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先着的地,后脑勺隐约有点疼。花不笑撑起身体,面色不善地看向叶敬酒,正打算兴师问罪,哪曾想对方表现的比他还生气,双手抱臂俯看着他。
“……干嘛踢我?”
少年半清醒时的嗓音低沉磁性,他拍了拍里衣,径自起身,“我哪里惹到你了?”
叶敬酒原以为一直挨到深夜,就能迷迷糊糊睡着的。
但哪曾想睡觉的空间越来越少,背后某个自称没有断袖之癖的少年一直往他身上蹭。直到对方的手隔着一层棉被搂在了叶敬酒腰上,叶敬酒终于忍不住,一脚把花不笑狠狠踢开了。
只听见寂静的深夜中,扑通一声,花不笑被一脚踢到了地上。
这并非是花不笑本人刻意散发的,但显然对方并不懂怎么去收敛自己这种令人感到不适的气场。
叶敬酒尽力贴近墙面,他睡不着觉,就在想花不笑当时问他‘那家伙’的事情。
花不笑说他的本命灵剑有师尊的气息,叶敬酒好一阵才含糊过去。花不笑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倒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这很重要吗?谁让你一醒来看着我就结巴着‘花花花花花不笑’,要不要我再给你学学你当时惊恐的表情?”花铃笑道。
叶敬酒在秘地和花不笑的胞妹花铃一起踢蹴鞠,花不笑去本家替他解决身份的事情。
叶敬酒是被花铃缠着踢蹴鞠的,这姑娘性格活泼,踢起蹴鞠来英姿飒爽。晨日的阳光温和而不刺眼,光线映在花铃的脸上,某一瞬间像极了花不笑。
她是活生生存在的人。
千年后实力碾压自己的魔尊大人,现如今只是个比自己修为低微的少年。如果不趁此机会打一顿解气,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但刚刚达成的合作关系,不便叶敬酒做这些事,他把目标定在了花不笑所说的‘练习’上,打算趁两人修炼时好好出一口恶气。
至于花不笑口中的‘那家伙’,也就是师尊……
被一向高傲、目中无人的魔尊大人道歉的感觉还真奇妙,看来现在的魔尊脸皮还没有日后那般厚。
叶敬酒没有接受对方的道歉,他抱着枕头睡到了床尾,怀里紧紧搂着自己的本命灵剑,质问道:“这回你可不会做些奇怪的事情吧?”
被叶敬酒当成猥亵狂,花不笑欲言又止。然而他终归无法解释自己异样的行为,只能黑着脸,一字一句保证道:“不会。”
原以为今夜的闹剧到此结束,脸颊却猛地一阵刺痛,花不笑尚未睁眼,就知道又是叶敬酒搞出的幺蛾子。
这次倒是不踢了,改成用力掐脸了。
花不笑心想这讨人嫌的家伙还能编出什么理由,结果一眼睁开,就瞧见自己正把叶敬酒拢在怀里,手钻进被窝紧紧搂着少年的腰,下巴还抵在对方的脑袋上,姿势好不亲密。
他声音极小,花不笑也只勉强听到了‘流氓’二字,自觉自己还没有猥琐到这种地步。
但叶敬酒口口声声说是他先动的手,花不笑也只能认栽。只是这次他躺回被褥,决定今夜不眠,等着叶敬酒再踢自己时,现场抓包。
然后花不笑就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活像是被人施了睡眠法术。
——然后又被叶敬酒一脚踢在了地上。
花不笑今夜第二次从地上起来,眼神里都透着怒气,他冷笑了一声,“怎么,我是又往你那凑了?”
叶敬酒这次头也不回,只露着个乌黑的脑袋对着他,“难不成我会故意踢你?”
