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人质最好的方案就是不要去管人质的死活——但在这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的面前怎么说也不好那么作吧?”明明对峙才刚刚开始,他却已经开始叹息这种僵局还要持续多久。大概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如同幽灵一般饶过他周围的层层警备出现在他面前,虽然说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对面那栋楼上,但他还是对于他的这种精巧的好像不似人类的动作感到不可思议。男人的脸上已经看不见十五年前那个美丽的仿若不似人间之物的少年的影子,但那狡猾的笑容却如一无二。
“好久不见啊,大哥哥。”
青男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男人,用厌恶的语气碎道“住口,我不想听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喊我哥哥”。
“当,当然没问题。”狐狸宣誓道,注视着空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空突然转身。
“对了,通力,因为我会对你说谎,所以你是绝对无法成为我的轴心的——话虽如此我并不讨厌你,虽然讨厌痛但也不讨厌和你玩,所以下一次,让我们合作愉快吧。”这么说着他狡猾一笑,仿若是回到了他们十六岁那年初见。接着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空彻底离开之后,狐狸才叹了口气,他知道十五年份的单思又一次被拒绝了,但这却毕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不如说他现在还站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已经犹如奇迹一般了,这也是那个黑曜石的少年变的圆滑了的证明,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稀罕着他的这点人工吧,狐狸苦笑着弄醒晕倒的部下。“起床了,现在你们的工作变更了,给我盯着对面,谁敢动那个男的就一枪崩了他。”
“所以我知道的哟,通力,你绝对不会作真的让我生气的事情的,对吧?”空突然语风一变。
还沉静在感伤之中的狐狸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几度。单恋了十年的梦中情人正在对他微笑——但笑的着实是有些可怕,简直还能看到他身后“轰隆隆——”的效果音。
“你是绝对不会做出真的让我生气的事情的对吧?”空再次重复道。
洪炎缓慢的转过头来,似乎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很不可思议——与刑警剧不同——周围极为安静,没有尖叫,只有门口那个联络员嘶吼般的痛哭,然后在他举起枪的哪一刻——一个和这一切仿若隔离开一般的温柔而且平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干的好哦,master。”
随着那个联络员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声音,洪炎知道自己得救了。
但可惜的是大汉对那个制药公司的名字起了反应“我记得那里的老板不是个37岁的英年才俊吗?请问阁下跟他是什么关系?”
要死,好死不死居然认识吗?!
“那个——别看我样我和他可是(一个穴的)兄弟呢。”低头挠着头发,洪炎半真半假的说着“虽然并不是近亲,大搞也就是堂兄堂弟一类的吧?但我和他关系很好哦。”
狐狸用极为怀念的声音说着“话虽如此,不论是那个宝石一般的你还是这个放弃了一切被世上的一切都放弃的你,我哪一个都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不得了。”
“我爱你啊,阿念。”
近乎死水一般的告白。
洪炎下定了决心。他不再选择和机关枪争抢她,而是和机关枪的主人搭起话来。
“那个大哥,要不还是我和她换吧?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们家还蛮有钱的。”
大汉转过身来,用好像在看二百五一般的视线看着洪炎,他皱起眉头似乎是没搞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也是啊。如果会因为这点事放弃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当什么恐怖分子了。
皮靴敲击地面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大汉停下脚步拿出怀中的对讲机“这里是——你说提前开始计划b?这也太早了吧?什么?再不赶快就来不及了?恶魔来了?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喂?”与大汉的期待相反,回应他的只有无机制的嘟——嘟——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男人还是决定总之还是先服从上级的指示。
“电影都看过吧?现在就要开始那个如果不听从我们的安排每小时杀一个人质的环节,放心好了你们人这么多运气最好的那个说不定能活到后天呢——果然还是加快一下节奏?”
一直都是。
周围安静的过分,只有恐怖分子来回踱步时皮靴撞击地面的声音有节奏的响着。洪炎在心里埋怨着不知所踪的空,虽然他在心底里明白在这种情况下空能一个人提前跑掉毫无疑问是好事一桩——甚至让人不由的觉得他是提前预知了情况才提前跳窗跑路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洪炎摇摇头删去这种想法,他知道既然空这么作就一定有他的想法和道理,想来他临走时留下的话语也确实是意味深长——但洪炎实在不明白如果说空是真的提前预知了一切的话那个保护过度的家伙又怎么会丢下自己一个人跑掉,难道说是去搬救兵了吗?那里应外合不应该更快一点,他总不至于说跳个楼只为了打110吧?
思维进入了死胡同,怎么想都无法得出切实的答案,洪炎烦躁的用手揪着头发。
何等傲慢又上帝视角的思维,青男感到一阵眩晕,简直又开始怀念起十五年前那个狡猾的少年来“所以你现在是要去从后方营救被困的骑士吗?”
