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将秀气的脸庞打得歪斜。斑驳的红指印顷刻浮现,在白皙的脸颊上显得格外扎眼。
他还在抖,还在不安,还在害怕。
“啪!”
"阿迟不敢,"被恐慌浸透的眸子泛着水光,有些难以承受的沉重,"求您别这样。"
心里的重担好似千斤,胜过一千次一万次的抽打,比任何痛苦都要煎熬。他默默祈求主人别再这样玩弄他了,他真的承受不起。
大拇指缓缓摩挲着忍不住打颤的下唇,时奕有些着迷地看着他,像在欣赏一件精美而独特的艺术品,细细品味着孱弱而迷人的恐惧。
当他仰慕的主人低下头亲吻前额,他将它当作神明的奖赏;当亲吻落到肮脏的身子上,他把自己算作玷污。
“不行。”他双手攥紧了床单,眼中浓重的抗拒与不安逐渐涌上,他咬着嘴唇偏着脑袋,不敢看时奕。
他不明白做爱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哪怕看起来像人一样。
主人不该和他做爱。没有人告诉他,可他就是这么想的,天经地义,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主人怎么能用嘴碰奴隶的腿,那是服侍欲望的肮脏地方,是需要管教的淫贱之肉。
主人,是他该跪着敬仰的人。阿迟不敢抬头看上方的时奕。他咬着唇默默想,那是世上最高贵的,他最崇拜的人。
他能瞒过所有人,将他变得看似正常。把一切尘土掩埋的惨痛往事一一挖掘,一一抚平伤口。
只是,时间不多了。他竭尽全力给予阿迟全部的安全感,多一分,他日后就会好过些。
时奕拿来了一捆红绳,套上奴隶乖顺并拢的手腕,边说着安抚性的违心谎言。
那次跪趴调教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阿迟这么害怕,他一定要查个清楚。
时奕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并不明亮的眼睛。阿迟做不了人,而中心岛终究不能藏他一辈子。他很清楚自己的调教手段多么具有破坏性,但现实摆在眼前,阿迟要吃的苦太多了。
去俱乐部走一遭,回来后,你还能剩几分完整。时奕苦笑着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咫尺间鼻息扑面,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酸涩。
巴掌仿佛勾魂一般,狠戾却有效,将阿迟不安的心简单粗暴地放回胸腔里。先前关于站立的调教回忆挥之不去,又被勾了上来,绝望又慌乱的惨剧仿佛发生在眼前。
思维极其破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阿迟始终无处着陆。
他几乎抑制不住地涌上泪光,哀伤委屈地看着男人,坦诚间尽是茫然,“主人,阿迟害怕。”
他是受宠爱的。连嘴唇哆嗦这样的小事也被控制着,一巴掌一巴掌纠正。“做爱”让他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与快感,但他早把自己交给了主人。
下巴被狠狠的扳回,在阿迟有些发懵的眼睛里,额头被轻轻烙下一个吻,珍惜而缠绵。时奕太喜欢亲吻他了,爱不释手,他简直觉得阿迟是世上最干净的东西。
看着乖顺的小奴隶在自己手中愈发平静安稳,时奕嘴角上翘,满是掩饰不住的满意与骄傲。
阿迟一偏头,额前略长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见表情。
话说的一点也不硬气,呢喃着好像生怕时奕觉得他僭越忤逆。可恰好相反,话一出口,时奕眼神明显一暗,看着奴隶的眼神更富侵略性了。
“为什么不能。”
……
颤抖到什么时候,巴掌就抽到什么时候。阿迟被扇得有些耳鸣,无力地歪向一边,头有些眩晕。几个巴掌不轻不重,训诫意味浓厚,诡异地将他的不安统统打散,起码嘴唇不再哆嗦了。
他方才觉得主人不再愿意管教自己了,甚至还因“做爱”玷污了主人——可那几个巴掌根本不容他这样想。
“哆嗦什么。”
空气静谧安逸,他笑了,嘴角都挂上一丝危险的玩味。
“啪!”
不,不该是这样的。太脏了。说不出的怪异中混杂了极其别扭的思绪,阿迟觉得自己越来越拧巴,背道而驰愈发扭曲。心头浓烈的不安要将他冲散,回忆逐渐拼凑,空洞越来越大,恐慌越来越多。他需要主人像平常一样紧到窒息的禁锢,发自本能的渴求好似搁浅。
像是下一秒就感受到了什么,冰凉的大手缓缓摸了摸他的脸颊,像在可怜一只流浪狗。阿迟咬着嘴唇将脸庞贴上去,闭上满是不安的眼睛,双手轻轻握着主人的手,似乎能得到些安抚,像鱼需要水。
时奕还是不作回应。奴隶的视线之外,一向毫无波动的唇微微上翘若有若无,声音有些平淡地刻意质疑,"为什么不行。不爽么。"
孤傲的高天之月令他深深着迷,遥不可及的距离,他甘愿仰视。阿迟甚至记不清从何时起,他就是他毋庸置疑的主宰者,是他永远的君王,毕生的信仰。
他连一丝对主人的眷恋都觉得玷污,连一分视线的投射都觉得僭越,怎么敢让主人俯下身子来宠幸满是污秽的他。他甚至偷偷庆幸于那轮明月能够施舍光辉,照在地上一块小小的、肮脏的影子。
阿迟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乖”的内心——他根本看不得主人低头。如同明月被乌云染上污秽,一分一毫,一丝一缕都看不得。
“乖。你不会再害怕了。”
没有人会打散你的自我贬低,没有人会珍惜你的臣服。
还好,占有你的人是我。
时奕嘴角有些止不住上扬,只是笑得太过无奈,亲了亲被自己印上红印的软糯脸颊,贴近的距离仿佛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时奕太清楚阿迟需要什么了。只是他没想到,阿迟的奴性这么深,深到从身体到灵魂都离不开他。那双惶恐的眼睛里透露着不止是情欲,还有让他一眼分辨出的深深的臣服。
他不禁思考,或许当初完成标记的正是这份发自灵魂的臣服。并不是每个奴隶有如此深的奴性,换句话说,即便没经历过调教,阿迟也会甘愿臣服,天生如此。
阿迟需要他紧紧牵着项圈不容一丝喘息,需要他毫无理由地占有,需要他彻头彻尾的掌控。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一丝可怜的安全感,安心地趴在他脚边。
“你天生就该是我的。”
做爱?阿迟不会,他时奕更不会。
他只会占有奴隶,彻底。
他又问了一遍,似乎很在意奴隶的回答。
错觉一般,一向冷淡的声音好像带着骄傲与自负,胜券在握,染上些优雅的笑意。
阿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有什么隐晦的东西扎根已久,突然动摇了,好像萌芽破土,“嗒”的一声轻响,透过白纸一张的灵魂,映在灰暗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