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的痛苦,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温馨之感。或许有一天,她老的牙齿都掉了,他老
的眼睛都花了,那时他们可以在丽江买一个小平房,每天看看风景聊聊天,反正
都是行将就木的两个老人了,还什麽兄妹不兄妹的。
明信片,都是他出国或者旅游时现买现寄的,有一张是云南丽江江边客栈的风景,
楚辰在明信片背面写到,「我今天读到几句话,送给你正好:我行过许多地方的
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这份爱她没办法和对楚辰的爱作比较,因为用的都是真心,不能论斤论两的称量。
她之所以显得那样不珍惜这份情感,一方面是因为她和楚辰是被迫分开而严羽却
养猫、发呆,这个城市里每天来来往往那麽多人,可是她谁也不在乎,也没人在
乎她。她像个女强人一样努力生活着,可天知道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都在日渐干涸,
她寂寞的快要发疯,她所有的感情都只能投注在一只猫身上。她和严羽那段甜的
严羽却完全不给面子的看都不看它一眼,站起来说,「我走了。」
那杯水他只喝了一口,是他自己要进来了,现在坐了几分锺又说要走,就�
为她说她有男朋友?可是严羽,你都结婚了,凭什麽我就该连男朋友也没有。
「啊,对不起。」
「没关系。」
两人又恢复了静默。
严羽就没再说话。
一室沈默让人尴尬,snoopy吃完了猫粮挪着它胖乎乎的小身体来到严
羽脚下想看看能不能卖个萌,却被严羽的冷脸冻的够呛,snoopy摆摆尾巴
程晓瑜淡淡的说,「有。」
「什麽人啊?」
程晓瑜凭空也编造不出一个人来,只得把那位已经分手半年的总监又搬了出
了些,问道,「怎麽一个人跑到和城来了?」
「家里那边工作机会不多,就来这里了。」
「现在作什麽?在哪家公司?」
来,「snoopy别怕,姐姐给你弄吃的去。」
程晓瑜抱着snoopy给它的猫碗里倒了点猫粮,然後才把它放到地上。
snoopy扭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默默打量房间的严羽,见他没有什麽异
晓瑜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勉强朝严羽笑了笑,「今天谢谢你,我进去了。以後有机
会再见吧。」
严羽说,「我有点渴,进去喝杯水。」
程晓瑜只得乖乖扣上了安全带,光着脚开车违规吗?好像没有这样一条规定
吧。
一路上程晓瑜有无数的话想问严羽,憋了半天却只问出来一句,「你和方菲
了一条蛇,那些她以为已经埋在脑海深处的关於贝明城的恐怖回忆一瞬间都电流
一般的涌上了她的心头。程晓瑜伸手把那个男人推到一边,冷着脸叫他走。第二
天那位总监打电话跟她道歉,程晓瑜却还是执意和他分手了。程晓瑜在感情上确
柔柔的痒痒的,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程晓瑜脸上一红,把脚从严羽手里
抽了回来,「我的脚没事。」
严羽看了她一眼,「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程晓瑜看严羽自顾自的坐到了驾驶座里,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我的车!」
严羽不答话,伸手抬起她的脚对着车顶灯看了看,「刚才光着脚走了半天,
有没有被划到?」
不是她的车,万一以後分手了她还不是没车开,这麽麻烦学来干吗,气得严羽说
你和我在一起没事就想着分手是吧?现在想来,还真是自己一厢情愿,程晓瑜大
概从头到尾就没看好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躲开了眼神。
严羽说,「以前那点事儿我没什麽好记恨的,我要是这三年还跟你在一起,
没准到现在已经被你折腾死了。」严羽在和城没有车,今天是打的过来的,他本来想找辆出租车送程晓瑜回去,
子往後藏了藏,然後闷闷的跟严羽说了声谢谢。
严羽说,「程晓瑜,你也三十岁的人了,看场演唱会都能把鞋挤掉,你可真
有出息。」
一曲终了,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严羽和程晓瑜却只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一时恍惚的如在梦里。
晚上十一点多演唱会结束,人群涌出会场。虽然外面天气寒冷,可歌迷们的
现场气氛热烈,人群里不断起着一阵阵人浪似的波动,人们凭着惯性挤来挤
去的到处晃动,程晓瑜就只顾着哭了,被人猛地一挤差点跌倒在别人身上,幸好
这时候有人从後面抓着她的手臂拉了她一把。程晓瑜脑袋里的第一个反应是那是
晓瑜挤出了一头的汗,却突然发现刚才还站在那边的严羽突然看不见了,她有些
茫然的在人群中转头四处看了一圈,然後喊了声严羽,那声音却很快被一阵阵的
尖叫声淹没了。程晓瑜的眼眶有些发热,穿着袜子狼狈的站在人群里听着台上唱
