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要说?”
谢艾跪在榻旁,双手奉上药茶:“没有,只是来为殿下送药茶。”
元曦接过药茶,闻了闻味道:“这是什么?”
谢艾静静听完长长叹息,再也读不进书了,便收了食盒与商爻一道回了水榭。墨初早就睡下了,可闻到食盒里的香气又醒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问是什么好吃的,谢艾一把麦芽奶糕给他,他便彻底醒了。
“真好吃,”墨初一手奶糕,一手清茶,吃得满嘴清甜,“我在雁凉时最喜欢澧阳楼的点心了,没想到王府里的师傅做得和澧阳楼的味道一样!”
商爻笑了:“小毛猴嘴真刁,这就是澧阳楼的师傅做的!”
商爻在一旁笑:“殿下知道公子想念麦芽奶糕,就专门从雁凉请了个师傅到王府里,他还会做许多小糕点,今后公子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谢艾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自回了王府就一头扎进雁苒阁,都没去拜见元曦。
“殿下这会儿歇下了吗?”
许是烧热的缘故,元曦的身体很热,春寒深夜里有人这么抱着,实在暖和。
“殿下还没有回答我……”
谢艾的头发惹得元曦有些痒,鼻间也都是谢艾的发香。元曦轻轻嗅着,闭着眼睛答道:“自己想。”
谢艾还坐在原处未动:“殿下为何待我这么好?”
元曦笑了:“本王刚刚轻薄你,还叫待你好?”
“殿下若真是轻浮待我的人,早在极乐楼就把我……”谢艾住了口。
“殿下,”谢艾双腿一缩,“我自己来吧。”
元曦拉住谢艾的腿:“无妨,很快就好。”
他手势轻柔,不带任何情色意味,更多像是怕弄疼了谢艾。谢艾偷眼看看元曦低头为他擦身的样子,元曦怕他害羞,转头看他时,谢艾急忙扭开了头。
“嗯……殿下快放开……脏,放手……”
谢艾轻声叫着,像是哀求一般,惹得元曦又怜又爱,不断在他脸上落下啄吻,吻到谢艾耳边的时候将那热乎乎的细嫩耳垂含进口中玩弄,故意压低了声音同他说荤话:“脏就脏了,要不怎么叫奸污……”
谢艾哪里受得住这种调情,伸手要捂住元曦的嘴,被元曦亲了亲掌心,那一股酥麻游走全身,很快他就绷着身子泄了精,射得元曦手上和寝衣上都是白液,自己的衣服也弄脏了。
谢艾抬眸羞恼地看了元曦一眼,元曦笑了笑,谢艾正是知情事的年纪,又受过极乐楼的训,羽毛挠一挠都要有反应的易感,现在这样都是他造成的,自然也要他收拾。
元曦一手撑在谢艾颈边,一手解开腰带,拨开下襟,落在谢艾亵裤上,抽开系带。
“禾青……”
“没……”
谢艾张口否认,衣襟下的手揉动了两下,他立即就咬住了嘴唇,手腕也没了力气。元曦低笑一声,俯下身去吻住谢艾,唇舌柔柔磨开谢艾紧扣的唇齿,谢艾一失神松口,舌头便再一次探入口中,缠着谢艾的舌头侵犯似的舔弄。
稚嫩的性器愈发硬挺,拇指隔着亵裤摸到顶端,那里已经湿了。
从佛寺回来后的半日,谢艾颇为消沉,他在屋中凭窗枯坐,想到伤痛处潸然泪下。商爻是陪同到了佛寺的,知道缘由,便管住墨初不让他去打扰谢艾。夜里元曦来探望,谢艾已伏在窗边疲倦至极睡着,眼角泪痕交错。元曦轻手轻脚把窗关上,为谢艾披上大氅御寒,然后离去。
“他身体弱,你小心看护着,别让他又病倒了。”元曦叮嘱商爻,“这几日他不用来小筑了,让他先宽宽心,他若是要出门,你就陪着他。他看着墨初亲切,你就把墨初也带着,别让那孩子乱说话,伤了他的心。”
商爻遵命称是,而第二日谢艾醒来便要更衣,径直去了昭君小筑。摧毁谢家绝非一日之功,他一刻也等不起,更不能把时间留来痛哭。
谢艾还在羞愤:“我……无耻!你唔——”
元曦堵住谢艾的嘴吻了一记,继续自顾自地教训:“你知道自己无耻就好,本王一心一意宠你爱你,你偏要说自己是什么蝼蚁微末,把本王捧得比天还高,刻意生疏伤本王的心。我警告你下不为例,否则我就把你办踏实了,让你从里到外都做本王的人,看你还怎么甩得清。”
谢艾气得脸红到脖子根,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元曦结结实实压在榻上:“你……你不可理喻!”
