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了，才闷闷的发出声音，“所以，你是用季澜生来……试探我？”
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受伤，程湛猛然惊醒，连忙抬起他的头，又慌乱又心痛，低声道，“不是！我没有试探你……！我以为你喜欢他，我以为……我以为让他来接你，你会跟他走……对不起，自从你开始不吃不喝，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他眼角都红了，颤着的指尖拂过沈衡的眉眼，“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消瘦下去……所以，我已经准备放你走了…………”
“唔…………”
被他抱着的人似乎很累，努力睁开一线眸子，看到他的时候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接着又垂下眸子。
“沈衡………我都听到了……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到了门口，他喘着气，一眼就看到沈衡缩在角落里，似乎在睡觉……
季澜生在听完他对程湛的告白之后，面色发灰，直接走了。
程湛小心翼翼走过去，才发现沈衡居然又把脚链戴上了…………
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在这样下去，程湛一定会逼着他生下来。
他的眸子都瞪大了，瞳孔聚缩，带着颤抖看着这最终的结果…………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所有的压迫，到了这一刻，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瘫坐在地上，手抖的根本拿不起来那小小的验孕棒，内心绝望崩溃到了极点……
莫名其妙就很累很困，整个人乏的不行，有时候吃了东西就会反胃，所以他更不敢多吃，每次都只能吃一点点。
开始以为是胃出了问题，害怕程湛会带他去医院，所以他才每次都忍着，不敢当着程湛的面呕吐。
后来，他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程湛看着他那么平静的睡颜，心里又酸又涩，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静了自己的心情，接着带着无尽的担忧，就这么离开了这别墅。
而在他的车开走之后，沈衡便睁开了眼睛。
他穿上衣服，走到了厨房里，接着在厨房柜的一间小小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包小巧的东西。
他那天早晨很早就醒来，看着在自己身边还沉睡着的沈衡，心里那股即将失去这个人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他俯下身，温温柔柔亲了亲沈衡的额头，又将沈衡从被褥里探出去的手和脚踝都移到被子里。
沈衡也不知道怎么的，似乎睡眠很浅，他醒了一会，眼神都还迷茫着，看着已经穿了一身笔挺西装的程湛，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程湛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的手都微微发颤，再也无法继续在办公室待下去！
他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跑……！
恨不得有个什么空间穿梭机器，直接把他传送到那个房间里，抱着他的小豹子，和他说上几百几千遍我爱你！！
他每天晚上都和沈衡睡在一张床上，却不敢抱他……
只能在确认沈衡睡熟了之后，再小心翼翼的，把他环在怀里，接着又轻轻的，去亲吻他的嘴唇。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又过了两个星期。
两个人那天的谈话，最后以沈衡的沉默而告终。
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这更加让程湛害怕，让程湛焦虑。
他不再锁着沈衡，链子也去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性玩具，程湛通通扔了。
畸形…………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畸形的。
在自己最深的伤口上 ，程湛让他明白了现实，也不再想要挣扎。
程湛的眼角都红了，就好像是要哭了，又努力忍着的样子，仿佛只要自己再说一次要走，这个男人就会哭出来……
沈衡内心麻木着，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和程湛走到这一步……
因为李承熙……？还是因为季澜生…………
前几次都能让程湛整个人暴怒到极致，可这一次，他压着心痛和迷惘，微微松开了沈衡的身体，低声问，“你……你真的这么想走？”
为什么……
你明明说你喜欢我……心里只有我，为什么还是要走……
程湛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他的小豹子，他的沈衡……就站在那里，苍白清瘦，可眉目之间却是一副冷峭之态，即使他双足还赤着，身上穿的那么单薄，脚边的链子还象征着他被人捕获的耻辱，可他居然有一尘不染，如同天上宣泄下来的月光的清冷倨傲之姿………
薄唇苍白，却说出了这辈子对于程湛最心动的话……
沈衡的眸子里原本黯淡一片，听到这句话之后，似乎有着一丝挣扎和惊讶闪过，接着他隔了好一会，才慢吞吞问，“……你愿意让我走？”
程湛僵了僵，看着沈衡的目光愣愣的，仿佛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不是第一次，沈衡问他这个问题…………
压着心里的狂喜，程湛抱着他的手都有些发抖，又不受控制把沈衡往他怀里压，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音。
“对不起……我不该因为看了一个视频，听了一些莫须有的话，就这样对你……”
被他抱着的人彻底僵硬了。
明明是被解开的锁，他居然又自己戴上了……
这意味着什么？
程湛的心都要化了，涌上来的所有的爱意，带着愧疚和心虚，就这么把睡着的沈衡抱在了怀里。
什么酒店视频，什么李承熙什么季澜生，他都不在乎了！
还有什么能比小豹子的告白更让他幸福的……！
一路狂飙，到了地方直接下车，车都没停好，开了门就往楼上的卧室跑！
为什么要这样逼他……
在他已经对命运屈服之后，还要这样逼他…………
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了地上，沈衡无声的哭着，那根验孕棒被他捏的死死的，接着就这么将它捏断…………
面无表情的用完了这根验孕棒，他捏着拳头，等待着结果。
他很紧张，很害怕，才三五分钟，后背都湿了。
直到沈衡看到那验孕棒上两杠红杠…………
那是几根薄薄的验孕棒…………
沈衡看着那东西，目光都有些呆滞。
这段时间，他一直觉得身体不太对劲。
程湛轻轻笑了，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今天我会出去久一点，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沈衡的眸子还带着没有睡醒的迷蒙，有些呆呆的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程湛也不知怎么的，心口上微微刺痛了一下，接着就看到沈衡又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平稳着，就又睡着了。
程湛每天惶惶不可终日，有时候他出个门去处理一点事情，最多也只十分钟就赶着急着回家。回家的时候都提心吊胆，害怕一开门，那个人就走了。
可还好，沈衡一直都乖乖的，没有出门，没有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只不过是非常沉默，非常自闭。
直到那一天，盛庭的收购案最后的会议，程湛作为公司的上级，必须要出面……
可沈衡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
不过好在，他现在不再拒绝吃东西，虽然吃的很少。
这也是程湛这些天里最欣慰的事情。
他就此屈服了。
不可能出现这样一个人，不在意他身体的不同，像是对待正常恋人一样对待他，爱护他。就连他的母亲都以此为辱抛弃他践踏他，那为什么程湛不可能？
他所有的希冀，再也不存在了…………
不……都不是。
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沈衡心里更加明白，他在程湛这里，永远都不会是平等的关系。
而最让他绝望的，并不是被程湛误会，被程湛囚禁，而是那天客厅昏暗的视线之下，他一字一句说出的那几句话。
他低下头，几乎是哀求着，看着沈衡苍白的脸，“别走好吗？我不会在锁着你，不会再关着你……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别离开我…………”
低沉的声音，说到后来都带上了哽咽和颤音，仿佛是压不住心底的痛楚和恐惧。
沈衡听到他这样说话，整个人都颤了颤，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神里都满是震动。
他说，这一生，心里只有他程湛一个……
就算是被锁着，也不会跟着别的男人跑掉……
这世界上最动心的情话，也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