“是啊,这才是仆人的工作吧。”男人轻飘飘的承认着。
青男叹了口气赶人般的挥了挥手,男人轻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似乎是以示感谢,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笔直的从大门进入了那幢建筑物。身旁的小弟们似乎还想着想要阻止这个让人觉得画风不对的男人进入这个建筑却被青男一声喝下。“住手吧!让他去,你们现在只要想好事后报告怎么写就可以了。”
“西郊废弃工厂的现场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拜托你为帮你写报告的人想一想好不好?现在和十年前可不一样了,你知道我为了帮你胡弄过去废了多大的劲吗?”
“嘛,嘛。”男人哈哈大笑着想要引开话题“那现在让我来为你作一个补偿吧!接下来我会单独进入那栋建筑物,大哥哥和你的部下十分钟之后再进去,接下来就会发现啊啦☆不可思议,那群倒霉的恐怖分子不知为何都倒在了地上头头也决定放下屠刀成为党和人民的标兵,如何?”
青男听罢叹了口气,但他似乎对于男人能否做到这件事情不抱有丝毫怀疑“说吧,谁在里面?”
那个壮汉似乎是还想对那个女人拉拉扯扯,啊,洪炎已经一椅子抡上去了,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那个壮汉把枪举起来了,也是啊,那个三少爷果然是笨蛋吗?嗯,还好,他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跟那群恐怖分子硬杠,不过他还是把那个女人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了,真是个好孩子,狐狸如同事不关已一般的看着戏。就在这时突然彭的一声在狐狸的身后炸裂,让他吓的差点心脏停跳,基本上狐狸是个虽然打过人但没被人打过的孩子。狐狸反射性的回头,身后的保镖们也反射性的拿起武器,铁门被人一脚踹来,浓浓的灰尘马上翻滚起来。最先倒下的靠近门口的那个护卫,还没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撂倒在地,剩下的保镖们反射性的靠近那里却完全是遂了袭击者的愿,先是被夺走视力然后便不省人事。直到那个袭击者处理完一切拍拍手站起身来,狐狸才终于看清楚袭击者的脸。那张熟悉的脸孔现在在他眼中却几乎是死神的模样,几乎是用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的声音,狐狸呼唤着那个怀念的名字。
“——阿念。”
“你终于用那个名字叫我了呢,刘先生。”空轻轻巧巧的说着,似乎是对狐狸语气里是苦涩一无所知。
“你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呢。”男人显然并不介意他厌恶的口吻,站在他身旁一起看着前方冒着烟的建筑物笑嘻嘻的说道。
“十四岁的少年是天使,十五岁是人生的巅峰,十六岁就已经完全孰成了,十七岁就已经烂透了,二十岁以上的男人都不过是一群死老头罢了。”能够用充满信仰的声音如此坚称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就毫无疑问是已经从根部腐烂了“但是十三岁以下的ng。”不过确实是很有原则。
“什么时候注意到我复出的?”对于这个死正太控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的地方,男人似乎是颇为欣慰,调笑一般的问道。
狐狸一边感慨自己还好保险起见的带了狙击枪,一边想着如果只是看着那个三少爷被人打两拳算不算违规。
青男现在正带队处理这这宗特大恐怖袭击。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他从业二十余载,奖章无数,带过的徒子徒孙也能排出三个连来。但若你要问他能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光明磊落清廉正直的优秀警察的话,答案是否定的,他是同流合污的那一种。话虽如此他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在各种方面都是。
远处的浓烟让人心焦,手下正拿着扩音机喊着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的话,但看样子很明显的并没有什么用处,对于这群用机关枪和炸药还有人质武装自己的恐怖分子,也不能就这么冲进去和人家平a,话虽如此也不能因此就清清爽爽的同意那些无理的要求。
狐狸感觉自己会真的会被杀掉。
“当,当然啦,我怎么可能会作那种事情呢,绝对不会的。”
“那就好哦。”这么说着,空收起气场决定转身离去“那么,这里交给你,没问题吧?”
