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愣住了,聊天室一度陷入短暂的沉默,接着爆发了小规模的抱怨,观众们开始质疑这场直播的真实性。
?
“无聊透顶”“你们真是找了个好演员!”“看他那拙劣的演技!你们就没有更多钱找个像样的人吗?”……
项圈、飞镖与半径两米的活动空间,游戏的看点已经不言自明。聊天室的流速加快了,观众们期待着这个派对牺牲品的表现,最好是先来一声卖力的尖叫,让大家开开胃,但他没法出声,那么,次一等的挣扎、尝试逃跑也不错。
?
青年撑着地面,坐起身,站了起来,一面交替揉着两侧肩膀,一面在室内环顾。
很快,二人就游戏规则达成了共识,鲁伯特拽起地上的青年的后领,将他拖向仓库一角。角落的水泥地嵌着一根极粗的铁钎,底部焊死了一圈铁链,链子约两米长,尽头栓了个结实的皮项圈。
?
“来,宝贝,咱们玩点派对游戏。”
“他太疼了。”费迪笑着转过脸,向镜头解释道。
飞镖游戏以费迪的绝对胜利告终。乌鸦吐了些胃液和少量的食物残渣,就再吐不出什么了,鲁伯特走过去,想把他带回镜头前,一握之下,猛然感受到青年手臂肌肉群潜藏的分量感。
?
“他照做了。”费迪惊奇地说,“很有趣。”
?
“谁知道,”鲁伯特的目光像要把乌鸦盯出个洞,“说不准是他脑子有毛病。”
其余二人跟着看去,费迪试探着先开了口,“抬头,把手放下。”
?
乌鸦垂着脸,湿透的额发黏在眉眼间,汗水顺着脸侧滑下去,一滴又一滴砸在外套上。听话点儿,脑子里的声音在剧痛中又一次响起,他慢慢放下遮挡眼睛的手,抬起了头。
“你他妈是怎么做到的?”
?
鲁伯特与费迪又一次看向乔,后者瑟缩了一下。
“站起来……快点。”
?
乔对跪在地上的青年说。
“去你的。”费迪已经尝试蹲在地上瞄准了。
?
“站起来。”
一直没吭声的鲁伯特口吻有点酸溜溜的:“你以为你还能射中吗,神射手?”
?
费迪转头看向乌鸦,乔适时地将镜头给上,青年仍跪在地上,一手捂着眼睛,牙关紧咬,唇角聚着小团的唾液白沫。显然这个姿势十分不便,费迪捏着飞镖,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便于瞄准的角度。
“他的右眼”“大动脉!”“你的飞镖是在哪儿学的?”“你们应该脱了他的裤子”……
?
“——同一只眼睛。”
“双倍红心!”
?
费迪大笑起来,鲁伯特张了张嘴:“见鬼……”
费迪自得地欣赏了一阵他的成果。
?
“乖孩子,别动。”接着飞出了第二支飞镖。
“不,十分!我会第一个投中!”
?
乔把镜头挪下去,画面的青年额头已经不再流血了,皱着眉,双眼紧闭,不太舒服的样子。
“你刺中他的眼睛了?”鲁伯特难以置信地问。
?
“我说过,飞镖游戏我还从没输过。”费迪一抬眉毛,“看着吧,还没结束呢。”
“——!”
?
几乎同一时间,对面的青年身体猛然一晃,向后砰地撞上了水管,又回弹似的弓起身体,垂下头,用手掌罩住了半边脸。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感让鲁伯特脖子发红,又掏出几枚飞镖,费迪赶紧把他拨开:“好了,好了!该我了,每人投三支,说好了的。”
?
