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他有一套他的解释,我们也只能合理怀疑。虽然不知道他要对‘我’或者权望宸做什么,但鬼鬼祟祟闪烁其词八成不会是什么好事。总归他现在暴露出来了,我们留意着点就能避开。不知道他背后有没有别人,但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一个普通高中生还做不了什么。”
“不过这个地方我有点在意,你能不能让人查下,就是这个未婚单亲妈妈的地方。”
严铭温奇怪:“怎么了?”
白墨幼时由未婚的单亲妈妈抚养长大,但在14岁,也就是三年前的时候母亲去世,死于胃癌,只给白墨留下了一笔保险金。
然后白墨拒绝了亲戚的收留,靠保险金、奖学金以及偶尔的打工,把自己拉扯到了这么大。
而从学校、朋友和邻居的风评中来看,这位少年是友善又懂事,聪明又能干,总之很优秀,是别人家的孩子。可惜已经是个孤儿了。
苍殊摘下口罩,过来拿起文件翻开,就薄薄三页纸,一张白墨的学籍档案,一张白墨的生平情况,一张白墨在坠海事故前一段时间的行踪调查。
苍殊最先看的最后一张,显示基本正常,没去奇怪的地方,没购入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见过任何奇怪的人。
但有一处疑点,白墨是高中生,而他比赛那天是周四,所以白墨是跟学校请了假的。而他跟权望宸的比赛三天前就定好了时间,所以很有可能是提前请好了假。
苍殊是特意带着赵知秋吃了晚饭又开车兜风了一圈消食,然后才回来的,所以这会儿夕阳都只剩一小半了。
他不着急,他没觉得有什么,但他一进门居然看见权望宸就坐在餐厅那边直勾勾地盯着他,还口吻嘲弄中带了几分危险地说到:“还以为你出尔反尔不敢来了,磨蹭到这么晚有意义吗?”
不知道为什么,苍殊突然很有丈夫归家时妻子阴阳怪气地说“鬼混回来啦?”的即视感。
最终严铭温没能说出什么,毕竟连这要羊入虎口的本人都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不过,他现在是越发觉得,谁是会被祸祸的那只羊还不一定呢可能?
分道扬镳归家的路上,严铭温坐在车里,望着窗外出神放松。
忽而,他用右手的食指按在了左手小指和无名指交接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苍殊耸肩。“好,听您教诲。”
这个下午,两兄弟的交流意外得和谐。这个说来那个听,或互相争论交流,从彼此身上都学到了东西。
一直到下班的时候,严铭温少有得按时下了班,还叫了苍殊跟他一起回家。
严铭温微讶,他有点感冒也被注意到了?感冒大概是昨天去海岸边接人的时候吹着了。但是不严重,明明连鼻音也没有。
严铭温心情有些别扭,除了已经去世的母亲,他似乎还没被人这么体贴入微过。甚至于说,因为他是哥哥,还少年老成最不会撒娇,弟弟妹妹陆续出生后他得到的关爱也越来越少了。
但这人却好像都漫不经心地,一点不为卖他什么好,似乎自然而然,似乎理所当然,反而叫他不知道怎么应对了。他更习惯冰冷明确的利益往来,就像这人之前与他的谈判那样。
“换另一只手。”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有个人用着温柔的声音、温柔而细致耐心的动作为你按摩,严铭温突然感到很平静,还有种欣慰感,就像体会到了孩子的孝顺体贴一样。
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从一家子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中感受到了反哺的关爱?
“你用眼过度,教你个缓解的方法,你以后可以试着用用。”
好么,连中医也会了,还有什么不会的吗?严铭温不禁腹诽。
他狐疑地伸出了手,在被握住的那瞬间,严铭温强忍住了不适。平时还好,但要是被触碰,就难免会唤起那一晚不好的回忆。
“??!”什么叫这把年纪,他才34!而且他那是不能随便结婚,他是严家家主!
这臭小子太会气人了!
还有不要理直气壮地说泡男人这种话,很骄傲吗?!浪费人才!
