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_审判_废文网手机站
返回

审判

首页
赢(1 / 2)
最新网址:m.feiwen5.com

“换成普通级,加水。”林越之下完命令以后心情像是不错,弯了腰在我耳边悄声说道,“看吧,蕾蕾,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类似的话语,在这样的情境下重现,我哑然,夜里睡觉时离他远了些,紧紧贴着墙壁,不愿触碰到他分毫。

迈出第一步之后,接下去就不难了,万事都是如此。叔叔自觉束缚他自己,手铐之后便是脚铐,他获得的是更换木桶的“赏赐”。

“十七号换到最低级。”林越之淡漠地下命令,自然有人记住他的命令,然后一丝不苟的执行。

十七号是指叔叔。

“为什么?”我咬着牙,有点愤恨地问他。

监控室里的人是二十四小时轮值的,即使是睡觉时间……哦,对了,甚至连睡觉时间也是被彻彻底底掌控着的。封闭的房间,被关押者只能以室内强光的熄灭与否判定自己是否应该睡眠,所以在同一个屏幕上,有一些房间熄了灯,有一些还亮着。这是全凭兴趣或是随机分配吗?我猜想不是。

一天天的时间在煎熬中度过,白天我看完监控,回到休息室,与林越之同床共枕。他会和我道一声晚安,然后搂着我睡,并不碰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他的观感就要更差上一些,窥探得越多,越觉得林越之陌生,随之而来便是心惊胆战的逃离欲。

叔叔深受折磨,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他的时间已经诡异的与我差了几个小时,睡眠和清醒时间越来越无序,不固定的食物,不能清洗自己,甚至连房间内的木桶都不曾更换过。在他的“白天”里,他显得愈发焦躁,也不再固执地背对着摄像头,双腿蹬直,靠着墙壁呆坐着。

“boss说,你问了关于‘命令’的问题,‘命令’就作废。”

我无奈的扯扯嘴角,不再说话和提问,我知道我现在无论问什么,都不会得到身旁这位二号的回应。

叔叔一直以背对的姿势对着摄像头,就连睡觉都极少翻身面对监控。

这是抗拒和排斥,林越之所说的“准备过程”,就是要让被关押者失去抗拒以及不再排斥。

我无法对他提出抗议。

“屈居于…”他重复了一遍,又补充道,“屈居人下,并甘于如此。”

屈于人下?指他为林越之做事?我放过这个话题,又随便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年龄多大,身高多少之类的。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在验证我的想法。男人最初在听到我的提问会皱眉,犹豫,但都一一回答,再往后则像是机械式的我问他答。

他的神色挣扎,像不太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可他还是说了“半年”。随后我又问了一些问题,我试探性的把问题说得赤裸裸。诸如他被关押时几天能获取一次食物,排泄要怎么做,以及……“你也曾经戴过项圈?”我问他。

“是。”他坦诚回答。

“你知道项圈意味着‘屈辱’?”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话来,我笑了一声。

“他连名字都不让你跟我说吗?”我语气不好,脾气也来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你送我回去是不是还要时时刻刻跟着我?监视我?”

他摇头,在红灯前停下车。

这几天他睡前的时间越来越长,余光瞄见他的手指常常抚在书页上,却以极慢的速度翻页,这不像他。他当然可以走神,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一会儿,我听见他合上书,不太确切地听见他叹息。

我闭上眼,床头灯熄灭以后我终于开始矛盾,酸涩的情绪在喉咙里翻滚。

我不曾认真想过“为什么”,也极少去问“为什么”,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在最该问原因的年龄被教会了不问原因,当稍微长大一些时,惰性便越多,更鸵鸟似的不想知道为什么。

叔叔吃掉了那份食物,喝了一半水,然后放到旁边。他没有动盘子里的项圈和毛巾,只是背对监控躺在地上。过了十几分钟,他翻身,然后快速站起来,一把抓起了项圈。我绝望的看着屏幕,叔叔颤抖着为他自己戴上了那条皮质项圈。

我抬头看林越之,眼里强忍着泪水。

“带十七号去洗漱间。”林越之补充说道,“项圈留着,其他可以卸掉,顺便给他换套衣服。”

手段和方式不限,但我能选用的方式不多,其实只有一个,寄希望于叔叔会因我的“惨状”而不忍。要让自己看上去有多惨,叔叔才会对我有同情心?这是一个难以探究临界线的难题。

从第二天开始,我和林越之每时每刻都呆在会所里,准确点说是“地下”会所。上面夜夜笙歌,这里则要冷情得多。走廊两排延伸到尽头的房间,但只有两间是我可以进入的,一是监控室,二是监控室旁的休息间,休息间现在由我和林越之共用。

至于其他挂着铁锁的方形房间,里面大多都关着人,除了监控叔叔这台电脑,我偶尔会窥探其他的屏幕,被分隔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显示屏内都装着人,有男有女,他们的样貌看不太清楚,只能大概看看他们的举动,有些人较为平静,安安静静地以不同的姿势呆在房间内。有些则狂躁得多,会以头撞击地面或是墙壁,看到他们的动作,我才算明白为什么房间的墙壁和地板要包裹上严严实实的软垫,是为了防止他们残害自己。

