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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悲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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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各自去睡了。第二天早上,我为妈妈端去一杯咖啡,旅馆提供这个。但妈妈冰冷的身体庄严地躺在床上,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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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上,乔和琼恩都来了,还有很多其它亲戚。我并没有感到特别地悲痛,但玛丽小姐哭得像是老了十岁——她现在已经够老了,妈妈先于她离开或许对她是沉重的打击(而且很快她就追随而去了)。但这时,在母亲的葬礼上,乔的到来给我更迫切的感受。神父在念悼词,乔在我身后扶着我的脊背,无声地啜泣,对面,琼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而我站在坟墓的最前方,将一把土撒入,六尺之下,父亲的棺材边又多了一个新床。

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望着我,好像在重新审视我,最后说,“我感觉不太了解你了,我的孩子。你长大了,就像你父亲,当年我有极大的热情去突破你父亲顽固高深的壁垒,如今却再没精力。我看得出你意志坚定,但灵魂伴侣……”她思考着,“灵魂伴侣是精神的,怎么会存在于现实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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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懂了她的意思,但只感到妈妈不会理解,所以郑重地说,“妈妈,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

我不知道我还有这样一个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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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我们当年相遇时开始记录得。我意识到这个,抬头看乔。她好像已经从激动中恢复,但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好像凝固的绝望,又好像如释重负的释然。我继续看下去。

我猜想那是谁的日记,“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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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乔疯狂地盯着我。

她带我来到二楼琼恩的房间,门锁着,她拔下头上的一根针,利索地捅了进去,锁很快开了。我上去拦住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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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紧下颌,瞪着我,我猛然意识到这眼神很熟悉,是琼恩时常有的带有攻击性的神采。

乔却如临大祸,扑在床边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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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如死灰地站着,喃喃着,“为什么……”

他回我几个字迹有力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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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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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纯洁的爱

乔·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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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a城,不断地给乔写信,抒发我焦灼的爱意。她只回了我一封,却让我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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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我不太有底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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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感到肩膀有些湿润,转身把他抱紧怀中,就像第一次发现舅妈有背叛行为时那样。此刻,琼恩的冷汗和泪水依然让人刺痛,也是这一刻,我决定打破和乔原有的平衡,我必须和她结婚,否则会于舅舅和妈妈的在天之灵有愧,甚至于琼恩有愧。

“所以你们会结婚的吧?”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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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着。

我不敢说我明白,但心里认为我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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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和你表姐,大家都认为你们早订婚了,你舅舅临终前也是这么想的。”

“你是个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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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他打断我,转移话题,“你们的订婚,还有婚礼,我要当证婚人,当伴郎……上帝,我甚至想当布告的神父,但没有资格。”

“她还在……到处……”我发现我很难说出那种字眼,诸如鬼混、水性杨花一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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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恩冻住了,眼神在空气中失焦,“她……她从来没有停止,甚至……”他猛然间痛苦地弯下腰,我立刻发现他绝不止是情感的原因,他或许在胃疼。没有追究他未尽的话,我扶着他,担忧地说,“你要是继续这么喝下去,那就……”

“既然你清醒,你想谈谈令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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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中出现一丝狠厉,然后离开了我的肩膀。

“我不觉得和那些人频繁来往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看看你……”我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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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睛,把自己完全靠向我。

我没有去追乔,而是走到沙发旁,坐在琼恩旁边,搂过他的肩膀,可悲地发现这个年轻人简直单薄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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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惩罚你自己。”我说。

我有些惊讶地翻书对证,他完全没错。我最近很难和他交流,但他仍然有让我怀有希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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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不读诗。”我希望这句话成为我们再次敞开心扉的开始。

如果我以为这是最后一件令我痛苦的事,那就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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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我回到a城,直到寒假才又回来与他们一起过新年。我带了许多诗集——我依然热爱它们,只是偏好有所改变——这次是饱含沉思的诗。我渴望乔和我一起而有所宽慰,但她只是微笑地一边刺绣一边听我朗读,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有一次,在琼恩和舅妈争吵时,我带着乔走了出来。我们没有话题,沉浸在悲伤地氛围中。在花园尽头,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却不是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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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走吧,乔,上帝啊,你要如何忍受这一切……”

然而,一连两周我都没有机会和琼恩单独在一起。他不是出去交易,就是和朋友们应酬。我偶尔来到乔房间,她在专心做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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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使我做出改变的是舅妈的一场荒唐行为。那天白天,我和乔一起在花园做修剪工作,略感疲惫,晚饭后洗过澡而早早入睡,我没有锁门——我几乎不锁门,这样可以欢迎乔和琼恩随时到来。然而,我睡下不久,依稀被一阵浓香和酒气熏醒。我的床单下出现了另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我几乎跳了起来。而舅妈鲜艳而凌乱的红唇印在床单还有我的睡衣上,我突然有预感地向门口望去——琼恩不知是惊讶还是绝望,亦或是受伤地看着这一切,片刻后,他愤怒地冲进来,拖着舅妈把她像囚犯一样押走了。我没有去看他,但羞耻和厌恶让我洗了很长时间的澡。

