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混乱了。
“你看,这不是搞的人家更混乱了吗?”哥哥这么说着将手重重的往空头上拍下去。
被躲开了,哥哥打人的那只手被抓住了,这简直让人怀疑“这小子背后长眼睛吗?”的动作,刚才说你是老爷机真是对不起。
“总之,嗯,输入,提问‘1-2-1’和‘1-2-1-4’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意外的切入核心的问题。
空先是顿了一伙,似乎是在思考应当怎么作答,这时他的反应似乎是比平时要慢的多。
简直就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
这么想着,洪炎突然有些失笑。
虽然说刚才好像那个哥哥就说过什么机器云云的,但洪炎一直以为那只是什么恶劣的比喻,但现在却真的好像在和机械对话一样。
不真实感让洪炎觉得这简直就好像是空和那个哥哥一起联合好了一起玩什么cospy一样。
僵硬的措辞,犹如无机物一般的黑眼睛,什么都读不出来的表情——好像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这么想想就又稍稍有些释然。
中古老爷机那摇晃的视线聚焦到了洪炎的身上,玻璃一般的视线。
辰空的空,是空空如也的空。
那个她确实是这么说过。
临走的时候,大的那哥哥皱着眉头这么说道。
“阿年,你又不是第一天当那小子的弟弟,那小子的话能信几分自己没数吗?不要老给别人牵着鼻子跑。那个虽然看起来确实很结实,但基本上还是人类。这么玩迟早会坏的,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就不要用这种方法,老老实实的去调查就好了,你是洪家的三少爷吧?”
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发生过什么。
那是真的心情好起来了的笑容。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小的那个哥哥出去闯祸,大的那个哥哥负责擦屁股,自己则是倒霉的被牵连进去——最后先认输的,永远是大的那个哥哥。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奇妙的沉默在这中流淌着。
最后决定认输的是大的那个哥哥。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
不如说那简直就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远处传来老板的一阵欢呼,将筹码全部搂到自己的怀里,对哦,他赌的是“不了了之”。
同时传来的还有“作弊!这小子作弊!”的叫骂声,以及“又没说不许打电话喊人!是你们自己没想到!”的呼喊,或许应该从明天开始让空喊他救命恩人。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欺负他。”
大的那个哥哥犹如叹息般的说着,低着头,好像是头疼一般的用手揉着太阳穴。
“天地良心,明明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好吗?”
但是人是有极限的,两只手就是人类的极限。不如说真亏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凌毫不犹豫的再次用他自由的双手再次发起进攻,向着空的后脑勺刺了下去。
“——你又在做这种事情,凌。”
对哦,洪炎差点忘记了,这里是“那两个哥哥”喜欢来的地方啊。
大脑隐隐作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出言阻止,还是应当学着这群人一样当个优秀的看客,就这两分钟的功夫,已经有人开始摆起了赌局,内容似乎是在赌“洪家二少爷到底能不能刺中突然出现的神秘西装男”不能的筹码高高堆起,能的那边也是不时有人云“你们没见过那小子发起疯来的样子吗”扔下大笔的筹码。
喂——老板呢?有人在你店里面私设赌场不管一管吗?的这么想着用眼神四处寻觅的时候,啊,找到了——你也在赌啊,赌的还是“平手/不了了之”,看样子是把今天的营业额全压上去了。
“朋友呐——”哥哥几乎就是在用鼻子笑出声来。然后突然将手旁的空酒瓶狠狠的砸向柜台,随着一声巨响,玻璃瓶碎成一地,盖过嘈杂的音乐将周围的注意力完全聚集了过来,他却毫不在意,抓起一片玻璃就往空的脸上刺过去。这和刚才那开玩笑一样的巴掌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洪炎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但是空不一样,他反手就抓住了洪凌刺过来的手,另一只手抓起一片柜台上的玻璃就往洪凌的脖子上刺下去,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的。
但是,就在空手上的玻璃抵上凌的皮肤的时候他似乎是终于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一般的松开了手,玻璃片掉落在地上的轻击声被掩盖在酒吧的嘈杂音乐里,另一只手也松开了凌的手腕。只是对于他的这诚意相让,洪凌却好像是毫不知情一般的毫无停顿的就继续往空的眼睛上扎了下去。
“所以求求你,求求你——”空伸出双手抚摸上洪炎的脸颊,强迫他抬起头来,对上他那仿若死水一般的黑眼睛,那双手的力气大的惊人,让洪炎几乎产生一种会被这双眼睛吞噬的错觉“——绝对不要爱上这样的我。”
“你永远是这样,傲慢又疯狂,我是真的很庆幸,不论我那个哥哥再怎么期待,他都永远不可能达到你这个境界。”
哥哥撑着脑袋,眯着眼睛轻笑着,空松开了手,眼睛又一次的暗淡下去,晃动着脑袋似乎是在需找着发出声音的对象,洪炎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他知道大概已经红了,这家伙大概在这种状态下很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道。
“指令输入。”
“?指令输入。”
“不可以说谎。”
空不停的重复着,犹如自我催眠一般的重复着。
“‘那个’的爱不过是偏执与强迫意识的献身精神的结晶”哥哥刚才的话语,在脑内响起。
“但是世死了啊,因为你和我的错,她已经死了啊,说着什么必须保护她,她不还是死了吗?”