谢艾看着元曦,回想刚才的吻,只觉得有如源源潮涌一般的情欲侵袭,他张口结舌,舌尖还是元曦带给他的热意,在唇齿间流连,令他颤栗。
“真心已许,收也收不回,我不会逼你承我心意,但你若曲解,就别怪本王罚你。”元曦说着有些生气,低头又在谢艾唇上嘬了一口,“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谢艾脑中依旧晕乎乎的,迷迷糊糊嗫嚅道:“殿下对我……不是怜悯……”
“谢艾,比起身体,我更想要你的心,若是得不到你倾心相待,”元曦苦笑,“那你也别这么招我,本王可没那么正人君子。”
谢艾抬眼看向元曦,微弱烛光下,元曦眉目英气,此刻正含笑柔情脉脉地凝视着他。谢艾动了动嘴唇,暗暗一咬牙:“我身上背着血海深仇,无心儿女情长之事,殿下富有四海,志在坐拥九州,我不过蝼蚁微末之流,得殿下庇佑已是如天之福,自当为殿下肝脑涂地以报万一,还望殿下……不要因为对我的一时怜悯,枉作真心相许。”
元曦微微蹙着眉头,他把手伸向谢艾,谢艾乖顺地把手放在元曦掌中,被元曦一把握紧猛地拽入怀中,火热的嘴唇贴在谢艾唇上吻了起来。谢艾一惊,原要反抗,想着既已拒了元曦,就凭他宣泄了,便放松了身体,任元曦拥紧了他凶猛地吻。
“是、不是,不是因为奶糕……”谢艾低下头,“殿下,把那糕点师傅送回去吧,往后也别再这样……这样关照我了……我无以为报,心中实在愧疚。”
元曦微笑伸出手去,手指轻轻刮过谢艾的头发:“不用愧疚,这些小事微不足道,而且这是本王自愿的,你不要多想,更不必自责。”
温热到微微发烫的手指轻轻拂过脸庞,正如元曦温热的心肠,谢艾默默感受着,轻声道:“殿下……还想要我吗?”
谢艾垂目,抿了抿唇低声道:“若我无事,便不能留在这里吗?”
元曦靠在床头看着谢艾:“你今日是怎么了?”
“学生是来请罪的,殿下为我派人在豊都打探消息,好生安葬亡母,还为她做法事,请灵位供奉在往生堂便于我拜祭。如此种种恩德,学生铭记于心,自当报答,可学生回府多日却未曾请安,连殿下病了也是昨夜才知道的。学生心中有愧,特来请罪,求殿下容我留在这里为殿下侍疾。”
说到后面谢艾几近怒吼,他涕泪横流,双目充血,哆嗦着嘴唇低声念叨着:“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元曦看着谢艾这般悲愤,暗自心痛,他正是因为料想到了谢艾会承受重创,才将颜氏之死隐瞒至今。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不会劝谢艾放弃,但若是谢艾因此魔怔到赔了自己一生,那他绝不容许。
“谢艾,节哀珍重,你母亲在天有灵见你这样伤心,只怕魂魄不宁。仇,必须要报,但你也要保重自身,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这是干姜与黄芪煮的茶,过去我娘怕冷,就喝这茶,到了春寒时节也不怕。”
寻常的畏寒和寒症不是一回事,但这是谢艾的心意,元曦还是接过,一口饮下。
“好了,无事便回去吧,我还病着,别过了病气给你。”
墨初惊诧不已,谢艾坐在一旁没吭声,手中捏着一小块奶糕,伴着心事慢慢吃完。
第二日谢艾去了一趟厨房,吩咐用干姜和黄芪制成药茶,熬煮三个时辰后夜里奉送到寝殿。
此时元曦在榻上养病,他病势已经大好,只是头还昏沉着,见谢艾来了,他挥退了一众侍从,只留他与谢艾两人。
“早早就歇息了,寒邪附风入体,故而殿下有些烧热。”商爻叹了一口气,“自从到了雁州,殿下每年入春都要害一次伤寒。”
谢艾想到颜氏也有寒症:“可是因为早年落下了症候?”