“啊,我知道啊,通力,从十五年前开始就知道。”
空第一次用那个已经用十多年没有人用过的名字,让狐狸有了一种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感觉——仿若在沙漠中彷徨已久的旅人所见的海市蜃楼一般的心情拥入心头。
那是持续了十五年几乎已经腐烂变质的单恋和相思。
对于洪炎的忽悠,那大汉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有。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不过总之是先把机关枪收起来了。洪炎还想着乘胜追击,他站起身来往窗口的方向走去并且若无其事吧自己和那个红衣女郎调换了位置,将她再一次推到了自己身后,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指着窗外的建筑屋“那个总部大楼,我现在也经常过去玩呢。”假的,那里洪炎一次都没有去过“我上个月还去过松哥的家里玩哦,”洪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们家很夸张哦——女仆小姐也很可爱。”这句话是真的。
就在他顺势打算继续往窗口走的时候,大汉举起机关枪对准了洪炎的脑袋。“不准动。蹲回去。”
自己得意忘形过头了吗?洪炎不由的滴下冷汗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举起双手表示服从“别这么严格——”就在洪炎还想着继续和这个稀泥拖延时间的时候,一颗子弹越过窗口划过洪炎的脸颊——射穿了大汉的脑袋。温暖的鲜血和脑浆飞溅到洪炎的头和衣服上,然后冷却凝固,比脸上划伤的疼痛更加不真实。
“你往窗户那边看,就是那个灰色的大楼,那个超有名的制药公司的总部大楼,那个,其实是我们家的哦。”当然不是,虽然借用刘松的名字让人不爽但事实上这里透过窗户确实刚刚好能越过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那里了的废弃大楼看到狐狸公司的招牌。
毕竟这里用自己本家的名号也没什么用,毕竟如果要用刚才没有搬出来现在却搬出来太可疑了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更何况会让人更加产生戒心的吧,洪炎这么判断着,现在还是没用的富家公子哥的设定更好。
这个判断一半错了一半对了。
大汉扫视了周围一圈,果然啊还是刚才的那个女人最为顺眼,于是他便越过洪炎,抓住女人的胳膊:“女人从你开始吧。”粗鲁的动作引起了周围的一阵骚动,骚动就像传染一般扩散了出去——但大概是害怕被牵连吧,又马上安静了下来。洪炎反射性的伸出手想要去阻止这一连串的行为,但他一伸出手就注意到,这不是和刚才一样了吗?想啊!快想啊!快想想现在的胜利条件是什么!洪炎拼命的驱动着自己的大脑。这个男人刚才在对讲机里说了,“太早了”“再不赶快就来不及了”然后是“恶魔来了”。也就是说是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敌人让他们不得不提前开始依赖人质来阻止对方的侵入——这种想法大概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了,而“恶魔”到底是谁他也心中有数,只是不懂对方为什么要使用这么迂回的方法。但毫无疑问他们只要坚持到恶魔来到这里就得救了——考虑到这种情况的话,那么就算什么也不做,自己也会得救的吧?万幸的是这个大汉似乎还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女人会怎么样呢?诚然人质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有资格叫做人质,他也并不觉得在两军交战的情况下他也不觉得这群恐怖分子会有心情浪费子弹对着这些无辜群众一阵扫射——但那个女人会怎么样呢?——为了显示决心总之先杀一个两个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奇怪,毕竟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他也实在不觉得那个现在正在赶过来的恶魔有体贴人质的心,甚至能想象到他吐着舌头说 “真的死了?抱歉抱歉。”的样子。
是的,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质的话。
沮丧和焦躁在一瞬间占据了洪炎的大脑,但他明白就算在这里去期待一个不在的人也没有办法,他必须想想办法。留在这里守着人质的人并不多,只有远处门口那个联络员和这个拿着机关抢不停的晃悠的大汉罢了。话虽如此机关枪的力量确是伟大的,实在是让人无法轻易冒险。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要作,洪炎不是不明白,但混乱的大脑实在是很难镇定下来,只是把头埋的更低了一点。其实洪炎是明白的空是一定会来救自己的,但不安还是在侵蚀着他的内心。不过话虽如此,这些焦躁的负面情绪也还并没有真正的控制住他——毕竟硬要说洪炎是属于那种很容易被卷入事件里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作,那就是抱住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等待救援。好在这群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恐怖分子对他们的期待应该也就是乖乖做个人质的程度。
远处不时传来警察先生努力工作的声音,大概毫无疑问的武警部队一类的东西已经把这里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了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呼喊声时不时的传来,但看样子实在是没什么用处。
洪炎正抱着头顿在餐厅的墙角,身旁那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似乎是在微微颤抖,毕竟是个女人啊!在这种情况下不害怕才比较奇怪,他这么想着安慰的怕了拍女人的肩膀,结果女人抖的更厉害了——唔,也是吧,男女授受不亲。他这么想着抽开了自己的手,却没有移远一点,毕竟那个举着机关枪的壮汉还在来回巡视,他不想把女人暴露在那机枪的视线里。
洪炎是个好孩子。
像神一样的好孩子。
“我现在的主人。”男人用没有什么重量的声音轻巧的说着,却引来了青男写满震惊的侧目。
“你居然会让那个一个人待着?!你这个保护过度的家伙?”
“不是一个人啦,而且我好歹上了两层的保险”男人用没有什么诚意的声音解释着“你想想看如果说骑士为了保护公主勇敢的与龙战斗的时候,旁边的仆人却放了个光炮把龙和城堡一起炸掉了未免太无趣了吧?难得巫婆都为了实现公主的愿望帮她施咒连龙都召唤了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我的?”狐狸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阴险恶意,格外坦诚——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在这里踏错一步,他现在所说的话马上就会变成临终遗言。
“从你开始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时候开始吧,毕竟我实在没想到当年那个可爱又青涩的少年会变成现在这个阴险古怪的好色大叔。”
“你也一样啊,阿念,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仿佛用黑曜石雕琢成一般的,低贱却又高不可攀的美丽娼年,可不是现在这样仿若是看轻世间一切一般的男人啊——那时的你夺人生命简直就犹如呼吸一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