乔的改变已经足够大,最让我惊讶的竟是琼恩。再次初见面,我就被他男人的脸却惊人的美所震慑,然而他本人却明显意识到自己的外表优势,而表现得肆无忌惮。如果说,乔在这几年的沉思中归属了上帝,那么琼恩无疑被撒旦诱惑。他开了酒桩,自然有许多的商人朋友,我刚来的一周内他们没出现,但一周后就来的十分频繁。他们看起来一样年轻,穿着一样的时髦衣服,梳着相似的发型,一眼看上去,你绝对分辨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而琼恩,还有舅妈,毫无疑问是他们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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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休息时我听到大厅有动静,随后是尖锐的争吵。我披上睡衣藏在暗处,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而舅妈在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我准备回去,结果琼恩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诡异地笑了一下,并让我回去早些休息,而他自己往大厅走去了。

再一次见到他们是妈妈过世后。在我18岁生日,妈妈破例来到学校,带我去河边走了走,晚上住在一所旅馆的据说是最好的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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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妈妈脸上的皱纹散发着慈祥的神色,她真的太老了,或者是她的心太老了。

琼恩哈哈大笑。回去的途中,我才发现琼恩是一个人急匆匆地驾车来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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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农庄门口,乔像个雕塑,庄严地坐在长椅上,看见我下车,她才走过来抱住了我,抬起头看我是脸上是一副自然亲切却疏离的样子。我那因为重逢而跳动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我推迟和她谈论与我的婚事,只是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我走到迷宫尽头,听见身后一阵动静,琼恩慌慌张张地出现了。与当年相比模样有所不同,但一丝不苟的头发,洁白细腻的肌肤,看上去美丽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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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见面,我们俩反而谁都没说话。他有些尴尬地撇开了目光,随后笑了,“我收到信才知道你出发,所以立刻来接你。我看见马车停在外面,就跟了进来……顺便,这里换了主人,他不会高兴我们私自进来的。”

“……乔没有任何心上人,也拒绝所有人的求婚,这是个好现象。只要你来,我相信乔会嫁给你的,如果你还爱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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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爱乔,爱着我的灵魂伴侣。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把我们推远,但只要我过去,相信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我把除玛丽和妈妈生前以外的房间都重新装修了,且一切从简。家里只剩下一些中世纪的油画有些价值,被挂在一楼大厅中央,还有妈妈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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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业结束后,我开始在a城日报社任职,工作是繁冗的,我在我渴望的自由中感到了孤独。

在我母亲去世后,一对远方表亲来我家住了一段日子。他们是一对中年夫妇,没有孩子,但心地十分善良。他们似乎认定了我刚成年已丧失双亲是巨大的打击,所以每天都热情的帮我转移注意力。我疲于应对时给乔写了很多封信,而收到的多是琼恩的。琼恩现在开始了生意,农场花园旁边被他建成了一座酒桩,产口味一般(乔说的)的红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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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远方表亲认为他们对我提供不了太大帮助,就借口离开了。我的因为丧事休学了几个月,复回到学校,在一次考试中发现名次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第一。我想,教授可能对我有所宽容。我又在学校待了两年时光,最后一年,我提前半年交了论文。教授给了我几次修改意见之后就允许我相对自由地活动。保尔现在为了学分焦头烂额,其它的人已经或者投入商业,或者回去继承遗产了。

第二年夏天,我进入了tm大学。tm大学管理严厉而有效,我不在乎成绩,而仅仅为了不懈努力这个目标,就一门心思投入在学习上。我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多是高年级的,其中只有保尔和我同年级,和他在一起我只是觉得有趣,而无法产生其它的碰撞。他喋喋不休的模样让我想起热情的琼恩,但又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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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六岁到十八岁,我一直在tm大学求知,这之间虽然学业繁重,但我从未停止对乔的思念和爱恋,我们也保持着联络。她在来信中不再抒发爱意,而是冷静地而委婉地说我应该看看更多的人,甚至不该找一个比我年龄大的。这一类话语让我痛苦,我只好找琼恩倾诉,只有他是我们感情最直接的见证人,我每次写信求助,他都会耐心地回应,给出建议,这很有效,让我从绝望中走出来,相信只要进入自己的人生,就能给乔一个有所依靠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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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此,真正地自由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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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转头望着一盏残烛,轻轻地说,“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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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头,因为紧张而轻微发抖。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进入眼中,无疑正是琼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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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开了她,她闯进琼恩的私人领地,掀开床铺,拉开抽屉,四处寻找,一边近乎疯狂地重复着,“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最后,她在衣柜下边的抽屉前跪了下来。我走过去,只见她捧着一卷陈旧的笔记本在颤抖。她把本子推给我,凶狠地命令式地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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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哭完后,笔直地站起来,眼底是一片可怕的倔强,“我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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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妈妈,我们不是那种……我们更像是灵魂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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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又抽空去了农庄,只有两天时间,但我的来意明显又坚决——就是要请我未来的妻子与我一同回到a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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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差错,让她觉得与我的婚姻像坟墓一般可怕,我把这封信原样摹写了下来,发给琼恩,向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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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堂弟加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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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上帝发誓,我此生爱你,至死不渝。但我不能和你结婚,请不要逼我,这是我所能存活的唯一理由了!

