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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桐书说:“卓凌,我要回京了。你若是无处可去,不如随我回去,暗影司永远为你留着位子。”

卓凌低着头,目光只能瞟过沈桐书握着折扇的那只手。

他说:“是,娘娘。”

他有了心事,有的痛苦,有了迷茫和自我厌弃。

他再也不是以前的卓凌。

稍晚些的时候,沈桐书过来找他。

江淮渡心惊胆战地看着卓凌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问:“卓凌,你刚才脸色不好,是不是肚子痛?”

可江淮渡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一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傻子,还要一次一次来到他身边,骗得他痴痴傻傻,不知魂在何方。

江淮渡承认了,承认给他下毒,承认了曾经想谋杀他们的孩子。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卓凌痛苦得手指发抖:“是你杀了他……”

江淮渡说:“是我下的毒……卓凌……我承认了,是我下的毒。可我知道那是什么毒,绝不可能把我们的孩子变成鬼胎。”

卓凌捂住耳朵,他不想听江淮渡说话,他再也不想听到那个温柔的男人再对他说一句谎言。

江淮渡慌忙抱住卓凌的身体:“卓凌!”

卓凌眼中含泪:“江淮渡,你又来干什么?”

江淮渡说:“你怀着我江淮渡的孩子,还想跑到哪里去?”

可再见面,除了落泪,他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江淮渡低头看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他的小呆子,在看着他哭啊。

他该怎么办?

他想过好多次,若找到江淮渡,该如何说,如何做。

他要报复,要惩罚江淮渡的背叛,他要一刀一刀刺进江淮渡的胸口,质问他为何要对自己和他们的孩子如此残忍。

卓凌一辈子都没恨过谁,那些曾经欺辱他的师兄,那些曾经折磨他的师父,他谁都不恨,只想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去。

只记得淅淅沥沥的雨,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难过地低语。

耳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温暖的怀抱牵扯着五脏六腑里的痛楚,逼得他从幻觉中清醒过啦。

第十五�

言清澹趁机虚晃一招逃之夭夭。

江淮渡无心再追,冲到卓凌身边把摇摇欲坠的人搂在怀里,慌得手足无措:“卓凌,卓凌!”

卓凌只觉得腹中绞痛,痛得他神志模糊。

眼看卓凌就要命丧这一击,一阵凌厉剑风从天而降,逼得书生不得不回手防备。

一道高大的青影落在了卓凌身前。

江淮渡面色冰冷,不待两人有所反应,就势如闪电般连攻书生数招:“言清澹,你找死!”

卓凌收剑回鞘,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眼里泛着说不清的酸涩苦楚。

秋意已深,寒冬将至。

他腹中的孩子,就快要足月了,他却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卓凌一剑削落书生鬓边发丝,怒吼:“告诉我!”

他腹中胎儿已成鬼胎,对于潜龙谱应该已无用处,天水一楼为何对他紧追不放,甚至语气之中,竟是早有准备。

书生漫不经心地说:“卓少侠,你听说过长夜山的传说吗?”

清瘦书生手中折扇忽然化作夺命利刃,冲着卓凌胸口而来。

卓凌拔剑格挡,凌厉地杀向书生面门。

这书生看着清瘦柔弱,下手却极为狠毒,招招袭向卓凌致命之处。

卓凌心急如焚地跟着。

转过一道急弯,卓凌惊愕地发现,那书生居然不见了。

心口升起一阵寒意,卓凌下意识地想要拔剑,却听得身后一声轻笑。

那张脸……那张脸是陌生的,一张普通的清俊秀才模样。

可卓凌记得,他就是记得。

那是……那是武林大会的时候,凭空消失在人群里的那个天水一楼副楼主!

还好卓凌还是像以前一样傻,每晚都回来,坐在屋顶或者隐藏在树枝里,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楚月楼里的动静,因为不知到底在盯谁。

卓凌很有耐心,他是一个沉得住气的猎手。

他知道,只要守好圈套,想要的猎物就一定会来。

因为秦桑的警告,他不能在这里强行把卓凌掳走,可是下药……

江淮渡微微苦笑,他却认真地向那个小呆子发过誓,再也不会骗人了。

天黑之后,卓凌果然又来到了楚月楼。

他逃离暗影司的监视跑到楚月楼,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以卓凌的性子,绝对不可能隐藏在暗处不出来。

江淮渡深吸一口气,他必须要赶在天水一楼之前找到卓凌!

