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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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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神医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鬓角,那儿不知何时增添了几缕突兀的雪色,与他满头浓密青丝格格不入。

花时仔细地打量他片刻,眉心微蹙:“柳神医近来休息得不好么?”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庞:”脸色都发青了呢。”

“无事。今日有点苦夏。”柳神医道。青年恍然,颔首道:“我送送你。”

青年依言而行,背对着他趴在床上。往日光洁如玉的脊背亦是红痕交错,如同白布上晕开了层层艳冶的牡丹,柳神医俯身,目不斜视地将银针捻进各个穴位。

烈阳当空,深藏在高柳绿树中的夏蝉仿佛也疲倦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叫着,鸣声犹如催眠乐曲,惹人欲睡,针灸是个耗时的细活儿,柳神医全部注意力集中于青年背部,树影渐渐拖长,闪烁着微光的长针慢慢布满青年后背,只剩下最后几个穴位了,柳神医不禁微微松口气,稍一分神,目光便不小心落到青年腰侧,那儿有几道及其清晰的指痕,像是被长期用力掐握留下的印记,给青年白瓷一般细腻的肌肤平添了几分艳冶,他甚至能想象那是怎样的姿势——心漏跳了一拍,他抿唇,移开视线,继续最后的收尾工作。

待柳神医完成这长达半个时辰的疗治,花时早已趴在床上睡着了。

柳神医取出银针,发觉青年还衣衫整齐地坐在床边,不禁蹙眉:“公子?我要施针了,为何还不解衣。”

花时脸更红了,避开他的视线,咬着牙脱掉了衣物,露出赤裸的上身来。

只看了一眼,柳神医便怔住了,瞬间明了方才青年因何犹豫。

花时看着它将一小盘鱼肉吃完,蹲下身去抱它,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一盘鱼肉的缘故,白猫明显对他亲近了许多,不像一般昨日假装温驯地在他怀里待一会儿便觑着空儿逃开了,青年欢喜地抱了他大半天,用膳都舍不得放下。

柳神医放下药箱,厅中几人都准备退出去,立冬伸手要把捧雪抱走,花时不舍地道:“让它待在屋里吧?”看向柳神医:“一只猫而已,应当不妨事。”

柳神医不为所动:“让立冬姑娘抱它吧。”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天地苍茫一色,楚东琅在树下立着,仰头静静欣赏,秦甲秦乙等人自觉地站在远处,免得打扰了主子的雅兴。

忽听一阵落雨般的窸窣,从枝干另一边落下许多雪团和花瓣来,楚东琅惊愕地望去,竟见树上滑下一个人来,正好坐到了他前方一截粗壮的枝干上,那人抱了满满一怀梅花,把脸都遮住了。

大宴朝嘉和四年冬,京都大雪。

腊月初十乃是华妃祭日,每年临近此时,楚东琅都会去京郊智珠寺住几日,请僧众为华妃做道场。

智珠寺在六峰山上,隆冬腊日,大雪封山,寺中呵气成冰,严寒袭人,腊八本是许多人家到寺里礼佛烧香的日子,因着这场下了几日的大雪,智珠寺里却十分冷清,楚东琅看着大和尚们做了几日法事,觉着闷,听小沙弥说寺院后头有株百年老梅开得正好,便来了兴致,趁大雪稍停,要去观赏一番。

“不是?”立秋惊愕地追问,“那是何时?”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日早朝又有人弹劾王爷,道他狂悖恣睢,荒淫无度,把王爷气得不轻,在书房发了一通火。谢家的人三番五次请他去赴宴,他推托不过,冷着脸出去时心情仍是极其恶劣的,晚上回来时却春风满面,不见怒容。她服侍他脱衣洗漱,分明在浓重的酒味之外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味,等脱下衣物,她在王爷背上看到了几道鲜明的划痕,他在宴会上做了什么事,不问自知。

这也没有什么,她自小跟在王爷身边,从王爷开窍起,瞅着空儿便往他身上扑的莺莺燕燕她不知道见过多少,尤其是先皇驾崩后,这秦王府进来的男男女女,不说堆山积海,也是络绎不绝了,区区一场发生在宴乐中的露水情缘又算得上什么呢。

等人走远了,秦甲脸上局促才稍稍缓解,他偷偷瞧了瞧立秋的神色,嚅嗫着想要说话,立秋先一步开口了:“我正有事要问你,你今日休假么?”

“嗯,早几日我便跟王爷告过假了。”秦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有些紧张地问,“是什么事呀?”

立秋也不废话,直接道:“我问你,你可知道王爷跟花公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可是前年早春?”

他推开青年,拿过药箱就走,背影看着有些仓促了,花时急道:“慢些,我叫人扶着你。”

柳神医却越走越快,不等花时喊人来,便奔出瑾瑜院了。

柳神医的住所在秦王最偏僻的角落,要穿过大半个秦王府方能到达。倒不是楚东琅怠慢,柳神医师从毒王,除开一身医术之外,日常亦会研毒、炼毒,为了方便施为,他主动选了不会扰人的院落居住。

第十四�

翌日午后,柳神医如期前来,为花时针灸。

甫一进入瑾瑜院,他便听到室内传来怯生生的猫叫,侍女们娇俏的笑声清晰可闻。

他坐起身来,拿过衣物穿上。

柳神医没拒绝,他弯腰去提药箱,站起身时却突觉眼前发黑,整个人如醉酒一般往一旁倒去,花时连忙去扶他:“怎么了?可是头晕?”

