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觞拽了拽有些滑落的衣领,眉头紧蹙着问道:“栖渊剑,被容子瑜拿走了?”
他其实昨晚也想到会是容子瑜拿走那把剑,由此他也猜测容子瑜在那本书里拿到的神剑,恐怕就是他的魔剑,剑本无性,他注入了魔气就是魔剑,容子瑜拿走注入灵气来用也并非不可能。
他的东西被人随便拿走,他当然也很不爽,但想到容子瑜日后要用它救命,那借他用用也并非不可以,只是重炎为什么要帮容子瑜呢,按理说他俩没了关于他的记忆,意味着记忆会出现大片断层和空缺,也就是说两人根本不会有认识的记忆。
重炎闻言顿时笑得更开心了,眉眼里像是盛着碎了的光般,寒觞此时的样子在他看来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像骂回来却无从下口的样子实在是惹人生笑。
他第一次觉得这煞星一样的人原来也是藏着这般魅力的,这样的人,生来就应该养在高台之上,不受谁的支配也不沾世俗的纷扰,受尽万千宠爱,活得恣意又幸福。
不过,真是可惜了……
然而没等他思考几秒,重炎却突然抬起头,眼里一片清明夹杂着几分似笑非笑,哪里还有刚才痛苦的样子。他突然暴起翻身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寒觞压倒在床上,他身为妖族,近身时肉体上的爆发力实在远超寒觞的想象。
寒觞被他压住后顿时像是点燃的爆竹一般,他刚要反抗,却看见视野上方的重炎勾起红唇轻笑,浅金色勾勒的眼角流露出遮不住的艳丽,这人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天生为了魅人一般,带着勾人心弦的美感,漆黑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脸庞,时不时扫过他的脸颊带来微痒的触感,
寒觞微微愣了几秒,心头的火气莫名都有些散去。
寒觞此时正是暴怒的边缘,哪里有心情听他说这种废话,浓郁的魔气在他身周如火焰般具现,将寒觞的面容映衬地越发阴厉无情:“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必杀你。”
他早知寒觞冷血无情之名,这人既然说了要杀他就不会是开玩笑,重炎明白这个道理,他虽没和寒觞正面较量过,两人间实力的高低也未可知,但能想到的是自己绝讨不到什么好处。
毕竟,连天华门那人都没打算和他正面交锋……
云音在听完他的话后身体一颤,眼眸里流露出深深的惊慌,她不知寒觞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下意识便以为寒觞已经知道了天华门找她的事情,思及此,她顿时觉得寒觞不可能放过她。
她立刻颤抖着跪下,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尊主……尊主饶我一命,我是流亡在外的,从不知自己身世,也从没想过会和他们有交际,我对尊主忠心耿耿……”
今日的奏折批完以后,他才收笔起身,打算去医阁看看腹中孩子的情况,打开门时,屋外凌厉的寒风扑面而来,冻得他脑子顿时清醒了些,他这才记起自己身体不比以前,他现在是要顾虑天气的了。
恰好此时门外守着的云音看见了他,立刻轻车熟路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件大衣,披在他的身上,脆声道:“尊主,你又忘了你最近身体不好,要加衣出门了。”
寒觞披上大衣,心里默默想着日后这姑娘若是嫁了人,也是那男人的福气了。他叹息一声走出了门,望向飘落着飞雪的天空,眼神里是一闪而过的迷茫之色:“这雪不知何时会停。”
窗外飘落的落梅花瓣伴着细碎的雪荡进了屋内,轻柔地好像一阵风般划过了堆放了奏折的书桌,那细雪刚一碰到写着黑字的白纸,就化作一滴水沾湿了纸张。
坐在桌边的青年见状,正在提笔的手一顿,片刻后皱起眉起身关上了窗,这才坐下继续审阅奏折。
这是第二场雪了,他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怕是活不过今冬了。
重炎还在沉睡中时,一股来自生物本能的预警猛然袭上心间。
金红的凤眸猛然睁开瞥向危机的源头,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一只冰冷的手掌已经毫不留情地掐住了他的脖颈,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巨力已经拖着他的脖子狠狠抵在了墙壁上,撞击的力度之大甚至让重炎都恍惚了几秒。
重炎挣扎着抬起头,带着寒气的眼眸正对上眼前人写满了暴戾的面庞,这昨晚还与他缠绵不休的人,此刻手上带着几乎要掐断他脖颈的力度,低沉的声音像是凛冽的寒霜般:“我劝你交代清楚,栖渊剑被谁偷走了,否则我现在便拧断你这野鸟的脖子。”
重炎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绕着头发,随意答道:“是他,你要去杀了他吗?”