第三次是一个普通的黑色项圈,没有任何装饰,随着满满当当的食盒以及一大杯饮用水一齐递入,不仅如此,在项圈边还放上一条沾了一点儿水的毛巾。

我紧握着双手,死死盯着监控。

林越之怡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不时抬眼看一看我。我回望他,带着强烈的排斥和厌恶。

“为了我们的游戏快点开始。”他无视了我语气里的愤恨,仍然好声好气向我解释道。

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看着,叔叔的食物分量变得更少,获取食物的时间间隔拉得更长,那不足以支撑他的生命。

于是几天以后,手铐再次出现在房间内,叔叔略有些蹒跚的挪动到铁门前,拿了手铐,扣上他的手腕。

林越之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第一次的改变,是手铐。林越之饶有兴趣的站在我身后,同我一起看着屏幕,我看见铁门下方的开口处,一对简单的铁质手铐,递进叔叔的房间里,随手铐一同被放进房间的还有一个空的食盒,往常那里面会装着食物。

意思很明显,戴上就有食物。叔叔听见动静,缓缓转头看了一眼手铐和食盒,再抬头,盯着摄像头,我就这样和他隔空相看了几秒,他冲着监控不屑的笑了笑。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以“挑衅”的姿态出现在监控内,我心情有点微微的激动。

他规划好了一切,我不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由他规划,还是只有叔叔如此。总之,到第二天他才差人给叔叔送去一份分量少得可怜的午餐。而饮用水的频率不太固定,间隔时间也不短,每次只有一小杯。

监控画面上,叔叔走到房间角落的木桶边上。此前他一直都在那里排泄,我有点难受,游移了目光。林越之并没有在被关押者的房间内设置洗浴室,当然也没有纸巾。这是叔叔第一次以坐姿坐到木桶上,他面对着监控,头颓然地低垂,双手交叉。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观看监控,也不知道何时会有下一顿餐食或是水分,如果一直都没有呢?对于被关押的人来说,生死完全被他人所掌控着。

“最后一个问题。”我咽了口水,“他让你送我回去,给你的命令是什么?”

男人松开了皱着的眉头,神色里竟然有了些庆幸。

“要我回答你的问题。”男人语气变得轻松了一些,“不得隐瞒。”哪怕我提的问题他不太愿意说,他却也一一回答了,这源于林越之的命令,我猜对了部分,但我没猜中另一部分。

“戴上它不算难做。”他的脸上露出一瞬间恍惚的神情。

“那什么才是‘难做’的?”我便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道。

男人嘴巴闭紧,抿成一条刀削般的直线,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但他神色松动以后,张了嘴。

“boss没下这个命令。”男人盯着车窗外的红绿灯,声音低沉暗哑,“几年前…我住过二号房,他叫我‘二号’。”

我看向男人,他是在告诉我,他的名字只是一个数字代号吗?二号房?我拧着眉头,当车子向前驶去,我后知后觉明白了“二号房”的意义所在。这个男人几年前,也曾被拘禁于地下会所?“你现在…”轮到我哑口无言,“自愿的?”

怎么会有人在经过那样的拘禁以后,还心甘情愿为林越之做事?“是。”男人果决的回答,“现在是,以后也是。”“你被关了多久?”我思忖了一会儿,向他提问。

我为什么会遇见林越之?林越之为什么这么对待叔叔?为了我吗?每当我的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就会有其他的声音将之压下。

当他察觉出我对他越发躲闪时,他也就不再勉强我和他共处一室。他差人送我回“家”,他把回家二字说得郑重无比,我几乎要以为我真的要回家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开着车的高大男人。

他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我闭上眼,泪珠随着面颊流下,有温热的吻落在我的脸上,他一点点以吻拭去泪水。倒不是被他安抚了,而是我不想他再亲近我,于是艰难的控制着情绪,平复了一些便推开他,快步走出监控室。

那天过后我便不再去监控室。我不知道我在躲避什么,只沉默的把自己禁锢在休息间内。

林越之在最初的几天还会出现在我面前,与我面对面互相沉默,我不开口说话,他也就不多说一个字,我想用“温柔”这样的词语形容他,我不想说话,他就柔和的以他的包容方式顺应我的变化。当然我却又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他,也许他根本不屑于对我说点什么。

我很好奇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貌不惊人的会所底下?可我识趣的闭嘴,堵住自己的好奇心,我只知道林越之是这里的管事人,他不想让被关押者死,只是要他们活得不那么容易。

难道不会有人报警寻找被关押者吗?我试图以林越之的角度思索,如果我是他,我会让他们都自愿进到这间受人掌控、不见天日的牢笼之内,反正他总是有办法让人不得不“自愿”的。

林越之在监控室里其实并不时时刻刻看着监控,而是抱着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倒是我,坐在专门空出的屏幕前,时时刻刻注视着叔叔。

最新网址:m.feiwen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