“天水一楼另有打算。”

不行,他顾不得卓凌生气不生气了。

如果暗影司没本事保护好他的小呆子,那他只能把卓凌强行带回烟鸟阁,直到……直到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为止。

卓凌是暗影司出身,江淮渡一路上不敢跟得太紧,生怕又惹卓凌生气。

他看到卓凌来到楚月楼,却也不清楚卓凌为何要来。

可秦桑为何要警告他?

楚月楼中,名倌洛寒京坐在窗前剪着烛花,若无其事地拨弄着香炉中的木香。

合欢花的味道与秋夜细雨并不搭衬,可他喜欢。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楚月楼的名倌洛寒京喜欢合欢花。

一半是担忧他命丧于鬼胎之手,一半是担忧没了卓凌牵制,就再也无法引江淮渡出手。

说来很是奇怪。

人生十余年,卓凌总是过得稀里糊涂,总也瞧不懂旁人心中爱恨情仇。

卓凌呆呆地坐在楚月楼的屋顶上,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枯风冷月,夜色中飘着冰冷的雨气。

他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初入江湖的那一天,他呆呆地坐在江南小镇的屋顶上,一个人,不知道该去哪里,却也没有认识江淮渡。

那时的卓凌,太懒,太天真。

卓凌忽然头痛起来,踉跄着差点摔下去。

那是……合欢花的香气!

就是江淮渡给他下毒之前,让他闻到的合欢花香。

可他心里却痛快至极了。

卓凌一个一个辨认着走进大门的人,有些是王公大臣,有些是富贾乡绅。

可他没等到那个让人眼熟的人。

那日在武林大会上,他看到的那个天水一楼副楼主,曾经出现在楚月楼。

就在……就在陛下冲到楚月楼捉奸的那一夜。

那时,皇后娘娘归隐已久,连暗影司都不知道皇后的消息。天水一楼的人却出现在这里,那说明,这个地方,一定有让天水一楼值得来的地方。

卓凌乖乖跟着沈桐书回京,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就好像他已经平静地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入京之后,沈桐书要回宫,派人把卓凌送去松鹤堂暂且安置。

卓凌一面低低答应,可身边的守卫一旦少了,他立刻借机逃开,迅速消失在了京城错落复杂的楼阁之中。

卓凌看着心痛,却已经没有力气再扔掉。

身边的暗影司同僚在和他说话,可他耳中只有一片模糊的嗡鸣声,什么都听不清了。

京中的加急密函雪花片似的往这里飞,催着沈桐书回京。

他也终于学会了撒谎,学着那个骗子,学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卓凌知道,他腹中胎儿如此要紧,沈桐书断不会放他自己离开。

可他必须要离开了,他要亲手了结一切。

沈桐书是来辞行的,京中那人已经急得起了火泡,让沈桐书一定要回京。

沈桐书此人,哪怕天已经塌到了屋顶上,他也能不温不火地请你喝杯茶。

卓凌握着茶杯,坐不敢坐,站无处站。

卓凌挣开江淮渡的怀抱,拎起剑大着肚子狼狈地蹒跚而行。

江淮渡寸步不离地跟着。

卓凌怒气冲冲地走。

他太笨了,笨的分不出江淮渡究竟哪句是利用,哪句是真心。

那么,那就什么都不要再听了。

哪怕江淮渡骗天骗地骗众生,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想起孩子,卓凌心中更痛,又是哭又是笑:“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死了,江淮渡,他死在我肚子里了!”

江淮渡怎么能再和他提起孩子,怎么能……怎么还有脸再说起他们的孩子!

江淮渡狠狠把卓凌禁锢在怀中,声音低沉坚定:“我不信。”

这世上,再也没有卓凌的家。

卓凌回到房中,放下剑,对着镜子解开衣衫。

镜中的人原本有张少年英气的脸,可那双眼中的光芒却再也不似原来的明亮清澈。

该说些什么?还是不管不顾地直接吻下去?

江淮渡做了一辈子情场浪子,此时却笨拙地不知该如何应对小呆子泪眼朦胧的眼睛。

卓凌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狠狠推开了江淮渡。

唯有江淮渡,唯有江淮渡……

他恨得心尖疼,却又念得心尖儿疼。

一夜一夜,恨得咬牙切齿辗转难眠。

腹痛慢慢消失,腹中的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卓凌抬起头,撞进一双温柔的眼睛里。

他抿着唇,痛楚愤怒的质问还没说出口,却已经泪流满面。

长夜山……长夜山的传说……是什么呢?