我决心要向乔郑重求婚,然而,乔却突然躲起了我,好像花园中有做不完的活,或者那些家务和刺绣变得异常重要。我默默准备着订婚邀请函,这事儿对我来说,几乎只有一条路可走,没有其它的抉择。——当然,我并非是在无视乔的意愿,我能感受到她爱我如故,只是装作冷漠。我相信,如果她知道我最真诚的爱只会奉献给她,如果她明白结婚只是我爱她的开始绝不会结束……她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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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一躲,就躲了我整个寒假,因为她去亲戚家久住了,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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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一定要结婚。”他几乎执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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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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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他抬头冲我勉强一笑,“我没有让乔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将他保护了起来。我……我做到了……”他又把脸无力地埋进我的肩膀,但我的肩膀几乎感觉不到重量。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疲惫的声音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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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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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喝了一点酒……”他又睁眼看了我一次,“你觉得我现在不清醒吗?绝不是,买卖总是在我这种状态下成交,而且从没出错。我们的生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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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知道什么。”他靠在我肩膀,从下往上斜瞟着我。他的眼睛总是有攻击性的,虽然现在带着失落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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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什么?加西亚,你明白吗?”妈妈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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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乔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她放下刺绣,两眼发光,直直地瞪着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说完,她立刻离开,好像这里有什么在驱赶她一样。而琼恩倒在沙发,撑着头,轻轻按压着自己因醉酒而疲惫的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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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读错了。”突然, 琼恩走了进来,身上的酒气压过了淡淡的蔷薇香,他眼神散漫,醺醺然地说,“‘天空’之下不是‘地狱’,还有一段‘海洋’你漏掉了。还有一句,阿芙洛狄忒乘着精血,不是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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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突然抬头看向我,安静的眼中积蓄了眼泪,她扑进我怀中,拼命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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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应该立刻离去,但乔在这里,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样支离破碎的家中。从那天后,我只在乔出现的地方出现。隐约中,我感受到琼恩和舅妈之间的战火在燃烧,与此同时,可怜的乔看上去愈发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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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庆幸乔的房间离得最远,不然,她将会增加多少忧伤。但我想找个机会和琼恩谈谈,看他是否知道那些人并非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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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天,我一边研读一部哲学典籍,一边和表兄表姐们重新相处。我们仍然有许许多多的话题讨论,然而乔却不想以前一样发表意见了。她最爱的书是福音书,我们曾经有过的激情讨论在她那里此刻变成了“也许吧”、“或许这样比较好”这种摇摆不定的说法。她变得软弱,妥协,整日沉浸在家务和刺绣当中。我问琼恩为什么,他说这样对一个女人来说也许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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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偷偷地出去吧。”我正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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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春天,我在生日前夕赶到了c城郊外的农庄。在迷宫附近我又不自主地停下,让车夫等着我,我则独自前往迷宫。蔷薇在篱笆上开的更加浓郁,闭上眼,仿佛还能闻到琼恩身上的幽香,对面是乔,抬着头,俏皮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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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我的家,除了新的佣人战战兢兢的面对不常回去的我,没有任何温暖。我又开始跟乔通信,她无视了我。我写给琼恩,他带着一种不寻常的热情回应了我,还像个久经事故的人一样劝我不要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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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在a城的所谓上流社会并不算富裕,父母给我留下了两套房子,还有一个近于荒废的农庄。我低价出租了地产,把另外一套房子稍作修建也租了出去,请了律师打理。a城的房子是我们主要的居住地,但我回来的次数很少,只剩下玛丽小姐和佣人孤独地生活在回忆里。半年后邻居写信告诉我,这个寂寞的老女人快不行了。我赶回去,在教堂看一眼她最后安详的灵体,和寥寥无几的穿丧服的好心人一起默悼。玛丽小姐一生都是温柔的,她连死都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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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恩没再和我谈过舅妈的事。我也不想提起这个悲伤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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