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见过林岑朗如此血腥可怖的样子,尽管她知道他很疯,但再多的了解和心理准备在直面这种残暴的时候都只是徒然。
她六神无主,不知道谁还能制住这个疯子,下意识打给了岑鹤。
电话刚接通,打斗声已经转到了二楼,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一人破门而入。躲在柜子后的郁时雯下意识抱着头失声尖叫起来:“岑朗、岑朗啊——”
就算残破不堪,也要血淋淋地握在手里。
他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花。
在门再一次紧闭之时,他抬手挡住了,在电梯上留下半个血糊糊的印子。半个身子探出去的时候,顿了顿,血肉模糊的手掌紧攥了一下,又回了电梯里。
他没办法面对夏棉。
暂时还不能。
林岑朗的背影一顿,没有回头。
“我可以为他动手术,你也看到了,俞骁的手术,成功了。”
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没法弥补,也永远不可能消除,能消除的,只有记忆。
那人凌空一跃闪到他背后,林岑朗反手向他身后袭去,那人一手钳着他的手臂,一手握着他的手腕,向上狠狠一别,林岑朗闷哼一声,紧接着那人突然感觉腰间一空,冰冷又熟悉的触感抵到了胸膛上。
那人眉头一皱,向后方飞快闪身,一声枪响如影而至,将昂贵的真皮沙发射穿了一个洞。
室内的郁时雯听到枪响,脸色惨白起来。
“俞战给你的东西,没看?”
“我什么时候说过”,林岑朗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着,噙着淡淡的讥笑,“要配合你们了?”
“他的身世,你自己查是查不出来的”,岑鹤一路开进了中央公园,“俞骁把那些东西抹干净了,里边的东西,是曾经为他治疗的心理医生交代的。”
“他的孩子居然是你们给弄掉的?”林岑朗撑着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第一次拿到腺体液那次?”
“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哈哈哈——这就是、天意吗哈哈哈——”
林岑朗忽然低头闷笑起来,渐渐笑声越来越大。
他让他在疼痛中失去了孩子。
在疼痛中失去了亲人。
他在每个午夜梦回的噩梦里哭,在每次酒精作祟的光景里哭,
脸颊贴着他的掌心低声哀求,
说,不要让他疼。
可比妒火更猛烈的,是尖锐刺骨的,心疼。
充盈在鼻间的气息犹如实体,堵得他喘不上气来,痛意猛烈到他差点立不住。
那么多的腺体液,该是偷偷积攒了多长时间,又该多少次痛昏过去又冷汗涔涔地独自醒来。
原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夏棉蛊惑了。
见他难过会难过,见他开心会开心。
见不到他,会想念得辗转反侧。
也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他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对什么东西有太深的执念,通常还没想要,就已经有人捧着送上来了。
但夏棉不一样。
“我同样是他女儿,不管是不是alpha。”岑鹤目视前方,攥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
林岑朗冷淡地哼了一声。
“岑放还在找寒宵,不想惹出来什么麻烦,就低调点。”
“只要人在你手里,他的信息素渴求症便是绝症,最多三五年的光景,不必急于这一时。”
林岑朗仍然阖着眼,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岑鹤问:“他们没多久就结婚了,你今天突然闹这一出,怎么回事?”
或许是,他们都是自出生便不被祝福的孩子罢。
没有原因。
林岑朗缓缓动了动,面前的枪齐刷刷地指向他,在一众风声鹤唳的警惕中,和岑鹤沉沉的视线中,他安静漠然地穿过了他们,离开了。
她这的人手都是精挑细选的,好些个甚至都是他父亲直接从部队上调过来的,手上还拿着枪,其实不怕人硬闯——当然,一般人也没那个胆子。
但来者是林岑朗本人,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至少,不能当场击毙。
她的嘴唇张了张,却始终说不出什么适时的话来,最终也只有生硬而简短的两个字:“回去。”
良久,他抬起眼来,“为什么?”
