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像是第十三块水晶头骨的神秘古物,十二生肖兽首的最后两尊,十几张达芬奇素描画,商周数十件青铜器,黄金面具……这些所谓的“一点东西”随便拿出去一样都会令考古界掀起轩然大波。
他无法张口去询问这些物件到底是哪里来的,因为当时苏殊吓得脸都白了,显然是根本没想到,或者忘记了这些东西在这里。
其实也没必要去询问。
苏殊捏着笔目送秦惜推开门走出去,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就这片刻的功夫,他后背心全是冷汗。
这步臭棋根本想不到有任何圆回去的方法,万一秦惜非要追问,他又不可能全盘托出,万一处理不好这百分之九十的好感度下降了可就亏大了。
不问就好,不问就好!
“……”
见苏殊一脸便秘的样子,秦惜又端起手里的记录本,一边写一边慢悠悠道,“过来。”
小少爷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结果记录本和笔就到了他手中。
大手依言脱掉鞋子放到一旁,覆到脚上有技巧地揉捏着,从脚心传来又痛又痒的力度,让苏殊浑身舒爽,眯着眼轻哼了一声。
“舒服?”秦惜撩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看着苏殊,“这地方也要对外开放吗?”
“楼顶?”苏殊刷手机的动作停都没停,想也不想地拒绝,“当然不可能,这是咱俩的地盘。”
浓郁月色下古灯昏黄,不远处有一座精致的树屋,从楼下看便只像一个从屋顶冒出来的树冠。屋前木桌木椅色泽乌亮,屋后小水池波光粼粼,栏内花园月下妖娆,自成一片天地。
秦惜看着看着,不知怎的,一股热气直冲下腹。
苏殊没察觉到身侧男人的异常,拉着对方走了一圈后,走到木屋旁一屁股坐下,就将自己的两条腿搭在了秦惜腿上,毫不客气地命令道,“给我揉揉,站了好久脚都要废了。”
“怎么,要走?”
那必不能走啊!
苏殊马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干笑两声,“怎么会呢,你忙你的……我随便看看,毕竟帮不上忙不是?”
所以在修建时,他提出将第五层改造成大型历史体验城,如果说博物馆辐射的这片居民区像是一座皇宫,那么第五层就称得上真正的“穿越了时空”,步入令人神往的历史长河中了。
秦惜虽早有准备,可看到这一幕后依旧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苏殊小眼神一直瞟着身侧的男人,见对方呼吸一瞬间急促了几下,马上眉开眼笑,“好看吧?我想的点子。”
“嗯。”
他被这个小眼神逗笑了,在少年绵软的屁股上捏了几把才开口,“是回不去了,你的博物馆可以住人吗?”
苏殊嫌弃地皱起眉,屁股在秦惜掌心里蹭了蹭,“这是你的博物馆啊!当然可以住人,在顶层,我带你去看看?”
“想得这么周到啊?”
近在咫尺的这张小脸笑靥如花,注视着他的黑眸一贯地专注认真,满含情意。
有什么能比这些更重要的呢?
秦惜怔愣间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
“秦惜——我有好几个不认识啊,你打电话要这么久的?”
那声音慢吞吞的,好像是在撒娇,每个标点符号都一如既往地像是在勾引他,尾句总像挂着一根小羽毛,次次都在往心上挠。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秦惜回神,靠着墙重新站起身……待苏殊推开门后,男人举着手机的手刚好落下去。
苏殊和雷欧认识?或者苏家和雷欧家族有秘密往来?
秦惜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就连自己什么时候靠着墙坐在了地上都不知道。
为什么他可以看透世人的生死却唯独苏殊不行?为什么在刚得知动身去缅北的当天,苏殊会把贺平安排到他身边?为什么爆炸发生那一刻,处在爆炸中心的苏殊能和他一样只受了些轻伤……
苏殊是觉得秦惜会在博物馆里待很长时间,但这个很长时间应该是熟悉博物馆构造,规划藏品展区云云。他可从来没想过把从雷欧地下宝库带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交给秦惜啊!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能忘了呢?