“你怎么想的,要来公司上班吗?”就在一两个小时前他都还不信任这人,现在却在试图拉人了。世事无常也不带反转这么快的,吐槽这人是不是会下蛊的严铭温现在就感到了脸疼。
“我拒绝。”
“为什么?”严铭温翻着文件,“你很适合做这些。”
奇了怪了。
“三少稍等,我这就递交给严总。”
秘书回来得意外很快,却是叫了苍殊去总裁办公室。
“三少我重新给你添杯水吧。”秘书又一次凑了过来。他最开始礼仪性地给苍殊倒了杯咖啡,不过对方表示更喜欢白开水或茶。然后这已经是他给苍殊添的第八杯水了。
“谢谢。”
秘书把倒好的温水放到桌上,视线忍不住往苍殊笔下瞟,而这回终于被抓包,苍殊抬眼跟这位过于关注他的秘书先生对上视线就笑道:“何秘书平时都这么忙里偷闲的吗?”
虽说即便被认出来也不可能造成什么大骚乱,毕竟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但如果有人认出了他再把严一寒出现在严氏的消息po到了网上,网友再一联想,那严一寒的富二代身份就暴露了吧。虽然暴露了也没啥,但相比之下做点伪装倒更省事些了。
话说这个执事考虑真周全,好用!
赵知秋下车时,苍殊已经站在了外面,他看着赵知秋起身时自下而上抬眸看向他的双眼,浅淡的琥珀色眼仁宛如剔透的宝石,果然很好看。
严铭温翻看了下秘书给拿来的文件,沉默了片刻后,从自己桌上抽出了一份他还没审阅的文件给了秘书,“这个给他。”
“是。”
秘书有些好奇,时不时地找各种借口进他的办公室偷看三少的工作状态,也着实是现在的三少脾气太好了,换做以前他可不敢去自找不痛快。
话虽这么说,他会交给一个新人的肯定也不是什么重要工作。而且他还不是很信任这个突然冒出来自称副人格的、富有城府的、又还不姓严的“弟弟”,涉及公司内部的重要信息那是根本不会让这人接触的。
秘书接到了严铭温的命令,去准备一些三少能做的工作交给三少处理,然后便带着这位出了名游手好闲绣花枕头的祖宗出了总裁办公室。这位爷身份特殊还是个小明星,放别的地方都容易出事,秘书只能把自己的办公室空出来给了苍殊用。
苍殊当然要吃了饭再开工,而他吃了饭居然真回了办公室这倒叫秘书惊讶了,还以为会跑呢。老板这是揪住这位的什么小辫子了吗,今天居然这么安分?还有整个人氛围也不太一样,对他都客客气气的,难道真是大难不死性格大变了?
“……”这些严铭温如何想不到,他就是不想那么配合地如苍殊的愿罢了,想一出是一出,一天天地穷折腾。
严铭温厌烦地摆了摆手作势赶苍殊走,“过几天再说,你也消停点,刚回来少惦记些有的没的。”
苍殊也不纠缠准备离开,计划着午餐后要不要去医院看下白墨反正没什么事,就突然又被逐客的严铭温叫住了:“等下,过来。”
“给你看个东西。”苍殊拿出手机翻到相册,展示给了严铭温看。
看着手机屏幕上勾肩搭背的两个青年,虽然看上去顾司君只是没有拒绝而已,但这已经很稀奇了,至少严铭温觉得对于顾司君来说这已经算是举止亲密。
严铭温心下感到惊愕。这人跟顾司君见面总共就两回,是做了什么进展居然这么快的,相比之下林寒那所谓被顾司君青眼有加都不够看了。顾司君有多难接近,严潇尔这个副人格是有什么魔力吗??