血气扑鼻。
除了婴儿时期,她没见这个儿子哭过。
他与她小时候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在认清一些事实以后,阴冷和淡漠滋长起来,没有一天曾是例外。
大颗大颗的冷汗顷刻间从他的额角滚落。
空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岑鹤的眉头深深蹙起来,上下眼睫密密实实地压成一片。她的目光锁在俞骁身上观察了一会儿,转向了林岑朗。
他的面前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着他,而他恍然未见,死死地盯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汗湿的碎发从他的额前垂下来,掩出一片浓重的阴翳。
那双眸子,血丝密布。
“这个东西”,他的声音很低,席卷着密密的令人心悸的气息,侧对着俞骁的身影有种凛冽的寒意,一字一句在房间响起时莫名令人胆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股香气和林岑朗身上沾染的味道,一模一样。
俞骁的嘴巴微微张着,冷峻的面目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空白。
林岑朗慢慢松开了俞骁,转过身去走向那一地狼藉,找到了一枚摔得四分五裂、盖子还紧紧扣着瓶口的不透光瓶。
俞骁果然还尚未痊愈,林岑朗看准了他受伤的腿和头部,狠辣无比地出手,俞骁一个侧身,林岑朗一拳砸开了他身后的门,精制的大皮鞋头子一下子踹在俞骁的小腿骨上。
俞骁一声不吭,脸色没变,但是动作明显迟钝了一瞬间。
他们两个从复健室打到了另一个房间。又从另一个房间打到了郁时雯的卧室。
林岑朗在暴怒。
暴走的信息素里的都是怒火滔天的味道。
匆忙赶来的岑鹤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暴怒至此,火到不讲策略,火到顾不上不用百般手段,火到直接用最原始最低级的方式赤膊斗殴。
这一脚换做以前,对方天灵盖非得给碎掉。
队友只道俞骁重伤初愈,刚刚出院半个月,身体和力量还没恢复完全。
但只有俞骁知道,并不完全是这样。从这个人一进门开始,他身上沾染的气息就让他心神不稳,味道很淡,但莫名惹人在意。混合着林岑朗的信息素,甚至让他有种莫名的烦躁。
——真正的面孔。
俞骁飞速后退,只感觉脸颊一凉,鲜血逆着刀锋飞溅出来,只差几厘米就能将他的眼睛生生划开!
刀锋寒光密集毫无空隙,林岑朗步步紧逼,几次擦着俞骁的要害而过!他目光如炬,残忍凶狠的血光只需一眼,就让人肉皮发麻。
从这把手枪打出第一发子弹时,就已经在俞骁下意识的掌控之中了。
林岑朗没能完全躲过,脸颊立即青紫了一大块,嘴角和耳道瞬间渗出血来,下一秒,他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刀身弹出寒光直取俞骁胸膛!
俞骁几乎是凭对危险本能地直觉向后退去,胸前的衣襟被划出一道口子来,猩红的血迹渗出来。
一个小时前。
林岑朗突然闯进郁时雯家里,二话不说就是一通肆虐,双眼猩红地怒吼着俞骁的名字。
彼时俞骁还在复健室里锻炼,郁时雯匆匆忙忙从琴房出来,刚开门,轰然而至的信息素让她如遭重击,差点翻着白眼晕过去,当即软趴趴地瘫下去。
下一秒,林岑朗似笑非笑地出手,枪管对准俞骁的眉心,没有丝毫间隙地,扣下了扳机——
他脸上挂着那种特有的淡淡的笑意,古怪又邪气四溢。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一把锁住林岑朗咽喉,骤然发力在轰然巨响中将对方掼在墙上,子弹接二连三擦着他的发梢、肩膀和手臂过去,蹭出几个深浅不一的血洞。
但俞骁眼都没眨一下,紧接着便扔了手枪,握拳砸下去。
队友迅速接住了凌空飞来的手枪。
“嗯。”
枪口隔着薄薄的衣料,自背后怼在他的心脏上。
他发了疯寻找的alpha,静静立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眉宇沉静。
林岑朗从一楼找到了二楼,捏着那把被他抢来的枪,咆哮着俞骁的名字,将门一扇扇暴力破开,“滚——出——来——”
剩下的十来个人同样举着枪,将他包围起来,步步紧逼,但不敢轻举妄动。
只剩下最后一扇门,林岑朗将枪怼在锁眼上,金属撞击发出火烧火燎的刺耳声响,他抬脚踏在门板上,咚——地一声,门终于开了摇摇欲坠地撞在地吸上,雪松味扑面而来。
保镖扛着她一路冲进车库,见到辆敞篷跑车随手把郁时雯往里一扔,同时纵身一跃上了驾驶座,就要发动。
郁时雯被颠簸得眼前发黑,几乎要吐了,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痛苦道:“俞少、少将还在里面!”