商爻点点头,与谢艾说起了元曦当初还在皇宫里的那段日子。元曦生母丁姬,出身官宦之家,一直圣宠平平,在宫中过了三五年才诞下楚王元昭,再两年后得一公主,又是许多年后才生下了元曦。丁姬一心全扑在楚王身上,为他钻营铺路,元曦作为幼子并没有得到丁姬的怜爱,反而很是疏忽。元曦四岁的时候被宁王推入冬日的花池中,丁姬只盘算着借此事打压宁王,然宁王母家势大奈何不了,她就只能暗自饮恨,从头到尾没留意到元曦受寒病倒。等宫人们发觉的时候,元曦已经烧得滚烫,好在命硬救回来了,但从此落下了病根。后来为了向太后卖好,且丁姬也无暇照料元曦,便将元曦送去了慈宫。在太后膝下,元曦过了几年舒坦日子,慈宫安宁祥和,养得元曦性子沉稳且好脾气,但与丁姬母子情分淡了许多。后来太后仙逝,元曦被送回丁姬身边,那时元曦已经十多岁了,他不想做楚王的垫脚石,便装作只知晓玩乐的浪荡客,远离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先太子入主东宫后,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丁姬察觉到元曦与她生分,也曾示好过,但元曦知道和好之后是什么路数,也早就灰心了,还不如散漫到底,让丁姬别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成年之后元曦挑了离豊都最远的封地雁州,那块从来都没人要的地方元曦却要了,皇帝问起缘由,元曦只说雁州有雪景看,其实元曦最怕冷了。四岁时的那场大病注定夺去他多年阳寿,到了雁州每逢春寒料峭都要诱发寒症作祟,教他缠绵病榻,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
谢艾的脸靠在元曦怀里,他犹豫了片刻,带着些许歉意说道:“殿下,我心中已经有别人了……”
元曦睁开眼睛,沉默了很久,久到谢艾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可半晌过后,元曦开口道:“……若是我比他更好,也待你更好呢?”
谢艾仰头看他,昏暗中四目相对,元曦眼眸温柔,注视片刻后低头吻了吻谢艾的额头:“睡吧小仙童,好梦。”
元曦在小筑见到谢艾时有些意外,但只担忧地偷看了他一眼,没有提昨日佛寺的事,午后借着视察牧场为由命文钟将谢艾带出了王府。眼下春意正起,万物复苏,谢艾到了牧场庄园这种开阔之地心境自然会放松许多,关于畜牧一业元曦此前抓得并不重,趁此机会也可以好好查探一下情况。
谢艾这一去,就去了小半个月,回王府后已拂愁容。雁州辽阔,可许多地方都荒着,尤其是到了秋冬之际,大片大片的平原荒无人烟,春夏的好时节即便举目绿意盎然,也是无人问津。光是这一点,就叫谢艾头疼,回府之后闷在雁苒阁里翻阅农牧书籍,墨初背了多日的也没空抽查。
深夜,谢艾还在雁苒阁挑灯苦读,商爻送来宵夜。谢艾确实有些饿了,却手不释卷,另一手伸到盘中取了一个点心,放入口中尝到熟稔的香甜,他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手中的点心,是麦芽奶糕。
元曦揶揄:“你在极乐楼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可是把本王和韦翮龄比作一路货色了。”
谢艾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种话,一时无地自容,声音更轻了:“我知错了,殿下别记恨那句话了吧……”
元曦笑了笑,扶着谢艾的肩膀同他倒在枕上,他手臂一捞,把谢艾拥在怀中:“说好不提了,好了,睡吧。”
元曦微笑起来,他起身去拿了一件寝衣,给谢艾披上:“今晚将就着穿本王的吧,赶紧穿好,别冻着了。”
寝衣宽大,谢艾穿着像是小孩穿了长辈的衣服,元曦也换了寝衣,谢艾偷偷看元曦体格,光是肩膀就比自己宽阔,相比之下自己瘦得跟豆芽一样。
“今夜就在寝殿睡吧。”元曦吹熄些许烛火,上了床榻,分给谢艾一个枕头。
泄身后谢艾躺在榻上低喘未尽,烛光下肩膀一起一伏,他还套着上衣,只是松散开来,露出半截肩颈,沁着薄薄汗液,起伏间煞是诱人。
元曦错开目光,定了定心神,起身去摇床尾的绳,随即解下幔帐,遮掩住榻上的人。商回和两三婢女入了寝殿听候吩咐,元曦说是药汤弄洒了,要婢女送些热水帕巾来,再要两件寝衣,送来之后也不许人伺候,挥退了众人。
拉开幔帐,谢艾已经坐起,拢着衣襟不知所措。元曦伸手去脱他衣裳,谢艾迟疑了一下,闭上眼睛任元曦把他的衣裳脱了扔在榻下,随即便是一阵热意,是元曦绞了热帕给他擦拭腿上的残液。
谢艾不敢看元曦,只扭着头别开脸,他顿了顿,闭上眼睛抬起了腰,让元曦将亵裤整片褪下,露出赤裸的下体。
“禾青好乖。”
元曦低头嘉奖一般亲吻谢艾,手再一次握住嫩芽似的肉茎,轻轻套弄起来。谢艾忍了片刻,到底还是受不住这番刺激,伸手捂住了嘴,却还是有几句呻吟从指缝中逸出。自极乐楼那一夜之后他身体虚脱,至今没有自渎过,今日元曦这样亲他摸他,把那一夜的邪火勾出了巢,烧得头晕脑胀,下身坚硬如铁,很快就要交代在元曦手上。
元曦粗喘一声放开,目光还深深看着他湿润清亮的嘴唇:“叫你别来招我,现在怎么办……”
谢艾羞耻地低着头,小声道:“不用管……放开我,让我出去,不在殿下身边就好了……”
元曦心里像是吃了蜜,笑问:“这么说来,你是因为本王,才这么欲火焚身的?”