站到地方,费迪眯起一边眼睛,确认着手感与下手的方位。他对眼下的情况也十分意外,飞镖游戏玩过不止一次,头一次见活靶子成了真靶子。他难道是没有领会现状?该不会真砸成了傻子?还是说——对了,也许他以为这里的两个人飞镖技术一样烂。他以为他是安全的。
像急于证明什么,鲁伯特接连投出两支飞镖。乌鸦的身形一紧,镜头拉近,飞镖红黑色的尾翼分别点缀在他的脸颊与肩颈连接处。
?
“……”
说着,他急匆匆地拉开架势,将飞镖对准青年的头部,猛地一掷。
?
飞镖破空而去,擦着乌鸦的太阳穴飞过,微小的风扬起他的一簇头发。乔将镜头放大,画面中青年放下了手,微皱着眉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头,鲁伯特与费迪制定着游戏规则,用脚尖逐个触碰青年的身体部位,在愉快的对话中将它们明码标价。
?
“投中手臂和腿一分,手两分……”
?
鲁伯特回过神来,啧了一声,“看看!”他把飞镖在镜头前展示,让观众们看它们打磨后的尖锐末端,“看看这个!他只是没回过神来,等这玩意扎进他的脸蛋,保准就跳起来了!”
?
?
他看了地上的铁链、镜头、不远处拿飞镖比划的二人,又看向电脑荧幕,视线在侧边的聊天室停顿了两秒,双眼微眯,像在聊天内容。随后,他收回视线,站在那儿,无言地捏着眉心,没了其他动作。
?
?
鲁伯特给青年戴上项圈,解开他被反绑的双臂,与费迪吹着口哨退到两米开外。乔对准了镜头。
?
这是个练过的。鲁伯特本能地警惕起来,边走边观察乌鸦的脸。后者神色有些涣散,一路踉跄着被轻易地拉回到镜头前,自始至终没有展现出反抗的意愿。
?
?
费迪站了起来,朝青年的脸比划两下飞镖,直直一甩。神射手的第三支飞镖也抵达了柔软的目的地,青年摇晃了下,费迪以为他要倒下了,但没有,他还站在那里。过了几秒,他垂下脸,呕吐起来。
?
?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
?
“我只是觉得他说不定会听话……”乔耳朵发红,从摄影机里望了望神色痛苦的青年,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他很漂亮……”
?
?
“哈,”鲁伯特干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笑第二声,眼睛越瞪越大,他看到青年摸索着扶住身后的水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
?
有点像一只什么动物。乔想。还不知道人类要对他——对它干什么坏事呢。
?
?
乔突然开口了。费迪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发现他不是对着自己说话。
?
?
鲁伯特揣起手臂看热闹,“妙极了,不如你跟他商量商量,就这么说,‘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让我再扎一次你的眼球’。”
?
?
音响里传出机械音播报,一条扎眼的红色留言出现在屏幕上,意味着有人送了个价格不菲的礼物。费迪笑容满面,“多有眼光啊!”
?
?
“我还有一次机会,”费迪在镜头前把玩着手上的飞镖,“告诉我,你们想看我投中什么地方?”
?
?
青年身子一歪,顺着水管滑落,跪倒在地。从垂落的额发间隐约看得见两枚飞镖尾翼,夹在外套的收音器记录下他一声声剧烈的喘息,其中夹杂着牙齿打颤与干呕的动静。
?
?
乌鸦喘得厉害,过了十来秒,他颤抖着放下手,抬起脸,露出了被飞镖刺中的左眼。眼球的三分之二已经被血色染透,难以辨认其中的黑色虹膜。
?
?
聊天室热闹起来,观众们命令摄影师放大画面,马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青年指缝间的飞镖尾翼。
?
?
这是一个可以马上解除的误会,费迪有些得意地想。他屏住呼吸,投出第一支飞镖。
?
?
他抿了抿嘴唇,扎在脸颊处的飞镖跟着轻轻晃动一下。
?
?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鲁伯特,这个高大的男人短暂地面露惊愕,把后槽牙咬得腮帮直颤,“再来,再来!”
?
?
“手指三分,耳朵五分,眼睛——八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