“系好安全带”,那人置若罔闻,一踩油门,车子离弦箭一般嗖地弹射出去。
道路两侧的香樟梧桐一路急速后退,别墅区的自动感应门摇摇晃晃地挂在一边,一看就是经过暴力破坏的。
离得老远,便能看见一辆眼熟的劳斯莱斯,狂放地停在路中间,车头稀烂,车身全是划痕,车窗上还有几个被子弹射出的张牙舞爪的裂痕,四个轮胎都瘪着。
岑鹤脸色愈发沉,车子停下急速刹车时发出尖锐的声响,连车钥匙都来不及拿,急匆匆地往屋里去。
“小姐,是我。”
郁时雯还没来得及看清,就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扛到了肩上,那人将二楼的窗户打开,猛地纵身一跃。
啊——
omega难以遏制对强权生物恐惧、折服的本能。
再训练有素,都不行。
那是远古的恐惧,根植的本能。
现在早就不是他一个不顺心,就能对夏棉肆意拳打脚踢,百般蹂躏的时候了。
别说他哭了,现在就是他皱一皱眉,林岑朗都会感到无法克制的心疼。
他将那只攥着半截碎玻璃瓶的手缓缓在眼前摊开,又持续不断地收紧,血液源源不断地涌上来,伴随着浓郁不散的香气,似有若无的阴霾在他眼眸里悄然弥漫。
林岑朗鲜血淋漓的手轻轻颤了颤,没说什么,离开了。
红色的数字节节攀升,数字在39停下。
电梯门开开合合,忽明忽暗的光影将他的面容掩映得晦暗不清。
她顿了顿,补充道:“医生被处理掉了,u盘里的是仅剩的线索,感兴趣就看看。”
车子稳稳当当停下,岑鹤转过身来,“我就不上去了。”
林岑朗缓缓打开车门,岑鹤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又喊住了他:“小朗。”
“只是恰巧而已,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吧”,岑鹤转着方向盘,“你也没资格阴阳怪气。”
“就是为这个才闹腾的?”她注视着后视镜里问道。
林岑朗渐渐不笑了,他安静下来,眉宇间笼罩起一层淡而不化的阴郁。
失去了爱人。
他们把他摁在手术台上,刺破了腺体,割开了腹部,摁进水池里,踹倒在地上,将膝行如狗的人,扔进了海里……
岑鹤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清醒时,又心甘情愿地为一个可能会永远将他忘记的人,咬牙忍耐,奉上珍稀的腺体液,默然无声。
不要让他疼。
不要让他疼……
手上仅仅是被割伤了,就疼得火烧火燎的。日复一日洞穿腺体的滋味,又该是如何呢。
林岑朗是病体缠身的人,最明白疼痛对一个人的折磨,烙下的痕迹有多深刻。
夏棉多怕疼,他也知道。
楼下噼里啪啦,打砸声惊心动魄。
林岑朗实战经验自然不如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丰富,但好歹也算受过系统训练,再加上他不像这些人,下起手来都是死手,毫无忌惮,很快,几个并非部队出身的顶不住,倒了下去。
他涣散的瞳孔满目猩红,血气骇人,幽幽地盯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突然暴起。
忧他所忧,伤他所伤。
夏棉使他第一次明白,感同身受,叫做爱上一个人。
闻到这高纯度高浓度的香气的一瞬间,妒火铺天盖地。
林岑朗起初只是想把这个小玩意折磨得风声鹤唳,委顿不堪地带到俞骁面前去,叫他在无能与自责中痛心疾首地死去。
只是一时起意的恶趣味而已。
他一条路走到黑的同时,发现自己被困住了,重重包围,叠叠迷障。
