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投石问路_满朝欢[伪父子]_废文网手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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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欢[伪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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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投石问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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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不得说的关头,曲默方艰难开口:“萱萱的事……葛炀那厮都吐干净了,兄长打算如何处置他?”

“此事你无需再插手。”

谁料曲岩的声音却异常冷静果决,半点没有曲默想象中的难过。

曲默甚至能从曲岩身上看出一丝老态来,可曲岩如今也不过而立之年。

曲默想起前几日他刚从宫里回相府,听常平跟院里的另外一个小丫鬟闲聊,说是因为曲滢萱迟迟寻不到下落,侯沁绾也病得躺到床上去了。曲默那时想着去监军府瞧瞧她,但又怕她看见自己想起曲滢萱来生气伤心,最后只得作罢。

女儿丢失,爱妻卧病,也难怪曲岩如此颓唐。曲默心中一阵酸涩,迈步跟了上去。

一切都是为了宗族的存续与荣光——这话在曲家的这些长辈嘴里,是老生常谈了,从小听到大,曲默的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如今轮到曲岩来讲了。

是以,曲默只装模作样地沉思了片刻,便应道:“我省得的。”

曲岩却偏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别急着答应。你好好想想,把其中的利害关系理清楚了,再走下一步也不迟。”

曲默垂眼一扫,只见邱绪两手空空,那正被门僮牵走的马的马鞍下也未置一物——杏花楼是卖早点和糕饼的,这会儿晌时都过了,早点是吃不着了。可若是去买糕点,哪有空着手的理儿?

定是去了不方便说出来的地方。或者说,不方便说给曲默听的地方。

曲默心下了然,也便没有点破,“没甚么,我只是随口一问。”

曲默满口应道:“这是自然。”

昨晚经过吴仲辽那一闹,曲默心中便有了计较,是以差人给邱绪递了消息,粗粗算来,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

辞别了曲岚,曲默回相府去跟邱绪碰头。

“昨日事发突然,未能好好解释,还望兄长腾些时间出来,容我自辩。”

曲岩神情冷峻,面若寒霜。

“不必。吴仲辽把话说得那样难听,不知究竟是我在北疆时哪处做错冒犯了他,还是他决心要离间你与我们宗族兄弟。此事牵扯甚广,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凡事孰轻孰重,你心里有数。 ”

曲岚的脸更黑了。

曲默一副老神在在的派头,坐在了曲岚旁边,还连着吃了两碗饭。

饭毕,侍女端水来伺候盥手漱口,曲岚皮笑肉不笑问道:“还没来得及问,你这回来有何事?”

念及此处,曲默心里一沉,扬起手中鞭,催促胯下马匹疾驰:“驾!”

晌午时分,曲默到了曲家老宅。

曲岚正在用午膳,便顺口问了曲默一句,“老三怎么这会儿来了,坐下一块用吧?”

在城门送行时,他一心惦记着后面该怎么跟曲岩提葛炀这件事,压根没想到太傅府这一层——这亲事结的是曲家和李家,昨夜的事倘若闹开了,定会有损李怀清那未出阁的孙女的清誉。届时太傅一家脸上无光,李怀清万一发作起来,如若曲默再不跟吴仲辽撇清干系,必定会受到牵连。

毕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曲岩规劝曲默所言,不光是为了曲家,也是叫曲默明哲保身之举。

前些日子,曲默被关在宫里的事虽然传地风风雨雨的,可外人只知曲默惹怒了皇帝才招致此祸,却不知他因何事惹得皇帝不快。

曲默接过了那字条,拱手行礼:“多谢。”

经过昨日那一遭,到底是有些隔阂了,曲岩亦不如往日热情。他只是将手一摆,应道:“你我兄弟,不必见外。”

送了曲岩出城,曲默便纵马回老宅,去曲岚那处提葛炀。

曲岩单手捋着下颌的短须,双眼轻轻眯起,审视着曲默:“你要那葛炀有何用?”

“事关陛下密诏,不可说与第三人知晓,还望兄长见谅。”

曲岩脸上仍有狐疑之色,但曲默搬出“密诏”二字,他纵使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112 .