“不会悲哀不会愤怒不明嫉妒”他“洁白的令人憎恨”,世确实是这么形容过他。
所以才想要将他染上自己的颜色,哪怕是赌上生命,也想要让他的人生染上自己的颜色。
这件事情成功了,也失败了。
“这家伙啊,本来就跟死神一样,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去扫墓的话,直接住在墓地里都会更快一点的程度的。”
哥哥愤愤的说着,空以前到底做了什么被讨厌到这个地步?在洪炎的印象里这个哥哥虽然总是对自己恶言相向,但对着自己以外的人总还是会披着一层猫皮。你问他这些恶语洪炎听进去多少?天地良心要是对这个哥哥说的每一句话都斤斤计较的话洪炎早就选择了断此生了。
“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在那之上也不在那之下,就像泼出去的水不会再回来一样,死去的东西也是绝对不会复生的。”空顿了三秒之后这么说着,似乎是打算回答会什么不去扫墓的问题“所以失去了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不存在除此之外的必要性——母亲是这么说的。”
“1是母亲,2是哥哥和哥哥的妹妹,再下一阶是妹妹的丈夫,我在第四阶啊,真是令人生气。”
“我说的没错吧?”
空盯着凌看了一伙,然后点了点头。
哥哥抚摸着自己明显泛红的手腕,眯着眼睛“保护我,不可以伤害朋友。”
复述着刚才的话语。
“我愚蠢的弟弟啊,这小子的话里面并没有什么深意哦,只是单纯的,极为单纯的是一个顺位优先的问题。”
身旁那个哥哥似乎是笑的更开心了,他本来就是那种看着别人难受自己心情就会变好的那种人。
“呐,现在认得出来我们是谁吗?”他在空的眼前晃了晃手,嘲讽一般的说着。
“认知?肯定。”空将脑袋转了过来,他似乎花了不少时间才让眼神聚焦,他歪着脑袋,使用着奇妙的措辞。
哥哥的手动不了了呢,知道的呦这小子力气意外的大。
不过以他平时的所所作为还以为会坐那让你打呢。
空晃了晃脑袋,盯了自己抓住的手几秒,似乎是终于认知到了自己是抓到了什么,又盯着凌看了几秒后,松开了手。
如果平时的他是最新的航天用超级计算机的话,现在的他顶多就是台跑了二十年几乎可以进博物馆了的箱型老爷机吧。
“生大于死,母亲大于他人,哥哥的妹妹的丈夫是最优先,朋友大于客人,客人大于外人,保护我,不可以伤害朋友,等级相同。”
“???”
