。
呵呵,隔音效果差,门的质量也差。
“切,宝宝不喝小白粥。”
“你这几天不吃饭的病号,不能吃太油腻的。”
“哼,宝宝不听,宝宝要吃鱼。”
“不是我说,你这恢复力真是杠杠的,当初你车祸,还没几天就身姿矫健的。”
“这还用你说,从小练出来的呗。”
闲聊了几句,晓的肚子就叫起来了。
季合插着布袋走了进来,笑着说:“呦,可睡醒了。”
他喝了口季合递过来的水,润了润嗓子,才发现能说出来话了。
“我还以为我哑了呢,吓死我了。”他想夸张的拍拍小胸口,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汪汪汪——”
晓侧头,看见小黄趴在床边,吐着舌头看着他。
他想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却发现身上绑满绷带,痒酥酥的疼着。
但慢慢地,他那些个亲人,堂兄堂弟,慢慢地都死掉了,只留下他一个了。
日子过着过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越发亲密起了......
— —
他从少年怀里爬出来,一摇一晃的走了。
后来,他常遇到这个人。
下雨天,他在屋檐下躲雨,被家人赶出来的少年也在他旁边。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小的时候。
年幼虚弱的小猫,在街角处,被人类捏着脖子,像皮球一样扔来扔去。
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路过,硬是救下了他,还被那些个人骂了几句。
男人的动作疯狂,没有半点顾虑,似乎想把他吞吃下肚。
卸了的双臂还没安回去,几天没吃饭,浑身软绵绵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但挣扎也没用。
他身下是脏兮兮,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褥子,血腥味,骚味,乱七八糟。
这种房间配置也太低了吧,那家伙真扣。
这么想着,嘴角却连一个弧度都拉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