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沔,你先回家,我和棉棉单独谈谈。”于渚拍拍他的背。
“哥……”
“于沔,先回家。”于渚呵斥道。
阮棉解释:“我和晓诚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于沔咄咄逼人地走向他,“你这个人,唯一的一点本事就是装可怜,勾引男人,你以为钟晓诚对你没企图?你心里很清楚吧,只是在利用这一点,让所有男人为你争风吃醋,为你死。”
“我没有!”阮棉鼓足勇气瞪回去。
“哥,你……”于沔从于渚身后冒出来,看到阮棉微微一愣,“棉棉?”
“阿沔。”阮棉朝他点点头。
“你这是要去哪儿?”于沔明知故问。
the end
“算了,我手痛。”阮棉眯着眼,懒懒地任他动作。
“我可不可以……”钟晓诚吻了一会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急切地盯着棉棉。
“可以啊。”
“钟晓诚,我是那样的人吗?”阮棉用指关节敲敲他的额头。
“不是!”钟晓诚立刻回答。
“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发誓的?”
“阿渚前不久还告诉我,他们情况好多了,不需要我的帮助,谁知资金来源竟然是于沔……”阮棉还是不敢相信。
“哼,棉棉,以后不要理于渚了好不好,他太不要脸了,怎么有事没事就来纠缠你,你现在可是有妇之夫耶。”钟晓诚对于沔去贩毒这一爆炸新闻并不太关心,他担心的是于渚来搞破坏。
“晓诚,我和于渚是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联系,如果你觉得不喜欢,我下次不接他电话就是了。”阮棉安抚道。
于沔真的很想从这里跳下去,体验几秒自由的感觉,可是他不能——不能把所有的重担都甩给他哥于渚。
于渚为了这个公司,又去了另一个城市,他也要尽力再搏一搏,万一能翻盘……
35
五年后。
于沔站在三十四层高的大厦顶楼,眺望着远处灰蒙蒙的、被霾掩盖的天际。
他累了。
阮棉成了他们本专业备受关注的新星,他聪明踏实、勤奋刻苦,在他导师的悉心指导下,年纪轻轻就获得了业内专家的认可。在钟晓诚和导师以及各领导的劝导中,他选择了进入博士阶段的学习,打算在这个领域进行更深层次的挖掘探索。
钟晓诚陪伴了他两年,终于在他保送博士的那天表白。
“棉棉,我喜欢你很久了,但一直怕你没从上一段感情的阴影里走出,不愿接受我。现在你想谈恋爱了吗?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他忐忑不安地搓动着双手,生害怕被棉棉拒绝。
是于渚。
31
“你……你回来了?”阮棉本已淡忘的记忆又开始在他脑海里浮现。
于渚对他苦笑:“谢谢你,还想着要帮我。”
“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当朋友。”阮棉尝试着宽慰他。
“真的谢谢你,”于渚眼眶发红,“棉棉,我可以抱抱你吗?”和阮棉在一起的时光,可能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以后,他和于沔都将在汹涌未知的波涛中颠簸挣扎。
于渚这几天常常在想,命运真的是不停地在捉弄他:如果他不出国,棉棉就不会在受情伤后认识于中陵,于沔和于中陵的矛盾就不会那么大,于中陵也不会因为情伤喝那么多酒——他大鱼大肉吃太多,本身有胆囊结石,血脂也有些高,是胰腺炎的高危人群,喝酒会触发这种疾病。
而他的死因,就是重症急性胰腺炎没办法控制,突发的心力衰竭。单是喝酒,也不一定会诱发,巧就巧合在:于沔说他打过于中陵一拳,还在胰腺附近踩了几下。
外部打击造成的创伤,合并他大量的饮酒——在于沔的“帮助”下,死神挥挥镰刀,带走了这位正值壮年的男人。
阮棉很快忆及他和于沔发生关系那晚,于中陵接了个电话就慌张地往外面跑,说是朋友有急事……看来跟这位股东有关。
“我爸重病,他没被通知,就再次铤而走险。”这一次,没人帮他,所有的肮脏事就被他娇贵直爽,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妻子发现了。
“那你们现在……”
阮棉不解:“什么意思?”
