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折跟着看了一眼沙盘,脑子里闪过很多,最终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判断。
“打赌吗?”他说着,自己笑了笑,“算了,这也不是可以打赌的事情。”
沈青折指着沙盘说:“李希烈下一步要往邓州,若是哥舒副使有意,可派一支南下拦住他,说不得就立了此战头功。”
也是个帅哥,波斯猫帅哥。
沈青折觉得还行,勉强入眼,肌肉加分。总体上离小时还差一点点,他还是比较喜欢浓淡适宜的长相。
哥舒曜全然不知自己在被肌肉男爱好者点评打分,正被他一口一个“副的”堵得心烦。
“人数多少?”
“……大约五千左右。”
哥舒曜似乎也注意到外界动静,沈青折怕他坏了小时同学打架,伸手一拦:“别着急,哥舒副使。”
沈青折瞟了他一眼,自顾自背着手去看刚刚制成的沙盘,西起洛阳,东至尉氏,只囊括了这一小块地方。
“与你们接战的是谁?”
哥舒曜盯着他的蓝色袍子,颇觉晦气,没好气道:“李希烈。”
好可爱。
时旭东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低头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每回都说要吃东西,给你拿来了就只吃一点儿……”
但是胃口逐渐在转好,要吃东西的时候也变多了……时旭东忽然想到,孕期胃口也会变好。
“骗他的,”沈青折笑着说,“臭脸猫还是很好训的,威逼利诱,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然后再打一棒子,人差不多就晕了。”
“嗯,”时旭东忽然抬头,“听着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沈青折对他的招数?
“我有什么不敢的?”沈青折看着被他拍断了一角的沙盘,“时旭东。”
箭比人先至,穿破硬布,贴着哥舒曜的脸颊而过,深深嵌入后方的案桌上。
时旭东跟召唤神一样,带着满身煞气闯了进来。随着帘子掀起,可以看到外面躺了一地的人,都在痛呼哀嚎。
他不避不闪,也直视着他:“什么断了旗杆不吉利,什么这个时辰不能见蓝色,不过是战败之后,也好有个借口。免得打了败仗,旁人还要说,哥舒翰将军如何英武,儿子却远不及他……我说得对么?”
“住口!”
沈青折一点都没被吓到:“你要是听话,打完这仗,世人以后提到哥舒将军,首先想的就是哥舒曜。”
时旭东阻挡住了门口看守的将士,沈青折掀帘子而入,两个人团伙作案,配合默契。
沈青折一进去,哥舒曜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盯着他身上的蓝袍子浑身炸毛:“你——”
看清楚来人,他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臭着脸道:“你来作甚?”
听到沈青折这样笃定的判断,哥舒曜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
“你想要超越你的父亲。”沈青折拢着手,缓缓道。
哥舒曜目光如电,忽然攫住了面前的人。
他眼睛里映出沈青折的袍子,闪动着幽蓝:“既然沈节度所知甚浅,便不要问东问西,指手画脚。”
当管领导的沈青折偏要问东问西,也特别喜欢指手画脚:“是不想说,还是压根不知道?”
“不知道?”哥舒曜要被他气笑了,伸手一指沙盘上,“我等遭遇的正是要来侵钞东都的先头部队,李希烈自然是在汝州。休整几日后,便要亲自领大军来围了洛阳。”
他是淮西招讨使,哥舒曜只是个副的,按道理来说,上峰相询,哥舒曜没有理由不回复。
“五千似乎并不算多,某对于军事所知甚浅,哥舒副使觉得李希烈现在会在哪儿?”
沈青折盯着他偏大的眼睛。哥舒曜是突骑施族。突骑施属于突厥人,但族源于乌孙后裔,自称黄头突骑施,因而他的长相更类似于后世新疆一带的居民。
沈青折看了看他,笑道:“不是吧?”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几声响动,沈青折下意识回头去望,时旭东还留在外面,估计是和守卫打起来了。
哥舒曜的声音拽回了他的注意力:“是李克诚,李希烈的一部。”
他的视线往沈青折肚子上飘,掩饰一般帮他把被子捂好:“我去找陈介然他们借个灶,要饽饦吗?”
“馄饨吧。”
沈青折赶忙道:“我饿了,你帮我拿点吃的来吧。”
时旭东:“……不要转移话题。”
“好饿,”沈青折凑近,拽住他的衣袖,“要吃东西。”
“这是我手下的时都头,用箭如神,到时候你上战场一次,把你的旗杆射断一次,”沈青折说,“好好想想,我蓝色的衣服还有很多。”
“你蓝色的只带了这一件。”
时旭东坐在榻边,帮他理着带来的衣服,一件件叠好,一副贤妻良母家庭妇男的姿态。
哥舒曜的眼神微微一动。
“你要是不听话,”沈青折说,“那我就不得不帮你听话了。”
哥舒曜横眉立目,一掌拍到沙盘上——“竖子尔敢!”
“当然是贸然商议军情。”
“沈节度也知道贸然,”哥舒曜顿了顿,“你也商议军情?”
潜台词,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