“好了,现在你问什么都可以了,现在他什么都会回答你的。”
哥哥歪曲着嘴角,心情似乎是好的不可思议。他开心基本就是有别人要遭殃的意思。
“就算你说他什么都会回答我——”我到底想要问什么呢?洪炎在一瞬间卡了机,世的事情吗?怎么看待自己的吗?不,大概都不对,虽然说旁边那个哥哥在也是重要的原因。
眼望前方,目空一切,仿若是无机制的人偶一般,好像在看着你,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
“——总之,我们也先回家吧——”
人偶抬起空洞的眼睛望着他,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跟在了洪炎的身后。
然后,和小的那个不一样,他的话确实是正确又切实。
洪炎认真的反省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是现在他需要担心的,是这个没有指令就不会运作的中古老爷机。
紧接着,大的那个哥哥就带着一票人马轰轰荡荡的离开了。
简直就像旋风一样。
只留下一地的残骸。
他又一次的叹息着。
“凌,别玩了,总之,先和我回家吧。”
好像就在等着这句话一般的,小的那个哥哥马上就心情很好的跳下了椅子,笑嘻嘻的跟到了大的哥哥后面。
洪炎逃避现实般的想着。
不过讲道理,虽然当时的情况确实危急,但洪炎总觉得空还是有办法的。
毕竟那个的强度着实不似人类。
“——……不可以说谎。”
空面无表情的脑袋歪了歪,似乎是在判断这句话的意思。
“承认,肯定。视为第一顺位。”
小的那个哥哥毫无罪恶感的嬉笑着说,似乎是当真把自己当作了受害者。
洪炎感觉自己的脑髓又开始抽痛了起来。
空事不关己的坐在,眼望前方,目空一切,仿若是对洪文的出现一无所感。
千钧一发,那个声音响起了,那是充满着一种奇妙的疲倦感的声音。
大的那个哥哥如同往常一般梳着大背头,跟在他身后犹如从模型中拷贝出来一般西装男们切割开了人群。
注意到哥哥的出场,凌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继续攻击,扔掉玻璃,站了起来。凌一离开,空也跟着站了起来,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坐回了座位上,两眼放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空和凌的争斗愈演愈烈,这个说法其实不太对——进攻的只有凌而已,空只是防守。他们早已经离开了凳子的范围扭打在一起,连姿势都已然是换了三番五番,,
不过说是“扭打”不如说是一味只是进攻完全没有考虑自己重心的凌的体重现在完全在靠空来支撑着,空用一只手支撑住地面,一只手抱住凌的背部,以保证他不会倒在自己搞出来的玻璃渣上。
要是不看这两个人在干什么这还算是个浪漫的姿势。
但还是失败了,空侧了侧身子,玻璃片只划过了空这端时间越来越长了的头发。倒是凌一个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就在他几乎快要摔倒的时候,空伸手撑着了他,凌拿着玻璃片的手越过了空,两人几乎是相拥在一起——然后他反手将玻璃片再一次的往空的背部扎了过去。
又被挡住了,空没有支撑住凌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又拿了一片玻璃挡在了背后。
周围传来了热烈的鼓掌声,酒吧里的这群人莫不是以为这是在表演街头杂技,他们围成一团,叫着好。
“阿年?阿年是个好孩子,是我重要的朋友。”
阿年?好耳熟的名字——这不是前几天那个跑人家家阁楼里射麻醉药的家伙吗?难道说在这小子眼里这也是朋友的恶作剧的范畴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个名字?洪炎完全还在状况外。
或许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也不一定,洪炎吐露着残酷的话语,以伤害为前提的,残酷的话语。
他期待着那双无机制的黑眼睛能因此而染上悲痛的颜色,却又对伤害他人一事感到畏惧,怀着复杂心情对上的那双眼睛却依旧如同玻璃一般看不出丝毫的神采。
“人生而自由——母亲这么说过,她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不论是生存还是灭亡,只要是她自己的意志,那就是值得庆贺的事情,言哥是这么说的,所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没有阻止她的权利,但是至少——她把你留给了我——我会爱你,会保护你,会为你实现全部愿望——”
“——呐,世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一旁的哥哥轻声呲笑,似乎是在笑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恩人,哥哥的妹妹,爱的人,必须爱的人,要保护她才行,要实现她的愿望才行,不论付出什么都必须去报这个恩才行——全世界只有她是重要的,只有她还是重要的,所以,必须保护她才行,必须爱她才行。”
但是就算明白这些道理,也依旧会忍不住去悲伤,忍不住去悼念的,才是人类吧?墓地这种东西本就不是为了坟墓里的人,而是为了坟墓外面的人建造的。
只是这些人类之“情”似乎对空行不通。
空说这话的语气就像是在申述着世界的真理一般,他大概是真心的觉得死了就是结束了,结束了就是全部吧?所以——所以没有必要去祭拜那些什么也不是的皮囊。
“我亲爱的格洛里小姐,机器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很机械化,比我们完美的多,他们有惊人的智力,但他们没有灵魂。”
就像是宣读什么神谕一般,哥哥又一次的重复着,声音不大,简直就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所以说格洛里是谁。
“活着的家伙比死了的家伙重要,亲人比外人重要,因为排在你前面的家伙都死了所以你是最重要的,朋友比客人重要,客人比外人重要,要保护自己,不可以伤害朋友,只是一般论,但这小子就是这种会毫不犹豫且彻底的执行这种一般论的东西。”
“这就是他的本质,极为单纯,因为单纯所以恶劣的本质。”
哥哥难得的做着解说。
“顺位1-2-1,顺位1-2-1-4,承认,肯定。”
“???”哪国语?
“你国语吧。”身旁的哥哥笑嘻嘻的说着,“接下来,洪炎,跟着我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