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皇帝为什么那般生气,连裴昭这个每日伴驾的人花了些心思也探听不到什么,小玄子更是直摇头。
只知道皇帝情绪骤变的那日,审问雪凝宫一众宫人的典刑太监秘密面圣,当时殿内只有皇帝、润福公公和那典刑太监三人。
之后,雪凝宫内所有宫人,以及和他们有所牵连的太监宫娥全部被诛。
“好。”
皇帝点点头,一口一口喝着裴昭喂过去的汤药。
润福公公看在眼中,松了一口大气。
说是陪他说话,其实是他问裴昭回答。
而且都是生活琐事,诸如吃喝穿戴一类。
裴昭回话的时候,他便静静地看着裴昭的眉眼,似乎在透过她望着虚空之中的旁人。
如今,是到头了?
“阿昭。”皇帝不知何时看见了她,“你过来。”
裴昭迈步到龙床边上去。
皇帝对待旁人忽冷忽热,脾气十分的不稳定,但看到裴昭时,总是好脾气的。
他时不时就会温柔地看着裴昭唤“惜惜”,时不时又慈爱地笑着叫“阿昭”。
这让裴昭怀疑,他的神智是不是已经不太清楚了?
裴昭也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戒之心。
这位北梁帝自登位以来,对待百姓和官员都是宽厚仁爱,何曾如此残忍地大开杀戒?
必定是典刑太监禀报的事情冲击太大,以至于他也失了控。
润福公公、周围的小太监们,以及原本在床边服侍皇帝喝药的太医瞬间扑跪在地,瑟瑟发抖地高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陛下!”润福公公满脸担忧地劝道:“太医说过您的身体千万不能再生气,您保重龙体啊!”
皇帝闭上了眼。
内务府清查宫禁,几日下来就杀了百余人。
再过三日,便是除夕了,清查宫禁的动作却不见停歇。
整个皇城血气弥漫,人心惶惶。
自这次之后,只要裴昭在养心殿当值,所有喝药用膳的事情,润福公公全部请裴昭前去服侍。
而裴昭不在,罗俊洪当值的时候,养心殿里服侍的人便惨了。
润福公公恨不得裴昭每日寸步不离地留在养心殿内,但羽林军当值的规矩也不是他说了算,自然也只是想想。
那眼神温柔,他周身原本的怒气,也在这枯燥的一问一答之间逐渐消失。
润福公公赶紧让小太监把玉盏碎片收拾干净,又另外沏了一碗来,递给裴昭,眼含请求。
裴昭微顿,转眸面对皇帝时已经脸带笑意:“皇上,臣服侍您用药?”
皇帝拉了拉明黄色锦被,轻轻拍着床弦,“坐吧,和朕说说话。”
“是。”
裴昭将手中碧水剑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坐在龙床一侧。
但是太医每日来诊脉,都说恢复的不错。
裴昭揣着心事,出宫之后专门去了金家一次。西北水果少的朝凤阙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清查宫禁搞得皇宫内风声鹤唳,她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暗查,免得被发现端倪,引火烧身。
因此每日伴驾都察言观色,小心应对。
接近半个月病势缠身,他苍老枯瘦了许多,眼窝深陷,脸颊之上还浮起些许暗斑,竟隐隐有大限将至的感觉。
裴昭把视线收回,默默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
这一世他比前世多活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