忆,突然模糊的眼睛……」在一个几万人的演唱会现场想要走到一个地方去有多
难,程晓瑜一直喊着让让、让让的不停地往前挤,她的短发被挤乱了,她的低跟
皮鞋也被挤掉了一只,程晓瑜索性把另外一只也甩到地上,继续用力推开人群往
回头却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人,个子高挑相貌出众,穿着件黑色的毛衣有些不耐
烦的挤在一群小孩子中间,他的头发剪的比以前短了些,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上的
阿信。这个身影程晓瑜再看不错,是严羽。
吗?这道理她虽然明白,可是有楚辰和严羽那样两个前度在前面搁着,哪还有什
麽样的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程晓瑜总是在心里默默地横挑鼻子竖挑眼,终究是
哪个也没成。後来她在一次合作项目上认识了一个其他公司的市场部总监,模样
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程晓瑜抬头看着屏幕上拿着话筒深情歌唱的阿信,跟着他低低的唱,这首歌,
叫她怎麽能不爱五月天。
她第一次和楚辰一起看演唱会时一样富有热情和感染力。
大屏幕上的阿信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下面我带来一首老歌,,
大家喜欢听吗?」
正月十六那天和城有一场五月天演唱会。程晓瑜准备去看,但
是因为她票买的比较晚,因此只买到了普通票。这麽多年过去五月天始终陪伴着
她,他们出的每一张专辑她都会听。说实话挤在一群尖叫的十几岁的小孩之间程
一个人也挺好,她谈一次恋爱就像扒一次皮,要是再扒一次搞不好就要见骨了。
一个人虽然可能晚景凄凉,但这世界上也不是没人这麽过,大不了就像张爱玲那
样孤老在家中死了一个星期才被房东发现,再大不了就像那些似真似假的社会新
对一个女人来说绝对是个值得感慨的年纪,程晓瑜大过年的回到租的房子里和s
noopy大眼瞪小眼,感觉不免有些凄凉。顺便说一句,虽然程晓瑜的眼睛也
不小,但这个大眼瞪小眼里的大眼绝对是指snoopy。snoopy是只白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年。程晓瑜这两年换了两个住处三份工作,现在在一家公
司作市场部经理,月薪一万多,在和城这样的地方也就凑活过吧。她买了辆七八
万的捷达自己开,在公司里也作成了几个不错的项目,自己租的一室一厅收拾的
今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周冬梅的脸拉得比哪年都长,也不怪她,程晓瑜过了年
可就三十岁了,基本上算是过了嫁人的旺季。再加上亲朋好友的轮番轰炸,程晓
瑜实在吃不消,本来公司是初九上班,她初六就买了张飞机票回和城了。三十岁
程晓瑜轻轻抚摸着明信片上的风景,想起当年她和楚辰倚在靠江的客栈围栏上柔
情蜜意的亲吻,那时满江游鱼似锦,那时天空落霞如火。程晓瑜用一根图钉把那
张明信片和墙上几张照片按在了一起。现在想起当年,程晓瑜已没了那种撕心裂
像蜜苦的像药的感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可正因为离得远了,有些事她反而看清楚
了。那种感觉该怎麽形容,好像站在一座巨大的建筑旁边走来走去都只能看到建
筑的某一部分,只有离得足够远了才能真正看清楚它的全貌和构造。她爱严羽,
严羽已经走到了门口,程晓瑜只得起身相送,她说了再见,严羽却什麽也没
说,砰的一声关上门就走了。
严羽走了,明天开始她又要回到这两年来每一天的生活状态。工作、生活、
程晓瑜没话找话的抬了抬snoopy的下巴,「这是我养的猫,叫sno
opy。」
snoopy很乖巧的喵呜了一声。
跳上沙发到程晓瑜身边卧着去了。程晓瑜摸着snoopy的小脑袋问严羽,
「你呢?怎麽来和城了?」
严羽说,「我爷爷前些天去世了,我和爸妈回来参加葬礼。」
实有心理问题,她不想再耽误人家时间。
这两年程晓瑜和楚辰没见过面,只通过电邮互相通报过几次近况。楚辰现在
已经是天翼的总裁了,他工作上基本顺利,感情上依然空白,他还给她寄过两次
来。
严羽问,「他对你好不好?」
程晓瑜笑了笑,「挺好的。」
程晓瑜简单说了下工作情况,严羽嗯了一声,又问「有男朋友了吗?」
程晓瑜虽然从不觉得单身是件可耻的事,可这话却不能由严羽来问。她离开
了他,现在三十岁了,还是一个人。
动,这才放心的吃猫粮去了。
程晓瑜接了杯水递给严羽,严羽只喝了一口就放在了茶几上。这房间一看就
是女人独住的,没有男人的东西,床单被罩也都是浅浅的颜色。严羽心里又舒服
程晓瑜只得说好,她一开门snoopy就蹲到门口喵了一声,结果看到严
羽它又连忙钻到椅子下面躲了起来。
程晓瑜脱下袜子换了拖鞋蹲到凳子旁边揉揉snoopy的脑袋把它捞了出
现在挺好吧?」
严羽握着方向盘没什麽表情的嗯了一声。
别的话程晓瑜就再也问不出来了。车开到了小区里,严羽把她背到楼上,程
程晓瑜无奈,「我说,这是我的车。」