“没什么,可能是直觉?”他总不能说他只是想知道白墨有没有可能是他需要攻略的对象吧?如果白墨已经跟林寒有接触,那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当然如果还没接触,也不能完全排除就是了。
严铭温狐疑地瞅着苍殊,不追问了,如果真调查出了什么就自然清楚了。“行。”
“那下面再说说林寒的事吧。”苍殊把文件放到桌上,笑吟吟地看着严铭温,看着后者因为这个缠人的话题而皱起的眉头,越发乐呵。
但这世上有些时候时机就是至关重要。为什么那个时候严潇尔就出现了呢,为什么出现的是严潇尔不是别人呢?所以生活中每一件事可能都是一个个巧合到了极点的奇迹。
而且不管怎么说,严潇尔救了赵知秋都是事实。
听完了赵知秋的故事,苍殊没有发表什么感想。只分析着以赵知秋这情况,虽然不清楚以后会不会被林寒攻略,但目前看来反而是最不容易倒向林寒的吧?倒是可以先搁置一下,毕竟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而且也才决定了要收敛些。
“有点想法,你先查吧。”为什么,因为他看多了,狗血雷达动了。
“还有,查查这人跟林寒有没有什么接触点。”
严铭温越发诧异地看着苍殊,不明白苍殊是怎么联想到这来的。如果真有什么,那就耐人寻味了。“你发现什么了?”
苍殊突然很想吐槽,“这篇文”的孤儿率也太高了吧,一个林寒、一个赵知秋,现在这又是一个,作者你对别人的父母好点啊!
“看了觉得怎么样?”严铭温从电脑上移眼瞥了下苍殊,“你在跟这人相处的那几天里,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吗?”
苍殊的目光落在第一页学籍档案的证件照上,端正清秀的少年。
当然这只是猜测,没有更多的证据就很难确定什么。
苍殊又翻回前一页,白墨的生平。有够简单的,寥寥几句就概括了白墨17年的人生。乏善可陈,却也似乎说明了其之清白?
但也可能是调查时间太短了,毕竟距他们获救回来过去还不到24小时,能查到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
……
赵知秋开着车进了别墅区,这次门卫居然给放行,因为权望宸打过招呼了,居然啊居然!叫苍殊惊叹不已,好家伙,看来救命之恩还是有用的哈。
不过到了权望宸的别墅前赵知秋就不得入内了。
然而:“不了,我今晚是回权望宸那儿。”
严铭温一怔,然后眉头大皱。“他让的?”
“聪明。”
他收回手,故作平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转移向正事,拿起那份企划案,道:“你站过来,跟我讲下你的思路,如果让你做发布你会怎么讲。”
“我说了我不进公司的。”
严铭温严肃一瞪,“没逼你进来,这是指正你的错误。你以为你做的很好?这些点子有的虽然创新,但是实现条件够吗?想法不要悬浮。过来。”他像个严父。
尽管这是个最不算他家人的家人。
“每次就这么三四分钟就够了,而且在哪做都行,车上,开会的时候,不用像眼保健操那样不好意思吧?”
苍殊松开了手,又笑着问:“是不是鼻子也通了?液门穴对头面五官都有些作用的。”
苍殊之前也有注意到,不过没太当回事罢了,他是不太注重别人外表的,而且可能是之前的世界、尤其是虫族,见过太多五颜六色的眼睛和头发,这已经不足以让他意识到有什么特别的了。
苍殊在总裁办公室找到了严铭温,对方早得到他的联系所以并不意外,不过人到了还要嫌弃他一句:“有什么事在家或者电话里说不行,非要来公司。”
手指则在旁边一份文件上点了点,“你要的东西。”
苍殊靠坐在严铭温的办公桌上,侧着身,一手托住严铭温的手,一手用食指指尖点在严铭温手背小指和无名指交接的地方,说到:“这里叫液门穴,按摩这里会有痛感,可以缓解眼睛干涩疲劳,很快就有效果的。你把眼睛闭上更好,也是休息了。”
严铭温配合地闭上了眼睛,感觉着苍殊一会儿用食指左右拨动穴位,再环绕几圈,反方向环绕几圈。果然有些疼。
“用大拇指也行,我也给你示范下。”苍殊又用大拇指的指尖上下拨动,再左右拨动。
严铭温心烦地捏了捏眉心,觉得酸涩的眼睛更难受了。
然后突然便感觉有人靠近了过来,他一睁眼就看见苍殊朝他伸出了手,对他说:“把手给我。”
严铭温警惕地:“你干什么?”
