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晚低头看着怀里荷花模样的河灯,抬眼又看到兀自笑得灿烂的人,决心该是时候振振夫纲了。于是沉下脸,佯怒道:“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去给我好好跪着。”
谁知赵碧烟垫脚亲了他一口,“是,奴知错。”
“......”这夫纲没法振了!
右手探得更深,“夫人想要?”
“嗯,想要......”这一声“嗯”又轻又柔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心尖上,尾调上扬,轻轻搔动,越搔越痒。谢向晚眸色一暗,作势要吻他,赵碧烟却拉开了距离,眨眨眼,笑得纯良:“王爷,还在街上呢。”
“......”谢向晚敲了他一记,“调皮。”不过倒也没再继续,正儿八经地带着人去猜灯谜,只是趁人不备时舔了一下他的耳垂,“夫人,我可是记仇的。”
有孩童提着花灯从二人身边跑过,谢向晚将人护在内侧,看着跑远的小孩们贴近赵碧烟耳边问:“夫人也想要花灯吗?”
赵碧烟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谢向晚就已经买好了灯笼。
“夫人你瞧,”谢向晚拉过赵碧烟的手,一道握住挑杆,笑眯眯的,“这灯笼多像你。”
谢向晚心情很糟,很急躁。
买到了赵碧烟最爱的糕点结果被人认了出来,好不容易安抚了民众,转眼赵碧烟便不见了人。
视线迁移,谢向晚已经买好了糕点,然而似乎被人认了出来堵在门口走开不得。一时间,涌动的人群都向谢向晚聚集,倾慕的,敬仰的,感谢的,尊敬的,各式各样的人围着他,一如繁星簇拥着明月。
赵碧烟站在树下,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光线在此处被分割。一面灯火辉煌,光芒万丈,一面月色凄清,光影暗淡。他就缩在这阴暗处,紧握着手里的面具,眺望光明。
像是巨石落入湖中,掀起骇浪;像是火星碰上干柴,燎燃一片。平静的心终于被打破,一股理不清的情绪凝在了一起,化为针,逆着血液流入脑海,搅得他无法思考刺得他脑袋生疼。
赵碧烟轻声笑了:“您知道,只有奴的丈夫才能看奴。”
这话让林椹又是一僵,“丈夫”两字被狠狠砸在了他脸上,再多的言语也说不出口。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忽而一道女声传来:“子木?”
赵碧烟哭笑不得:“王爷,您这是......”
谢向晚在他唇上啄吻一口,赵碧烟舔舔嘴唇,眉眼一弯,笑道:“奴尝着怎么是酸的?”
说话间,殷红的舌尖在口中若隐若现,谢向晚的视线全被勾了过去。盯着瞧了会儿,索性低下头吮在了嘴里。
听到这儿,赵碧烟这才抬眼看他,打断道:“林公子,您不必向我解释什么。”从怀里挣出,又行一礼,“奴是谢王府的男妻,请您慎言。”
林椹倏地怒了:“那你要我喊你什么?王妃?”
赵碧烟淡然地看着他:“这是您该做的。”
赵碧烟没有接话。
林椹叹了口气,目光停留在面纱上,轻缓的声线里夹杂着些许忧郁:“栖柳,我马上就要成亲了。”
闻言,赵碧烟眼皮动了动,“恭喜公子。”
谢向晚睁了眼,望向惊慌的那人并没有太多表情。伸手解下他的面具,重新戴上面纱,淡淡道:“走吧。”
回王府的路途变得压抑。谢向晚不语,赵碧烟亦沉默地跟在身后。其实他也不懂自己为何要推开谢向晚,这么久了,不管是欢爱还是亲吻,他都应该得心应手。思绪正乱,前方的谢向晚突然停了下来,摘掉面具放进赵碧烟手里,低声说:“等我。”
不远处是酥方斋,正直上元,因此多在外面摆了棚子卖元宵。来买点心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嘈杂的人群推推挤挤,谢向晚瞬间被人潮淹没。
赵碧烟忍不住仰面看他,恰好谢向晚也低下头。四目相接,面容被掩去大半,只剩双眸盛满了明光。
赵碧烟心头一颤,正欲低头,被谢向晚擒住了下巴。
“王爷......”
河灯顺着河水飘远,隐没在众多河灯之中。谢向晚静静看着,微风吹拂,掀起细微的波浪。灯火摇曳,尽数洒落在水中。
他忽然道:“栖柳,你写了什么?”