因着这动作,两人离得极近,一股清冽如冰雪的香气幽幽闯进鼻端,柳神医定了定神,挨过那股突然的无力,撑着床沿站起来:“近来劳累了些,歇歇便可。”

柳神医轻手轻脚地将工具收好,准备离开时,余光撇到青年熟睡的侧脸,又回转身,轻轻扯了推在床角的薄被给他盖上。

不想青年看似深陷梦乡,却对周遭气息及其敏感,被子刚挨到身上,便突兀地睁开了双眼,充满戒备的眸子与柳神医的对上,哪有一分睡眼惺忪的样子,柳神医冷静地点点头,道:“抱歉,吵醒你了。”

青年静了片刻,突然道:“柳神医,你头发怎么白了?”

青年的上身布满大片大片暧昧的痕迹,胸前乳首甚至还肿着,嫣红莹润如樱果,娇艳欲滴;腰腹处鲜明的指印直延伸到被衣物遮住的地方……柳神医忽觉有些口干舌燥,触电似的移开了目光。

他自然知道秦王昨日回了府,带了一只毛色稀有的猫儿回来,傍晚时还派了人告知他有两种难寻的药材已有线索,另询问了一番花时近日的境况。他也知道两人多日不见,恩爱缠绵一番亦是应有之事,这不算什么,他还曾提议楚东琅不必特意禁欲。只是他活了二十余年,在人体上练手的次数不知凡几,这般活色生香的场景却是未曾见过,骤然看到不免有些失态。

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咳……你……”深吸了口气,平静道:“快些吧。”

花时无法,依依不舍地把小猫儿交给了立冬。

“开始吧。”柳神医微微颔首,示意青年解衣。

针灸自然是要脱衣的,花时平日对此并无什么扭捏,今日却迟疑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红了。

老梅生在后山,离前寺颇有一段距离,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除了带路的小沙弥以及他们主仆几人踩雪的足音外,四周静得出奇,偏偏路行到一半,雪又扯絮般地下了起来,秦甲几人都劝楚东琅先回寺庙避雪,楚东琅正在兴头上,怎肯无获而返,坚持要继续走。

好在大约一刻钟后,雪又停了,几人随小沙弥拐过一道门,眼前出现一个极大的山谷,山谷中央盘着一株双生老梅,主干虬结苍劲,曲折盘旋,有两人合抱粗,枝柯繁茂,旁逸斜出,胭脂色的梅花开得如火如荼,云蒸霞蔚,竟有一木成林,遮天蔽日之感,若不是小沙弥事先告知,几让人误以为到了一片梅林里,然而梅林楚东琅见得多了,远远比不得眼前所见令人惊艳。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梅花树下,绕着树干走了几圈,抚摸着树皮赞叹道:“不枉孤冒雪前来,今日得见如此奇景,便不算往寺里白走一遭。”

然而她错了,错得离谱。初时她并未意识到王爷的变化,好几天不见他宠幸府里的姬妾娈侍,她心中还暗自窃喜,待过了好一阵子,王爷还是这样,在府里时不是去书房便是在卧室里独自歇息,从外头回来后身上也不见沾有什么可疑痕迹,简直清心寡欲得过分了。倒是平日里偶尔长吁短叹一番,有时又莫名其妙地欢喜发笑,等她知道事情超出意料时,已经晚了。

她一直懊悔那年没有早些醒悟,若是早早想办法掐断苗头,哪还有后来的事。可若不是那时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

她急切地抓住了秦甲的胳膊,催促他回答,秦甲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焦躁,他安慰地握住她的手,思索片刻,忆起了一件旧事来。

秦甲一怔:“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管,只管回答,到底是不是?”

“这……”秦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见立秋不豫的脸色,挣扎了片刻,还是道:“不是。”

秦王府是先帝还在时赐给最宠爱的幼子的,占地极其广阔,府中布置精妙,亭台楼阁,假山曲径,小桥流水,应有尽有,步移景异。从瑾瑜院回住所,要经过重重屋宇回廊,幽径花圃,往常还有心思漫步欣赏一番途中美景,今日身子不适,柳神医足下匆匆,无意停留。路过一片幽寂竹林时,他忽想起扫地仆从说过可从竹林抄近道回到院里,便换了个方向,沿着条几被荒草埋没的小径进竹林里去了。

路途果是近了许多,没多久出了竹林,前方出现一座假山,绕过去便到了,柳神医柳神医不禁加快了脚步,四周寂静极了,连一丝虫鸣都无,他低头行路,拐过假山时却迎面撞上了两人,一男一女,都是他认得的。

那女子是负责花时起居的侍女,名叫作立秋的,男的是秦王身边的秦甲,都是秦王身边倚重的人,不知怎么出现在这僻静处,待看见秦甲手中明显是女子用的精致头钗时,柳神医心中明了,他朝两人微微颔首,越过这对幽会的男女归去了。

那只叫作捧雪的白猫儿成了众人的新宠,即使知道新来的小猫儿不宜打扰,几个女孩儿总忍不住找借口去瞧它。楚东琅找人做了个精致舒适的窝给它,只是不知怎的,每次把它放进去没一会儿,小猫儿便会偷偷地跑出来,藏到床底下。

“随它去吧。它喜欢在哪儿都行。”花时道。他叫厨房煮了鱼肉来,慢慢把刺剔去,放到盘里喂它。小猫还怕生,他便把食盘放到床边,假装不去注意。

没多久,小东西探头探脑地从床底钻出来,粉红肉垫落在地上一点声息也无,脚步却明显是朝着鱼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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