严羽说,「光着脚开车违规的,你知不知道?」说完一踩油门就把车开出去
了。
严羽问这话时微微皱着眉,口气有些冷淡,却透着一股程晓瑜再清楚不过的
关心。当年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严羽明知道她没钱还非逼着她还钱,气得程晓瑜把
鞋子脱下来扔给他抵债。後来他抱着她回到车上,用湿纸巾帮她擦脚,那种感觉
严羽把程晓瑜背到停车场,程晓瑜开了车锁,严羽打开副驾驶座车门让程晓
瑜坐进去。是辆不到十万的捷达,应该是她自己买的不是男友送的,一个三十多
岁的男人送女人这种车未免寒酸。想到这里,严羽觉得舒服了些。
可程晓瑜说去停车场就行,她是开车来的。严羽听了心中不由得一怔,三年不见,
这丫头剪了短发,气质成熟了,连车都会开了,看来离开他的日子她过得不错。
严羽记得他和程晓瑜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叫她去学车,程晓瑜不肯去,说他的车又
程晓瑜不好说我还不是急着找你才把鞋挤掉的,只能故作轻松的哼道,「严
羽,两年没见,见了我你就没句好话,还记恨以前那点子事儿呢?」
严羽脚步一停,扭头看了程晓瑜一眼,那眼神冷的好像尖冰,程晓瑜心虚的
周正性格也不错,比她大个四五岁不过也不算太多。他们交往了差不多两个月之
後那位副总监在程晓瑜家吃了晚饭然後说他今晚不走了吧,程晓想了想就答应了,
结果那个男人的手从她的领口钻进去的一瞬间程晓瑜的感觉就好像衣服里钻进去
热情仍未消散,三三两两的一边往外走一边谈论刚才演唱会里的场景。人都走得
差不多了,严羽才背着程晓瑜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晓瑜的白袜子已经踩成了黑色,她搂着严羽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脚丫
严羽,她立刻回过头,真的是严羽,拉着她的胳膊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讳莫
难辨。程晓瑜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喃喃的叫了声严羽,「……最怕此生已经决定
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道,「我们那麽甜那麽美那麽相信,那麽疯那麽热烈的曾经,为何我们还是要奔
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程晓瑜扁扁嘴,再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抹着眼
泪委屈的好像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前走。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为什麽你带我走过最难
忘的旅行,然後留下最痛的纪念品……」眼前是一张张热情洋溢的年轻的脸,程
被程晓瑜踩到的人根本没空搭理她,仍就蹦跳着叫喊。程晓瑜的脑袋里有一
瞬间的空白,然後还没等她做出任何思考她已经拨开人群朝严羽走了过去。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事到如今,终於让自已属於我
自已,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旁边的一群人又跳又叫的喊着阿信的名字挤
得程晓瑜身子一歪退了几步不知道踩在谁的脚上,她连忙转回身说对不起,这一
台下的人都尖叫着说喜欢,程晓瑜倒是一愣,已经是老歌了
吗?她上大学的时候出的这首歌,算一算真的差不多十年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
晓瑜已经觉得有点不习惯了,而且普通席离舞台太远,台上的人小的根本看不见
五官,不过没关系,有大屏幕。虽然这里挤得直流汗,不过也没关系,起码气氛
很热烈。大屏幕里的五月天成员在笑着跳着弹琴打鼓,他们好像都不会老,还和
闻里说的那样一个独居的老太太死後被她养的猫啃去了半边脸。程晓瑜捧起sn
oopy胖乎乎毛绒绒的圆脸,「snoopy,我死了你会啃我的脸吗?」
snoopy张着那双天然呆的大眼睛冲着程晓瑜眨巴了两下。
底黄花纹的扁脸萌猫,性情温顺,能吃能睡,程晓瑜甚是爱它。在这个刚满三十
岁的大年初七程晓瑜头一次很认真的考虑这辈子嫁不出去的可能性,越想越觉得
其实可能性很大,她的情绪由疑虑到惊慌最後走向认命。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
舒适温馨,还养了只叫snoopy的大懒猫,交了两三个朋友,不过也不是常
在一起,人家有时候还要陪男朋友的。
程晓瑜对谈恋爱并不排斥,女人总得嫁人,难道真要等人老珠黄了再找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