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六年前的夏天,他出兵攻打一个名叫亚拉穆的部落。临近秋收,他即将第二次回京述职,去年遭人眼色,没能上战场,无功也无过,他年轻气盛,求功心切,今年一定要血染枪头,领个大功。
亚拉穆是个小部落,人丁稀少,在沙漠中跟着一片幼小的风成湖游牧。当时湖泊的位置恰巧出现在一处三路通城的戈壁滩中心,为避免无谓的纷争,此处一直是块无主之地。风成湖行踪不定,临时来占得不偿失;出兵援助,三城关系复杂,易出权力纷争,亚拉穆就这么被抛弃了。
进而无兵,退而无水,两难之下,部落为刚成年的王子举办婚礼。
霍临含着他的唇肉,又要陷进他的漩涡里。他的手指在他的甬道内清理、检查,被他滑腻蠕动着的肉壁裹住,除了稀薄的水液,没再刮出什么东西。
图瓦什与他分不开,须臾手从水中抚上他侧脸,额头抵上他的额心,叹息:
“你是月神给我的离乌。”
图瓦什只顾追着他看,心不在焉地答:
“是,是。”
意乱情迷,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样。
图瓦什说着,表情还是笑的。他环抱住霍临的脖子,吻他,勾起膝窝,双腿缠在他臀后。
霍临推搡他的舌头,手臂环绕他的身体,从后背摸到后腰,抓住臀肉揉捏,抱不够。他把图瓦什的臀肉挤压在一起,分开,捧住臀底,往上压,暴露出穴口,与他交织的口腔里滚出含着喉音的喘息,腰也扭动着摩擦他的皮肤。舌尖分离,饱含情欲的“霍临,霍临……”又吹拂上他的五官,模糊他的理智。霍临耳热,手从他的肚脐探向他的阴茎,软绵而粗壮的一条握在手里,图瓦什快把他的皮肤擦出火。
霍临心有余悸,道:
图瓦什重复他的发音,看着他笑,指腹摩挲他眼尾,吻上他额心,嘟囔着突厥语。
——月神啊,让我们不要分离。
霍临闭上眼,又想起了那个女人刎颈自戮时飞扬的裙摆。
他抬起手肘,枪杆打开她,举起枪,刺穿老族长胸膛,回头一看,女人刎颈自戮了。
此地的陷落为攻克三城铺了路,虽算不上辉煌战功,但他首次带兵大获全胜,没落了面子,老将军给他名分,他在军机帐里站得名正言顺。后续大大小小打了几场仗,皆是大败蛮人,他回朝有功可论,领了赏赐,风光无限,又是先帝五子,说媒的人来了几个,他一概回绝。
翌年他良心作祟,问赵从那天那女人是在喊什么,赵从说大半都是在骂你禽兽,猪狗不如,他说我知道,剩下的小半是什么,赵从说:
“进水里去,然后洗。”
霍临收回腿,一臂穿过他并拢起来的膝下,将他拦腰抱起。图瓦什沉,霍临没准备,差点没抱住;抱稳了之后才意识到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好像也不算不妥,糊涂一阵,低头看见图瓦什惊愕的眼神,脾气闪电劈中枯树一样烧上来,挑衅:
“看我干什么?还能把你摔下去?”
霍临带兵突进时日头高悬、正值晌午。
湖边马蹄飞沙,地上刀头舔血。他提枪冲进最大的那顶帐篷,赵从紧随其后。一进门便是薰香扑鼻,满目绚烂华丽的金银器皿,排排烛光高低错落,正当中的新人华服洁白,胡琴声戛然而止,观礼的人脑袋齐齐转来,妇女抱紧孩童,男子搂住妻儿,无一人走。
他愣一刻,手咬紧枪杆,憎恶他们束手就擒、软弱可欺,大跨一步,提枪刺进新郎肚子,枪头拔出,血喷射上他们挂起的狼头图腾,溅上他眼角,染红新娘抹了胭脂的脸颊。她尖锐地嚎叫,抱着王子抽动的身体一边哭一边冲他吼叫咒骂,他听不懂,充耳不闻,一枪挑破那面名不副实的图腾,转向坐在一旁的老族长,女人冲上来拖住他的肚子,引颈哀嚎。
“礼物。”
霍临纠正,却不说更多了。
他知道他们的月神,还是在一个相当血腥的场合。
战场厮杀,披盔戴甲,血水沙尘一扬起,什么面目都变得可憎起来;这汉人将军还一天到晚拧着眉头板着脸,没个笑模样。他起初只觉得他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算个人样;现在却看得眼都移不开,仿佛他是朵一下水就被洗去污泥的莲花,清凌凌地开在池里。
他偷偷抚摸霍临飘散在水面上的长发,原来乱成一团杂草的头发现在柔顺地舒展开,在水的润泽下摸上去光滑如玉。他起了童心,用手指卷起他的一束头发,打成圈,末梢很快散开,像是被压弯了又弹回去的竹枝。突厥人的头发细软,容易打结,他得把结块扯开才能把它们捋顺。
他又看上他的眉骨,不如自己的高耸,坦然地亮出眼睛,内勾外翘的丹凤眼,亮如点漆,怒时似有火星哔剥作响,静时定如磐石、勾魂摄魄。他接着看他细窄挺直的鼻梁,薄而透红的嘴唇,没忍住咬上他的下唇。
“晚点。”
安抚地吻他唇角。他的手分开图瓦什穴口,让温泉水钻进去,问:
“是这样洗吗?”
“月神在上,救救我的夫君吧,月神,月神乌麦啊,让我和夫君在冥界相见吧。”
他那次听完,也什么都没说。
“礼物。月神的礼物。”
图瓦什失笑,身体在他怀里乱颤。霍将军走到池边,恼羞成怒,把他往前一抛砸进池里,温热的水花溅起一人高,零零碎碎地掉下来。霍临跳进池里,抓住他还未平衡好的身体,逼向池岸,凶道:
“不准笑!”
“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