窗外的光景急速掠过,手掌中的刺痛一会儿尖锐一会儿发钝,血液将他的手浆染得黏腻而触目惊心。
汹涌激烈的怒气过后,是深刻刺骨的嫉恨和难过。
林岑朗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仍旧没有回答。
“我今天回了趟岑家,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了,你也多回去看看”,她皱眉看着毫无动静的林岑朗,把话说得更直白,“岑家的大权,不能旁落。”
“落到你手上,不算旁落?”他阖着眼皮,终于淡淡开口。
岑鹤在门口追上他,注意到他还紧握成拳不断流血的右手,“我送你回去”,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有事和你谈。”
林岑朗默不作声地钻进了后车厢,垂头看了一会儿,将眼睫淡淡地阖上了。
“他的手术成功了,只要没有强烈的外界刺激,不会恢复记忆”,岑鹤握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着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的林岑朗,似在闭目养神,“你不要去做那个外界刺激。”
岑鹤抿唇不语。
她听懂了,却没法回答他为什么。
她也不明白。
但至少,她向来是没心的,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而林岑朗,或许是真的,伤心了。
尽管他双眼干涸,面无表情。
他的儿子逆着光,手里握着将他深深狰狞割伤的残片,垂着眼睛,薄薄的唇抿起来,一动不动。
她的瞳仁颤了颤,顷刻间有些恍惚,似乎隔着经年的光阴,看到了幼年的自己,和幼年的林岑朗。
一瞬间,岑鹤居然生平第一次,鲜少地感到淡淡的,心疼。
俞骁空白的脑海里,像是电影快放一般,种种画面一闪而过,光一样的疾驰飞逝,快得人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捞不着。但一种极其复杂的滋味在他的胸膛间蔓延开来,沉甸甸的,令人心悸。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上下滑动的喉结干涩到挤不出一个音节,原本冷静漠然的眼眸里不自觉地泛起淡淡湿润的血气。胸膛剧烈起伏。
颈后隐隐作祟的腺体翻滚起来,拽着他的脑袋和心脏一齐混乱翻搅,将人无孔不入地拥抱起来的浓郁香气,使他的头疼愈演愈烈。
淡黄而透明的液体从它残破不堪的尸身中流淌出来,蔓延了一地。
光洁的地面湿漉漉地洇开一大片,像泪。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将那残存的碎片猛地收入掌心紧紧用力,尖锐的玻璃碴深深刺进了他的手心,猩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缓缓地淌下来。
“小姐回去!”保镖冲上来把墙上的安防设施砸开,信息素净化剂喷涌而出,扛起痛苦呻吟的郁时雯随手开了间房门把她扔进去,“复、复健室,反锁上!”郁时雯拼尽全力掐着保镖的胳膊厉声道。
保镖点头正要离开,胳膊上又传来一阵尖锐刺痛,郁时雯掐着他:“那、那是林家少、少爷……”说完,像是再难以为继般地,跪倒在地掐着脖颈痛苦喘息。
保镖愣了一下,急匆匆地出去了。
林岑朗逮住这个瞬间,随手抄起手边的椅子对着俞骁当头砸下,俞骁闪身,椅子砸在地面上硬生生裂开了!