有人告诉过他,一定有人认真地告诉过他,让他记住,让他千万不要忘了。

可他还是忘了,他忘了那个人是谁,忘了那个人曾经说过什么。

言清澹武功远不及江淮渡,几招下来已然节节败退,身负数道伤口。

正当江淮渡一怒之下就要把言清澹置于死地的时候,身后的卓凌却溢出一声痛楚的呻吟。

江淮渡回头,卓凌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手中的剑“嘡啷”坠地,人也摇摇欲坠。

卓凌一阵恍惚,耳边似乎响起了遥远的低语。

“长夜山……凌儿……别回去……这一生……都别回去……”

趁卓凌恍神的时候,书生折扇收拢狠狠撞向卓凌胸口大穴。

卓凌不惧不怒,沉着应对:“天水一楼,到底有何用意?”

书生轻笑一声:“卓少侠好奇了?”

扇影剑风凌厉交错,秋雨绵绵凄冷入骨。

“卓少侠,少年人都像你这般心急吗?”

卓凌回头:“是你!”

书生折扇轻摇,笑意盈盈:“卓少侠,天水一楼想放你多过几天逍遥日子,你却自己撞上来,那可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

卓凌急忙握剑追了上去。

他脚步轻盈,身形如影,一路远远地缀在那书生身后,只想看看这人到底要去哪里。

书生不紧不慢地走着。

熙熙攘攘的客人中,忽然走进了一个头戴方巾的书生。

书生手拿折扇,身着布袍,看上去有些穷酸。

他环顾四周坐了一会儿,不曾喝茶也不曾点客,就这样离开了。

可他现在却明白了很多事。

世上如他这般傻的人太少,人们各有各的顾虑,各有各的焦灼,各有各的……不得已……

江淮渡也是迫不得已,才对他们的孩子下如此狠手,对吗?

江淮渡耐心地等着,等卓凌离开他就追上去。

可京城是卓凌的地盘,那些错综复杂的小道楼阁太过崎岖,江淮渡一只老狐狸竟然也跟丢了。

无奈只好次日再守。

人找不到,江淮渡只能守株待兔。

他太了解卓凌的脾气,那小呆子今天无功而返,明日必会再来。

江淮渡悄无声音地用假身份租下了楚月楼对面的一间客房,守在窗边静静等候天黑。

卓凌出身暗卫,他若真的想躲起来,谁都找不到他。

可江淮渡很担心。

那个小呆子虽然又呆又笨,骨子里却倔得要命。

楚月楼里出了什么事?

江淮渡仰头看着在朦胧灯影中飘飘落下的雨丝,心里紧得发慌。

秦桑给他的消息还在耳边。

袅袅香气飘出窗缝,在迷蒙雨夜中悄然散开,传递着危险警告的消息。

江淮渡站在楚月楼下,抬头看着黑暗中那排暧昧朦胧的红灯笼,嗅到了合欢花的香气。

秦桑在警告他?

卓凌在令人晕眩的合欢花香气中闭上眼睛,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

京城秋末的夜色里,细雨悄悄飘下来。

一道有些笨拙的影子,悄无生意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卓凌在楚月楼里没等到天水一楼的线索,却再一次重温故梦,重忆旧痛。

楚月楼里,有烟鸟阁的人。

天水一楼和烟鸟阁之间……到底有多少事,江淮渡骗了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花厅里的客人们都玩累了,抱着怀里的美人去楼上休息。

衣衫鬓影飘飘如仙,卓凌恍惚中好像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甜气味。

那是……那是……

卓凌悄悄来到楚月楼的后院,从柴房中穿过,悄无声音地行走在屋脊上。

此时天色已暗,嫖客们陆陆续续走进来,欢声笑语歌舞笙箫一起响着,吵吵嚷嚷的,让卓凌潜伏得更加得心应手。

他怀胎九月有余,身子已经很沉。

他出身暗影司,回到京城,才是真正的如鱼得水。

卓凌回到了楚月楼。

他记起来了。

沈桐书焦急万分,又从京中调了一队人过来,把魔教天水一楼和烟鸟阁三方势力查了个底朝天,也只得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线索,无甚大用。

卓凌的身体慢慢好起来,可他执意不肯打掉孩子,一个人沉默着练剑,很少与人交谈。

他知道皇后娘娘在焦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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