被问到的人顿了顿,随即微勾嘴角:“王爷,若是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十三
落日如金,金光灿灿。暮云波蓝,如同碧玉一般剔透。天色未暗,街市上便早早点上了花灯。明灯错落,与天相接,好似分开了大地。
宝马雕车飘香满路,人来人往笑语盈盈。谢向晚同赵碧烟携手而行,驻足在摆卖面具的小贩旁。谢向晚挑了两副,寻了僻静处解了面纱给他戴上。
气呼呼的谢王爷别扭地拉着人去放河灯。
京城内横贯了一条长河,此时河面上漂着许多河灯。灯火通明,流光溢彩,好似天上的繁星坠落下来。河水蜿蜒流淌,河灯也随之飘向远方。远远看去,河水似与天相连,河灯便倒回天空上,成了星星。
河的一岸有小贩贩卖河灯,供有笔墨,可以将愿望写在灯笼里。据说若是灯火不灭,愿望便可实现。谢向晚觉得稀奇,认真地写了起来。
虽说是让谢向晚猜,但谢大将军打仗舞剑还行,肚子里那点墨水也最多吟吟诗写写词,猜字谜这活可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最终,还是赵碧烟答对了所有字谜,憋着笑拿到了河灯。
谢向晚瞪他一眼:“漠北没这个玩。”
赵碧烟将河灯塞到他怀里,粲然一笑:“您瞧,这个河灯像您。”
手里的纸灯笼被做成了兔子的模样,赵碧烟瞅瞅兔子又看看谢向晚,最后主动牵起谢向晚的手说:“王爷,奴看前面似乎有灯谜,您不妨去试试?”在他耳边呵气:“听说猜出最多的那位,会有奖励。”
谢向晚一挑眉,反问:“夫人不妨说说,是什么奖励?”
暧昧的语气,掩在衣袍下作乱的右手,即使被面具遮去大半,赵碧烟也能想象出谢向晚此刻的神情。他故意将两人贴得更紧,粉润的唇若有若无地碰着他的脖颈,“是河灯。”
“唔......”亲吻逐渐加深,一股酥麻的热流顺着舌尖涌向四肢百骸。赵碧烟身体发软,谢向晚揽了他一把,将人挂在身上交错着呼吸。继续亲了片刻,谢向晚放开他,鼻尖相贴,低低一笑:“甜的。”
“......”赵碧烟垂眸别过眼,又听见谢向晚更浓的笑意:“走吧,看冰展去。”
冰雕摆在街市正中,是今年上元最特别的一处。日头逐渐下沉,流云掩去了最后一丝光亮。玉壶高挂,灯火更绚,冰雕更显晶莹亮丽。两人缓步走着,一一看过各式各样的雕像,不时低语几句。
他突然不想见到谢向晚。
那么耀眼,那么的遥不可及。
将面具贴在心口,赵碧烟深深吐息,缓步朝谢府走去。
林椹动了动,指尖碰了碰他的面纱,沉声说:“等我。”转身离去。
赵碧烟看他离开,走向他的未婚妻。
平静的心泛不起丝毫涟漪。
素来温润的面孔有一丝扭曲,很快平复,林椹克制地吐纳,“栖柳,马上便要武试,我说过我会救你出来。栖柳,你能等我吗?”
“林子木,”赵碧烟与他对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什么都想要,握不住的。”
“栖柳......”陌生又熟悉的称呼令林椹泄了气,他整个人都萎靡了几分,就这么凝视着赵碧烟。末了,恳求道:“栖柳,让我,看看你,好吗?”
林椹急切地上前,想要触碰赵碧烟却被他躲开,右手尴尬地停顿在空中。手握成拳,慢慢放下,极轻地说:“栖柳,你我真的就非得这样么?”
赵碧烟依旧不咸不淡:“公子言重了。”
林椹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环住,感受到怀里人并无挣扎,渐渐舒了口气,“栖柳,你知道的,我并不愿意,但是我身为长子没有办法......”
月上枝头,赵碧烟收回视线,注视着手中的面具久久出神,直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望去,却是林椹。
赵碧烟后退一步,躬身行礼:“林公子。”
林椹上前半步,“栖柳,好久未见。”
“嗯。”谢向晚闭上眼,身体微微前倾,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融,唇瓣便要相贴。
赵碧烟猛地推开了他。
“我......奴......”
“真的?”
“真的。”
谢向晚抿唇,“那还是不说罢。”
谢向晚在面具上落下一吻,“替我也戴上。”
今年落雪较多,天气还未转暖,同时因着上元佳节,赵碧烟着了盛装,一袭月牙长袍,外套轻纱,行动间隐隐有银光流动。谢向晚拥着他,一想到方才他人打量的眼光便十分不爽,于是在软翘的臀肉上狠狠掐了一把。
赵碧烟正微微垫脚给他系后绳,被这突然一下掐软了腿,栽进谢向晚怀里。谢向晚顺势抱紧他,气哼哼地又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