不过男人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将外套脱掉,扔到了地上,开始整理这些东西。
因为那其中有很多物件,他是知道本来应该在谁手里的。
雷欧。
当初在动身前往米国之前,他曾对雷欧家族做了长达数月的研究,可以说把这个家族几百年的发家史从前到后捋了一遍又一遍,这些稀世文物的藏身之地更是考古界皆知的“秘密”,可知道归知道……他们现在为什么会在一个十七岁少年的手里,这根本就是一个未解之谜。
少年眉开眼笑地蹲下身开始记录。
他并不知道,说是去打电话的男人与他一墙之隔,靠在门上沉默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动作。
秦惜垂眸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很久,才突然意识到因为苏殊的原因,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抽烟了。又愣了一会儿,他才突然想起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或者打给谁。
“啊?”
在苏殊装傻充愣的目光中,秦惜将地上的物件又大致浏览了一遍,便开始交代任务,“比较难断代的物件我都记录下来了,其余的你认识哪个就写哪个,补充上去,我出去打个电话,嗯?”
这是……不打算计较了?
秦惜还真就认真地点了点头,“整理得差不多了,这里面有很多物件涉及的领域我了解不深,怕是需要请我的老师来帮忙。”
“这些你看着办就好了,我又不懂。”
“你确定?”秦惜眯起眼,有些玩味地看着苏殊,“不打算介绍一下吗?东西这么多……我老师问起来,该怎么回?”
他这句话又大大取悦了秦惜,只见男人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手中揉捏的角度变了变,“这样舒服吗?”
“嗯……舒服。”小少爷头也不抬。
说罢他便掏出手机,开始给老妈发消息报平安。
秦惜盯着眼前白生生的小腿,喉结滚动,“今晚我们住这里?”
“不然呢?揉啊!”
秦惜眼底布满纵容的笑意,轻轻点头。
这声肯定给了小少爷莫大的鼓励,刷地抓起男人的大手,“跟我来,楼顶更好看。”
博物馆的楼顶,是一块接近两万个平方米的漂亮绿地。
“那是,不看看小爷我是谁?对了先把里头那些收个尾呗,我有点饿啦!”
秦惜最终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问,载着苏殊去最近的小饭馆吃了顿烤肉,而后两人又回到博物馆收了尾,直奔顶层而去。
在经营博物馆这方面,苏殊很有野心,他当初考虑到秦惜拥有的一系文物虽然个个品相完美,又极度稀有,可数量并不足以支撑起这整个博物馆。
“发什么呆啊,问你话呢!”苏殊举手捏着秦惜的脸,狠狠搓了几把,“累傻了啊?”
自从知道他身体素质超乎常人后,小少爷在男人身上向来是有多少力使多少力,这一把更是没留丝毫情面,登时就挤出了两道明显的红印。
秦惜下意识地嘶了一声,便马上收到苏殊一个“你可别装了吧”的目光。
“打完啦?”
秦惜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少年软绵绵的脑袋,“嗯,让你久等了。”
“没事,你的工作要紧。”苏殊抱着爱人的窄腰,埋在对方怀中狠狠地吸了几口,仰头笑眯眯道,“我就说你会待很久吧,今天还回不回家了?”
这些过去被他刻意避开的疑问,在这一刻无比清明地环绕在脑海中,久久无法挥散。
他有天眼通……苏殊呢?
头顶新月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秦惜也不知道自己在外头待了多久,直到苏殊的声音响起。
苏殊心虚地咳嗽两声,自觉走上去帮忙。
反正两人都不说话,一个接一个放,等到日落西山了,这满厅的珠宝文物才面前做了个大概的分类。
秦惜摘掉手套,变戏法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在其上写写画画,看上去十分认真。苏殊就产生了这件事已经蒙混过关的错觉,刚想找个理由溜走先,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男人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