说起来,他今夜本该监视叶敬酒,再好好审视一番的,怎么就睡着了……
“你说没占就没占吧,反正你离我远点。”
叶敬酒背对着他盖得严严实实,脑袋都捂在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这床榻这么大,你可别又往我这挤。”
当晚,花不笑的床榻上放了两床被子。
叶敬酒在里面睡,花不笑在外侧睡。
叶敬酒是表达过自己可以睡在地上的,但被花不笑以复杂的理由拒绝了,大概就是觉得麻烦还要打扫地面、什么不符合待客之道乱七八糟的。
叶敬酒丝毫不慌,他脸上就差写着‘你是流氓’四个大字了,“你一直蹭我,还搂我腰,我怀疑你故意占我便宜。”
“你开什么玩笑?我占你便宜?你干脆去写话本算了。”
花不笑一时之间觉得离谱,叶敬酒和他喜欢的类型天差地别,他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况且他都睡着了,怎么可能会对叶敬酒动手动脚?
“啧……”
被迫清醒的少年紧紧蹙着眉,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花不笑睡觉时脾气很差,而当他正陷入熟睡,被人一脚踢在地上,这种被迫清醒的感觉十分糟糕。
只是那眼神明显就透露着‘还说自己不是断袖’的意思。
叶敬酒目光战略性移开,当作没看出对方的意思,算是勉强应付了过去。
.
背后磨磨蹭蹭传来了动静,叶敬酒回神,察觉到原来背对着自己的花不笑翻了个身。此刻少年正面对着自己,呼吸绵长,似乎睡得很沉。
年轻的花不笑并不比后来低多少,他的身体几乎已经长成,身高比叶敬酒高了一头多,肩膀宽薄,尚且带着少年应有的一丝瘦削感,将叶敬酒笼罩在怀里。
尽管两人没有任何触碰,还隔着两层的棉被。但少年温热的呼吸打在后颈上微微发痒的触感,以及巨大身影的笼罩,还是令叶敬酒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侵略感。
“诶,小结巴,你怎么不踢呀?”
少女俊俏的脸上冒着薄汗,脸颊红扑扑地朝他跑过来,手臂极为自然地搂住了叶敬酒的肩膀。
叶敬酒躲不过对方黏糊糊的攻击,有些无奈,“什么小结巴,我比你还大一岁呢。”
这次倒真的没再发生奇怪的事情了。
——
翌日.
花不笑:“……”
还未等他动作,叶敬酒便用力将他推开,和他无声对视。
花不笑低咳了一声,试图解释,“……最近可能太累。是我逾矩了,抱歉。”
实际上,花不笑精通神识领域的各种秘术。而在这方面的刻苦钻研,使得花不笑少年时期的身体还无法承受大量的消耗,是以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达到身体的平衡。
双性炉鼎身上会散发特殊的体香,而叶敬酒的出现对少年时期的花不笑有一种天然的催眠功能,但显然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至于熟睡后动手动脚,那就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花不笑闭眼,勉强压下怒气,“我又不是断袖,怎么会故意往你那凑?还是说你自己太敏感了?”
“你都把手伸到我被窝里了,是我敏感吗?”
叶敬酒说完,又小声嘟囔道,“原来小时候也是个流氓。”
花不笑语噎,他怀疑叶敬酒在瞎编胡诌,就是为了半夜踢自己一脚。
但对方显然不想同他争辩,花不笑忍住半夜被踢醒的怒气,动作粗暴地爬上了床,利落翻身背对着叶敬酒,阖上了眼,全然没了下午谈判时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
他自以为之后应该睡不着觉了,但叶敬酒似乎有种神奇的功能,能让一向浅眠的花不笑很快睡得死沉,没有半点要保持清醒的想法。
总之他稀里糊涂睡在了里面,穿戴整齐严实,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本命灵剑,干盯着光秃秃的墙面,没有一丝睡意。
和曾经对自己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差点掐死自己的前任老板睡在同一张床上,确实会让人从各方面感到不适。
哪怕对方现在没有任何欺负过自己的记忆,甚至在某种意义上算救了自己一命,但叶敬酒还是手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