“这就对了,跟本王吵架打闹都可以,就是不许冷冰冰地置本王于千里之外,今日亲你几口小做惩戒,下次不许再犯,否则——”
元曦的手从谢艾下襟探入,摸到内里双腿之间,那里潮潮的,再往上探,就摸到谢艾已经立起的性器,撑开半片衣料。谢艾周身一僵,他只觉得下腹发热,被元曦摸到才发觉自己硬了,当即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抬手想挣脱,却被元曦摁住了手腕。
“被本王亲得……”元曦声音暗哑下来,“有那么舒服?”
“对,你在本王心中赤条条、光溜溜的,本王闲来无事就想着怎么与你在床上翻云覆雨,意淫都来不及,哪有空去怜悯你?本王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想天长地久地与你情情爱爱,听明白了吗?”
谢艾原本浑身潮热,被这话一说仿佛置身熊熊烈火中轰地一烧,嗓子都烤干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还错在哪儿了?继续说。”
干燥的嘴唇在唇上摩挲,舌头滑进口中,迫使谢艾张开口承接更深的吻,唇舌缠动间都是湿热的水声,还有元曦的气息。谢艾招架不住,渐渐头脑发蒙,身体愈加发软,被元曦拦腰搂住,一翻身卷入帐中。
“殿下……嗯……”
谢艾喘得急促,整张脸连同耳垂都红了。元曦终于放开谢艾,他亦是喘着,语带薄责:“你觉得刚才本王这样亲你,其中可有一丝怜悯之意?”
元曦一愣:“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学生没有什么能回报殿下的了,这具身体……殿下如还想要,我……”谢艾有些说不下去,他是第一次说这种投怀送抱的话,自觉有几分羞耻。
元曦笑意淡去,转为正色。两人靠得极近,夜里床头,小声说话也听得清晰。
元曦笑了笑:“操办你母亲身后事是好些天之前的事了,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报答?”
“殿下为我请了澧阳楼的糕点师傅……”
元曦噗嗤一笑,肩膀都跟着抖,笑到后面咳了几声:“原来是因为麦芽奶糕啊……”
言尽于此,元曦退出往生堂让谢艾独自待一会儿。谢艾不能在王府中戴孝,只有在往生堂中才能祭奠一番,心里万般苦楚也只有在这时候发泄,故而此刻他还是回避的好。待到日落西山,一行人必须离开佛寺时他才回到往生堂去接谢艾。此时谢艾虽泪痕未干,但已冷静下来,他拜别颜氏灵位,先出了往生堂随小僧去换下孝服。
元曦还立在往生堂中,他给颜氏上了三炷香,然后一掀衣裾跪下,朝颜氏牌位行礼,郑重道:“颜夫人在上,我乃太祖第九世孙元曦,今在此立誓,余生必尽心竭力照拂谢艾,不令他人世间孤苦无依,以告慰夫人在天之灵。二请夫人安息,谢家迫害你母子三人,此仇必报。三请颜夫人准许……将禾青交给我。我真心倾慕他,愿与他共白首。无论我此生囿于雁州,还是登庸皇城,我对禾青,永不辜负。”
四下无人,元曦向颜氏灵位行了拜礼,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