寒觞懒得理他,下了床收拾好衣服,就打算去书房,走到门口时,他侧过头冷声道:“火灵珠放在桌上了,没什么事就快滚,若我回来看见你还在,当心我拔了你的毛。”
*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里闪过一抹暗沉,与此同时他俯首吻住了寒觞的唇,让那人完全错过了他眼里的情绪。他这风华无限的凤凰一向善于利用自己的魅力,可惜他从不用它来爱人,只用它来害人。
他温柔地啄吻着那张柔软的红唇,半敛的眉目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鸟儿好像坠入爱河般,情意绵绵地吻着自己的爱人,却无人知这爱里掺杂了多少看不清的杂质。
寒觞被他吻了片刻就有些呼吸困难,他皱起眉一把推开了重炎,那人也顺着他的力道顺势侧倒在床上,黑发暧昧地迤逦在床,一双多情的眼眸缠绵地望着他,好像能将人的魂都吸引进去一般。
重炎缓缓俯下头,凑近了他的脸庞,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在耳畔:“魔尊大人,可真是晚上要人命,醒来也要人命啊……”
“你……你……”寒觞被他气得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咬牙切齿最后蹦出一句十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话,“简直不知廉耻!”
他自己一向说话难听,逮着谁就是一通阴阳怪气,但是唯独被人嘴上调戏时就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他虽然是魔修,但小时候也是正经的魔界世家出身,从来不会接触那些花花公子才会接触的东西。
重炎一手漫不经心地搭在寒觞的手臂上,片刻后眼里突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连带着握着寒觞手臂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他像是想要沉下腰却被掐住无法动弹般,最后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寒觞见状下意识便皱着眉松开了手,他自己没觉得用多大力气,这凤凰是受的伤复发了吗?
“你……”
云音轻轻“嗯”了一声,望着他的背影时眼神有些复杂。半晌后她状似无意地道:“尊主,最近栖魔宫有异常,您要多加小心……”
按理说她一个小小侍女,突然说出这样一席话实在是惹人怀疑,寒觞背影一顿,许久未曾说话,就在云音心底一沉,以为寒觞要逼问她时,却听见寒觞淡淡答道:“和你没有关系,以后莫要再提了。”
他说完之后顿了顿,又道:“云音……你不打算回何家吗?”
思及此,他莫名有些惋惜和感慨,他这庭院里的花草也是陪了他多年的,如今保不住了,实在有些可惜,但他也没想着刻意去救它们,毕竟生死有命,该枯萎的怎么也留不住的。
他翻开了一本奏折,上面写着近日峭渊有些生人接近,上奏的魔将希望加些人手巡逻,寒觞望着那行字许久,最后在末尾写下了“准”字。
他写完之后,就将奏折放在了一摞已经批改好了的奏折上,那一摞大约有七八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禀告近日峭渊有异常。
寒觞一想到昨晚这凤凰故意转移他的视线就气得头疼,他昨晚实在是昏了头了才会被这凤凰得手,这人伙同他人偷走了自己的剑不说,自己还跟个傻子一样被哄得团团转,在床上被人睡了还自得其乐。
简直丢人到了极点!
他越想越气,手下的动作也越发不留情,好像真的要当场杀了这人一般。重炎被他掐得面色苍白,但目光还是深深地注视着他片刻,最后挣扎着说道:“你自己……心里没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