“于家公司持有第二多股份的股东,近期携款潜逃,通过地下钱庄在国外投资洗钱,结果被骗了。”于渚陈述这段话的语气十分平淡。
“怎么会?”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阿渚,我真的不知道于叔叔会……”阮棉现在不知应该怎么面对他。
“对不起。”于渚先为自己当年做出的错误抉择道歉。
“没事的,你也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对于这一段往事,纵使难过,可阮棉算是彻底想开了。
钟晓诚很懂他,他也不用总是猜想他的意图,二人交流起来无比顺畅。阮棉总是希望有人能够喜欢他,爱他,可跟钟晓诚做朋友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本身就足够优秀,没必要一直活在他人的庇护下。他们家境相差较大,可他从未觉得自己被轻视或是被怜悯,每次出游,钟晓诚都会特意寻找他负担得起的地方,不会让他为难。
而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止步于“朋友”。这挺好,阮棉想,他还没有过真心待他、对他毫无保留的朋友,钟晓诚是头一个。
一天下午,阮棉如约去他家做模特,走到离于家别墅较近的地方时,刻意加快脚步。
“行。”于沔还是给了他一个面子,咬咬牙又看了看阮棉。他仍然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目光完全从棉棉身上挪开,仍然会被他的一举一动深深吸引,但是,在知道他选择钟晓诚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已经永远回不去了。于中陵的死,给他带来的麻烦比悲伤更多,而阮棉如此快速地投向情敌的怀抱,则是让他每晚都陷在反复涌出的怨恨和自我怀疑中。他唯有不停地告诫自己:棉棉是个水性杨花的人、棉棉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纯净无辜、棉棉的存在间接造成了于中陵的死和他们兄弟的困境,才能平复下这股难以抵挡,足以使他抑郁的情绪。
32
于渚等于沔走后,反反复复看了棉棉好久。
“小沔!”于渚站在原地制止道,“不准这样说。”
“嗯,看到我爸死了,你很高兴吧。”于沔好像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凶神恶煞的,一见面就对他冷言相待的人——也有可能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什么?于叔叔……”阮棉震惊得四肢发麻。
“去晓诚家。”
“哈哈,哥,你看,咱们棉棉总是不缺男人爱。”他语带嘲讽地对于渚说。
“别这样。”于渚皱皱眉。
他们交往那么多年,对对方的身体都依旧充满渴望,不仅没有丝毫厌倦,还在一次次缠绵中爱得更深。
不一会儿,客厅就成了他们享受鱼水之欢的场所,棉棉在钟晓诚不断的撞击中和他热烈地拥吻。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其他重要的事等着做,大好晨光,莫虚度。
于渚是他大学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他的初恋,也是曾经让他伤心了很久的人。
“你还好吗?”于渚走近一步,阮棉望着地面,向后退一步。他穿着黑色的衣服,神色疲惫,满脸倦容,像是刚经历了什么耗尽心力的事情。
“嗯。”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都还是会有些难过。
钟晓诚瞬时像年轻时那样红着脸,小声回忆道:“你说,你说,只要我不放开你,你就不会离开我。”
“对啊,那你还敢质疑我。”
“棉棉,棉棉,你打我吧,我错了。”钟晓诚凑到他面颊旁,一遍遍地吻他。
“好呀,棉棉真好,”钟晓诚亲亲他的脸颊,又转头小声说,“我……这不是吃醋哦,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行行行,我听到了,不是吃醋,不是吃醋。”阮棉无奈地抱住他,怎么他年纪越大在这些方面越像小孩。
“你看你,明明比我还大一岁,怎么都不会变老呢,”钟晓诚细细打量着棉棉好看的脸,沮丧地揉揉自己的皱纹,“等我老了,丑了,你会不会爱其他小妖精。”
十年一晃就过去了,阮棉已经和钟晓诚在国外领了证,决定相伴余生。
一天清早,他在看新闻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便把这则新闻分享给钟晓诚:“晓诚,快看。”
钟晓诚望了一眼,也有些惊讶:“于沔?他怎么会去……”
他好像就没成功过,总是自作聪明地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喜欢棉棉,却一步步把棉棉推远,他想管好自家公司,却被无尽的麻烦、杂事扰得天昏地暗;甚至他父亲于中陵的死,也有他的不慎。
有谁能帮助他呢?有谁会在意他呢?
他想起和阮棉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像小动物一样柔软可爱的男孩。他那么好,可是从来不属于自己。他笨拙地想吸引棉棉的注意力,却让棉棉对他避之不及。
阮棉看着他真挚热烈的眼,朝他走近几步,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好啊。”
34
“可以。”阮棉应下。
33
两年后。
于中陵死后,进一步触发公司的一系列危机,现在他们的一切摇摇欲坠。而于渚出国的初衷,其实是想让自家公司更上一层楼,登上国际舞台。
现在看来,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阿渚,我……我没办法帮到你。”阮棉听他说可能会破产,心又软了。
“他夫人知道我爸在其中的作用后,就对于家心生不快,最近正在各种找茬……他被骗的那笔钱数额也很大,如果资金链断裂……”于渚说起来就头疼。
“会怎样?”阮棉对这方面的事不是很懂。
“会破产。”
“他夫人是我们市一个知名官员的女儿,和他合作实际上是为了取得他夫人的支持,结果他早已出轨,前几周才被他夫人发现。”
“前几周?”这时间的巧合让阮棉不得不多想,“不会是于叔叔……”
“没错,棉棉还是那么聪明,”于渚肯定道,“他之所以一直没被发现,是因为有我爸私底下帮他兜底隐瞒,偶尔晚上还会出去跟他一起演演戏,骗骗他夫人。”
“棉棉。”于渚抬手想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头,又在他不露痕迹的闪躲中失望地垂下。
“希望你学业顺利,事业有成。”昔日的情人,今日的陌路人,要说没有遗憾太不诚实,只是,这仅仅是他生命中一个不太完整的小故事罢了。
“暂时没有事业了。”于渚眼中不再只有温情和意气,更多的是被命运摧残后的疲惫。
“棉棉……”他身后有人在喊他名字。
阮棉如遭雷击。
“棉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