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喝完水再走。
沈青折喝了许多水,好像也无济于事,嗓子里像是烧着了一样,一阵阵刺痛,连吞咽都变得困难起来。
发展到了晚上便彻底说不出话了。
说着就往外走,其余各将彼此看看,好像意思是这会就开到了头,于是也各自告退,回去督军备战。
孰料哥舒曜走到帐子门口又折了回来,恍然大悟,恼羞成怒,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一点——“这是我的帐子!”
怎么他自己走了?
他说了太多的话,嗓子里仿佛烧着了一样,刚刚仅仅是两个字,又忍不住要咳嗽。
哥舒曜臭着张脸听着,视线慢慢飘到了沈青折那边。他正在喝水,眉头皱着,衣领挡不住脖颈上掐出来的鲜明指痕。
曲环手下那个校尉……和沈青折……
沈青折歪了下脑袋:不谋而合?
哥舒曜读着他的唇语,眼睛凝固不动,过了几秒,他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脾气上来,臭着脸怒:
“谁跟你不谋而合?!”
沈青折继续在下面写:希腊火。
希腊火……
“我只知道这次薛涛行纪写的黑衣大食……”
时旭东在他肩膀上蹭了下,看见他用一个小箭头连上君士坦丁堡。
时旭东做着理解,“意思是黑衣大食打过君士坦丁堡?”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三个字,怛罗斯。
这几个字,古代文盲时旭东只认识最后一个。
沈青折只能用炭笔在间隙写:“在哥舒曜的老家突骑施那边打的,阿拉伯和唐将高仙芝的遭遇战。”
“还在看这本?”
他面前摆着一本书,蝴蝶装,用纸是他们造的“蜀纸”,很新,开本也不算大。
他记得老婆这几天的睡前读物都是这本书,好像叫。
时旭东烧了水烫热帕子,轻轻捂住了沈青折的脖颈。
脖颈热烘烘的,熨帖舒服,叫他从喉咙里发出些很轻的呼噜声。
像小猫。
沈青折给出的意见是先打一下汝州试试水。算是出击,也算是摸底演练。
攻城战不是莽着冲上去爬城墙就行了,需要各方面的紧密配合,修筑工事,组织协调。
汝州只有一条不算太宽的北汝河作为天然屏障,丘陵平原结合的地理条件,不算险峻,城池建设也一般。
军中的大夫来看了一趟,看到伤的时候的脸色就不太对,开了副化瘀的药,又教了时旭东怎么热敷。
时旭东把医生送出帐子,听见他小声说:体质本来就不太好,床上还是不要……太过暴力。
他一怔,也没为自己辩解,只是点头。
怎么沈青折坐在这儿就跟是自己的地盘一样,坐得无比自然,无比有主人翁意识。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沈青折抬头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又指了指杯子。
“……不知哥舒将军意下如何?”
哥舒曜起身,咬牙切齿一般:“挺好,就这样。三日后开拔。”
这话都说完了要他在这儿干嘛?负责点头同意?
沈青折笑了下,简短道:“演练。”
而后由首席猫语翻译官时旭东一一叙述清楚。
沈青折听着时旭东说话,一边摸了旁边的水喝。
沈青折点头,又摇头。
“打了,没打过。”
“因为什么?”
“还在想之前哥舒曜的那场仗?”
他点头,又写:“黑衣大食。”后面的一个括号里写了“阿拉伯”,“阿拔斯王朝”。
阿拔斯王朝,史称黑衣大食。
沈青折举起来,给身后抱着他的人看。竖排繁体迎面砸来,砸得时旭东一个头两个大。
他闷闷地说:“我不爱看书。”
随即捕捉到一点气声,是沈青折在笑他。
时旭东心软得要化开,心情像猫毛一样蓬松柔软,漫天乱飞。他低头亲他的耳背和侧颈,胡乱凑着舔咬了一会儿。
沈青折不堪其扰,推了几下他的脑袋,也没推动,反而被抓着手一阵亲。
时旭东手脚都长,从后面抱住了他,脑袋架在他的肩膀上:
初级难度副本,适合他们刷经验。
先前在彭婆郊野的遭遇战已经暴露了一些问题,但是接战的时间太短了,从正面相遇、战斗爆发到各自溃退不过半天的时间——既没有完全探清楚敌军,又没有完全搞清楚自身。
“打汝州?”哥舒曜说,“这跟我原本的想法不是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