“我很忙的。”
严铭温眼皮一抽,“你不是闲吗?”
“我忙着泡男人呢,成天坐办公室还怎么脱单,哥你看你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孤家寡人。”
严铭温看着进来的苍殊,心情犹自感到惊叹而复杂。
他就那么一说,但这人却真的是“完美人格”,毫无经验也能上手,还做得超乎想象的好。能递交到他这来的企划案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了,却还是让苍殊圈圈点点做出了改进,严铭温自认让他自己来也改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案了,甚至有些是他也想不到的。
还有他那位稳重而精明的秘书,居然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攻略”了,这人是会下蛊还是怎么?
秘书顿时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苍殊却又替他解围,把文件合上递给了秘书,并道:“已经改好了,给我哥拿去吧。放心,今天有我在,就算摸鱼我哥也会体谅你的。”
“三少……”秘书赧然中又不自觉带着几分亲近地笑了笑。明明老板这个弟弟还比自己小好几岁,之前对他的印象都还是不学无术乖戾骄纵,现在却莫名给人一种介于上位者和长辈之间的感觉……
然后秘书就看见这位爷一双大长腿搭在桌上,懒里懒散地,一手撑着头,懒洋洋地似乎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半觑着。一手拿着笔在放在大腿上的文件上写写画画。
怎么看都不像有在认真对待,让人忍不住怀疑工作质量。这份企划案还蛮重要的,很明显是老板给你的考验啊,要加油表现啊三少!
——莫名其妙就开始为这位少爷操心助威了。
这还不算完,秘书很快就发现这位严三少处理起工作来又快又好,虽然他觉得老板就是拿工作来消磨这位少爷当教育孩子呢所以准备的都是些简单活,但这效率也太高了。瞎做敷衍?
还真不是敷衍,他拿来处理好的文件一看就知道,这又快又好还不是按部就班的那种,而是能改进方案的那种!等等,三少应该完全没有正经的工作经验吧?天才?
秘书忙跑去总裁办公室汇报这情况了,大材小用了啊这是。
苍殊一转身回来,严铭温就按下了秘书办公室的内线让人进来。在等秘书的这点时间里,严铭温就对苍殊说:“你不是很闲?那就为家里公司做点事,也算做贡献了。”
苍殊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搞砸了反而增加负担吗?”
严铭温冷笑,里面似还有几分挑衅。“你不是严潇尔的完美人格吗,这点工作就难倒你了?”
“怎么样?我干的不错吧。”苍殊炫着,“所以比起那种后患无穷的计划,还是我来就好。”
“就算我同意,那把林寒悄悄送走就好,没必要公布开,平添麻烦还会惹来嫌疑。”
苍殊不以为然:“林寒已经是个有点名气的小明星了,他在聚光灯下,突然退圈还是会被关注的。到时候不仅会惹嫌疑,说不定还会被人利用来做点什么。”
“你很着急吗?”说是给他考虑的时间,却又三天两头地催问。这刚被救回来就又说到了这事。
“我办事不喜欢拖着。而且我这儿左右不是闲嘛。”
“你闲我可不闲。”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全家就靠他当牛做马,下面的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潇洒,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更是最能生事。长兄如父真是欠他们的。
…
在赵知秋的提议下,车直接开进了严氏总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没让苍殊这位少爷从正门进去,还戴上了赵知秋早准备好的帽子、口罩和一副粗框无度数眼镜。
之所以还要搞伪装,是因为他可跟“严一寒”长了同一张脸。虽然严一寒名气还不大,但据赵知秋说公司里是有严一寒粉丝的,苍殊也不知道赵知秋是怎么调查出来这种情报的,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