翌日清晨,曲岩递折子辞别了皇帝。

曲岩是文臣,回燕京述职只带了一支十二人的卫队,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来整顿,是以在城门处稍稍待了一晌便要开拔。

“我跟老族长商议过了,待我离京后便将葛炀送官。此案一直苦于没有物证,我便在发现萱萱断手的西郊枯井附近,买通了一个庄子上的农户。到时事发,那农户便会出来做伪证。葛炀原在镇抚司做事,田攸为了避嫌必定不会插手。最后案子或落到京兆尹衙门,或落到大理寺,燕无疾若不出手,那便了结葛炀这条贱命为萱萱报仇。若是燕无疾非要保葛炀,我也留了书信给你父亲,届时再请他酌情定夺便是。”

二人边走边谈。

曲默认真听曲岩说完,却道:“兄长若信得过我,待我将手中的事了结了,便将葛炀的人头送到北疆。不过……葛炀此人暂时还不能交给官府,我还有别的用处。”

今儿的日头格外地好。

正值卯中,起了些小风,守城兵卒手中红色的枪璎转着圈、飘了起来。

曲默跟在曲岩后头一个身位的距离,走了许久,他都在想该如何措辞,才能在谈及曲滢萱的时候,让曲岩少些伤心。

曲默只把他的当训诫听了,并无细想的念头。

好在曲岩兴致不高,没有再追究下去,只是撂了这句看似意味深长的话,便负手沿着城墙朝前慢慢踱步去了。

曲默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儿只看曲岩的背影,便觉出曲岩的疲态来了——那人的背微微驼着,走起路来像是身子拖着两条腿向前一样,慢而倦怠。

昨夜的送行宴是在隆丰楼办的。

那地方人多嘴杂,不出三日,夜宴上发生的事便会传遍整个燕京。届时不论是因公仇抑或私怨,吴仲辽既说出了此等狂悖无状之言,就须承担后果。

曲默自然懂得其中道理,是以乍一听曲岩那话,便知道是曲岩要他掂量着曲家与吴仲辽的轻重,为了顾全曲家的颜面威仪,去跟吴仲辽断了干系。

话落,曲默长腿一迈,进了相府。

“怎么从东边来了?你昨晚送过我哥没回候府?”

曲默跟邱绪前后脚到的,他瞧见邱绪来的方向,故有此问——安广候府在相府西边偏南的位置,邱绪便是再绕道,也不该走东边的巷道过来。

邱绪将缰绳扔给门童,眼神颇有些飘忽不定,“我……从杏花楼过来的……”

曲默便将曲岚的字条递了过去。

曲岚看了便眉头紧蹙,“啧!你怎么老沾一身麻烦。”

曲岚说着,去里屋拿了一块牌子扔给曲默,又道:“人关在京郊别院的水牢里,你自己去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爹不在京里,老族长又病得厉害,这紧要关头你可千万别捅娄子。便是非要作死,也别拉我下水。”

曲默晨起时为了去城门处找曲岩,吃了两口糕饼便出门了。这会儿到了饭点,他的确是饿了。是以稍加思索,便应道了一句“好”,朝一旁布菜的侍女道:“劳烦给我添一双碗筷”。

曲岚原是客套话,谁料曲默还真答应了,他闻声脸即刻拉了下来,嘴里的雕花酒醉鸡都有些食不下咽,

曲默全当看不见,比在相府还自在,“朝那边挪挪,我放椅子呢。”

关于此事的真相,知之者甚少。除却皇帝与曲默外,恐怕也只有曲家人以及始作俑者燕贞了解内情。而吴仲辽作为一个外臣,又怎会对宫闱内发生的事了若指掌,甚至借此来讥讽、惹怒曲家兄弟?

一则,有曲鉴卿与赫连白蕤的婚事在先,曲默深恶痛绝,便断不会让自己也受其迫害。二则,不论是他与燕贞之间的私怨,抑或皇权与相权的拉锯战,都不该将一个无辜的女子牵扯进来。

因着这两点,曲默断断不会答应成婚的事,但这门亲事是否会因后续的舆情沸腾而再被提及,无人知晓。

途中路过太傅府,曲默突然想起了曲岩说的那句话:此事牵扯甚广,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凡事孰轻孰重,你心里有数……

太傅府前,皇帝亲笔提字的匾额高高悬起,鎏金大字闪着刺目的光。

曲默这才意识到,曲岩明面上说的是吴仲辽与曲家,然而未挑明的,却是其中的“牵扯甚广”一句。

曲岩卫队里的什长来催行,说是随行细软与辎重、文书等物都已清点完毕。

曲岩便让那什长拿了笔墨来,他伏身在装辎重的车上,写了张字条,又加盖了朱印。

“葛炀被关在老二那儿,你拿着这个去找他要人,他自会同意。”

因着吴仲辽,昨晚那一杯送行酒吃得实在不痛快,是以曲默一早便在此候着,准备给曲岩赔罪。

曲岩却不买账,只忙自己的事,又是检查行军物资,又是清点各类文书令牌,将曲默晾在一旁。

曲默也便默不作声地候着,等临走时才跟曲岩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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