林岑朗拎着条凳子腿一通猛砸,桌上贵妇级的护肤用品被猛然扫到,连同化妆镜、玻璃台一同纷纷栽到了地上,稀里哗啦的嘈杂沸腾中,某一声掺杂在其中的脆响过后,极其浓烈的花果香气陡然在室内炸开。
林岑朗和俞骁双双一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香气让他们身体陡然僵直。
但她清楚是为了什么人。
很快,她就再没有空暇思考了。
两个顶级alpha刚在一起激烈缠斗的信息素,连个beta都难以与他们共处一室。
若非极力的控制和身体记忆,他占不了上风。
对比林岑朗,他的力量消耗其实更大。
他一脚踹飞了那枚匕首,喉间发出骨骼摩擦时的细微摩擦声。但就在这时,林岑朗猛地暴起,俞骁来不及闪身,就被他扼住了咽喉,俞骁痉挛着抬手抵挡,贴身肉搏,那股叫他在意的气息钻进鼻腔,萦绕时似乎越来越浓。
在刀锋再一次向他的咽喉袭来时,俞骁轻轻“啧”了一声简短地表达了下自己的不耐烦,随即终于结束了一味躲避,瞬间抓住了林岑朗的手腕,毫不留情狠狠反折,咣当匕首落地!
林岑朗一记侧踢凶狠而至,俞骁不得已放开对他的钳制,急速后退的同时突然凌空一跃,当头重踹,林岑朗趔趄后退。
他稳稳落地,脸色却不大好看。
他甚至顾不上低头看一眼,林岑朗已经一跃而起逼至跟前,直取俞骁咽喉!
同样身经百战的队员惊骇地微微瞪大了眼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明白眼前罗刹一般的alpha的确是下了杀心的。
否则,能时时刻刻在身上藏匿着匕首的富家少爷,良好的外形与翩翩的气质下,必然是可怖骇人的面孔。
包围着他们的军人面色大骇,沉不住气的队员甚至不顾命令地开枪扫射过去。
然而枪管只是空响了一下,俞骁眉目冷静,在后方的子弹扫射过来的同时,腿上一扫将林岑朗掼到了地上,子弹打到冷硬的墙面上,肉眼可见地甚至擦出了火星。
“伯莱塔92式,15发。”俞骁面不改色地抬起钢筋般的拳头时,淡淡道。
alpha的力量堪称恐怖,更不要提是经过多年训练的俞骁。
这一拳如果毫无保留,非得让对方脑瓜开花,脑浆飞射迸溅。
但林岑朗也并非等闲,他头一偏,拳风擦着他的耳朵砸在墙上,钢铁般的力量砸得整个墙面和房间似乎都摇晃了起来。
林岑朗猛地转身的同时扣下扳机,俞骁微微侧身,子弹擦着他腋下过去。
林岑朗劈手去夺,被俞骁拧着腕子嘎巴——一声,脆响格外清晰。下一秒俞骁顺势去扫他脚踝,那是个非常标准的格斗动作,可惜林岑朗本就丧失理智,生生受下这一脚骤然扣下扳机。
他被踹得趔趄一下,俞骁猛地翻身一跃,不等他站稳,已经逼至跟前。
林岑朗看也不看,砰——砰——砰——几发子弹出去,狂射一通,子弹打到地上又弹射到玻璃上,稀里哗啦一通巨响。
复健器材摆放着,室内安静无人。
林岑朗踱进去,在宽敞的室内转了了一个来回,火气被激得越来越高昂:“俞——骁——”
“啊——”郁时雯崩溃尖叫。
“少将不在——”保镖同样大吼道。
室内。
刚一开门,一个花瓶兜头砸下,岑鹤眼疾手快地侧身用手挡了一下,昂贵的花瓶砸在地上碎得稀里哗啦,她的胳膊也被带了一下。
满屋狼藉,断壁残垣,横七竖八地还躺着很多不省人事的保镖,不知是谁的血迹在墙壁和地上胡乱地抹着。混杂的信息素浓得逼人。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从二楼传来,伴随着房屋剧烈的震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