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房间里得到的安全的感觉值得倍加珍惜……即使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很短暂。
清晨,我进入大楼时,其他模特儿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藐视着我。
谣言四起,每一个人都知道我是那个穿戴滑稽来参加试镜的女孩。
他显然想让我为他登上t台。
否则他就不会花费时间给我指点迷津了。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他的品牌,仅此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又开始摆弄他的卷尺了。
我可能不得不再次去到外面徘徊流浪来度过一个漫长的黑夜。
他侮辱了我,我也不必因为叫他混蛋而责备自己。
但当他向我提供食物和金钱时……我开始怀疑我是否错误地误判了他的为人。
「两者皆无。」
他不再摆弄他的丝带卷尺,眯起了眼睛。
「那么,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用拇指慢慢转动它,扫视着我的身体,就好像他从未见过穿丁字裤的女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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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存在是可怕的,而他的目光更为狠鸷无伦。
「转身。」
我自己的骄傲一下子荡然无存,离我而去。
我从来不会为此感到困惑,因为我深知我的魅力。
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的身体会让世界上最伟大的内衣设计师深感兴趣。
我从来没有预想过我有权利摘取梦幻中的桂冠,就像其他成千上万的女人梦想摘下夜空中悬挂在天边的月亮一样。
我已经对他做出了承诺。
我不得不习惯在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男人面前脱衣服。
如果他是同性恋就好了……但他显然不是。
「要么,我一进来时就把衣服脱了怎么样?」
我不无讽刺地说道。
「好主意。」
他离我只有几步之遥。
可他一退开,温情就被他带走了。
我入住的那家酒店,我已经能够在镜子前洗澡、吹干头发和化妆了。
「因为我不需要给出你一个理由。去做就对了。」
他转过身来,正准备对我进行斥责,却忽然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他皱着眉头查审般地看着我的脸。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定有这样的味道。
想象着他在浴室里,阳刚、肌肉发达、赤裸着身躯,我强迫自己从脑中驱赶走这个映像。
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铅笔。
「我会按照我认为合适的方式使用您的时间。你必须得适应习惯于它。」
我抬头望着天空,翻了个白眼,走近他的办公桌前。
我越过他的手臂看着他正在设计的紧身胸衣和丁字裤,注意到面料和宝石的参考资料。
睡在青年旅馆隔壁床上的那位女士不会再在那里叫醒我了。
非常好。
我已经无家可归两个星期了,已经达到了我的生存极限。
他继续工作,喝着咖啡,眼睛盯着他的画。
「你知道我在这儿,对吗?」
他继续他的绘画。
他的办公桌是黑色的,墙壁也是如此。
我脚下的地板是深红棕色的樱桃木。
角落里的床显得格格不入,我想知道他与女模特之间的关系是否总是保持正当的雇主与雇员的理性。
今天,我没有带上我的大包袱出门,我把它留在了酒店。
我要求服务员把早餐送进我的房间里,自从十五年前我的父母带我去度假以来,我还没有做过这样奢侈的事……我更仔细地审视工作室的四周。
墙上挂着照片:穿着巴塞提内衣的模特的肖像,这些美女都为他的设计增色不少。
康威忙得顾不上抬头看看我,但他肯定知道那就是我,因为他从来不让陌生人进入他的工作室。
他站在桌子的后面,宽大的方肩膀上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
他站得笔直,低着头,在素描本上乱写乱画。
「进来吧。」
传来的是他的声音。
他低沉的嗓音和语气与昨天的一模一样,阳刚而有力。
2023年2月16日
【五】蓝宝石
我接受了这笔钱,因为他迫使我这样做。
她们还知道,康威·巴塞提甚至懒得看其他模特走台,仅仅因为我是他唯一感兴趣的人。
我是她们同仇敌忾的劲敌,她们当然有憎恨我的理由。
我乘电梯,来到顶楼,敲了敲门。
如果我不在了,他也没有再利用我的价值必要了。
这不重要,也没关系。
我仍然很感激他。
也许他并不是他所声称的那样,一个冷酷无情、傲慢自私的人。
也许在他的面具之下隐藏着一个拥有普世价值的人类的灵魂。
或者,也只是出于他想保护自己的品牌的方式。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显然不是正确的答案。
「一个女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能拥有这样的屁股。」
他先是看了看我的脖颈,然后是我身体的其他部分。
在低头看着我的大腿之前,他特别仔细地检查了我的小肚子。
「你经常去健身吗?慢跑呢?」
按照他的要求我照做了。
他在一张黑色的椅子上坐下,脚踝放在对侧膝盖上。
他把一只胳膊搁在扶手上,卷尺放在指尖。
我始终还是无法想象。
我感到他的目光铆在我的肩胛骨之间。
我不需要在镜子里看到他的倒影,就知道他在我身后的确切位置。
我脱下牛仔裤和t恤,把它们放在真人大小的镜子旁边的凳子上。
我穿着我的白色内衣套装。
幸运的是,今天早上洗浴时我把所有体毛全部剃光了……当我从镜中凝视自己时,我看到了一个身材苗条、曲线优美的年轻女人,和阳台旁的那个男人。
倘若换在纽约,那么情况甚至会更加恶劣,因为那里的人们不像在意大利那样慈善和慷慨。
如果我提出寻求食物的帮助,他们会假装没有听到,然后默然地继续走着他们的路。
如果不是因为康威,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他说,随手拿出另一本素描本和一米长的丝带卷尺。
「为什么还不把你的衣服脱掉?」
既然我已经接受了他的钱款,我就不能再退缩了。
他一定注意到了我的这种变化,感到了惊讶。
「脱掉你的衣服。」
那个柔和的时刻已经结束了。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的愤怒慢慢地消退了,直至彻底消失。
「状态完美。」
他说。
「下次,你要等我完成工作之后再说话。」
「为什么?」
他砰的一声合上素描本。
他的工作速度很快,彷佛在我到达之前的五分钟才想象出来这款设计。
从这样的间隔距离,我能够闻到他的香水味——松木的味道夹杂着肥皂的香味。
也许这不是香水,而是他身上的自然体味。
「直到我完成前。我会假装我不知道。」
彷佛前一天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早知道你会这样忙,我就多睡会儿懒觉了。」
我确信他不是……我在工作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地徘徊了几秒钟,检查了桌子上的安全别针和到处乱扔的碎布屑。
这是一场有组织的混乱。
我耐心地等待着他跟我说话。
有些女模特的照片太大胆了,是些不可能出现在杂志上的大尺度,我想知道这些照片是否只是为了取悦于他……有意为之的礼物。
在办公室附近的房间里还有一个戴着黑色胸罩的时装裁缝人体模型。
这个房间的好戏显然还没有完工。
每次见到他时我的潜意识中都无法保持一种和谐自然状态下的平静,我能感觉到他肩膀上传递出来的侵迫。
这就像和一条毒蛇关同时关在一个笼子里。
我在一个危险致命动物的巢穴领地,随时准备受到他的咬噬攻击——只是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他可以单凭自己的声音就能指挥一支军队。
他看起来也的确像一个指挥官的样子……他拥有着一切,至少在我眼里。
我走进去。
而我,很感激他。
我已经能够负担得起一顿真正像模像样的晚餐,并在一家看上去漂亮的旅馆里住上一个单人房间。
我在铺着一张床单没有飞蛾打扰的床上饱餐了一顿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