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运气不佳,在转了几个圈后依旧没有碰到,林因抬头望向高处,想转为捕猎树上的猴子。结果猴子没看到,他意外地看到另一种猎物——食蚁兽。
这只食蚁兽的颜色乍一看有点像熊猫,身上有一块像背心一样的黑色花纹,四肢是淡黄偏白的,整个身子卷曲地挂在树杈上,长长的尾巴悠然自得地垂下,正在酣睡。
林因马上进入狩猎准备,非常谨慎地靠近它。
旺财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知道了。”
“知道就行,去吧,早点回来。”说完这句话,林因用欣慰的眼神看着旺财,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嫁女儿的家长那味儿了。
旺财飞走后,林因看向那只黑美洲豹,后者坐在原地把头转到身后去舔毛,舔得那叫一个心无旁骛。
“那你自己去吧,我要去找我的蜂蜜去了。”
“找谁?”
“我的对象,美丽的角雕姑娘!她这么甜,所以我决定要给她取名叫蜂蜜。”
小黑歪了歪头,一脸无辜。
林因顿时觉得自讨没趣。因为他感觉不到小黑身上有丝毫的邪念,小黑就像一张透明纸。
为什么不是白纸?因为白纸也有色彩,而小黑没有。他很纯粹很干净,没有任何杂质,所作所为都充满了自然的天真,这令林因不忍用恶意去揣度他。
小黑站起身走向林因,头凑到林因的耳后舔了一下。
林因一激灵,窜出去几米远,“你干什么?”
小黑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鼻子。
美洲狮被激怒了,他一个猛扑对着林因的脸张开血盆大口,林因急忙低头躲开,在他身后的小黑就暴露出来,林因见那只美洲狮起跳的动作瞬间凝固。
小黑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那只美洲狮。
不知道他们之间产生了什么样的眼神交流,林因只见那只美洲狮的眼睛里渐渐浮上一层恐惧,仿佛前方是什么洪水猛兽,恐惧逐渐转为惊慌,然后急忙转身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走了。
小黑依旧没有动。
林因心里焦急,就在那只美洲豹即将窜出树丛扑过来的时候,林因猛地从树上跳下,挡在了小黑和他的面前,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站住!这是我的领土。”
那只美洲豹显然没想到美洲狮居然敢来挑战他,他停在原地,冲林因露出狰狞的獠牙,顺着牙龈滴下几滴晶莹的液体。
小黑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馈赠,吃得很认真,猎物的肉味散发开来,林因心里总觉得有些隐隐不安,错综复杂的雨林里血腥的味道总会容易吸引其他猎食者的注意。
过了一会儿,远处果然飘过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是那只把他逼近沼泽地的美洲豹。显然,那只美洲豹被血腥气吸引过来了。
林因走到小黑的身旁,说:“有入侵者,你闻到了吗?”
谜语般的话语并没有对林因产生多大的影响,他转身回到食蚁兽尸体的位置,刚叼起来准备折返,却蓦地撞进一双金色的瞳孔里——是小黑。
“操,吓我一跳。”林因嘴里的食蚁兽掉了下来,骂道,“你怎么每次出现都一点声息都没有?你啥时候跟来的?”
说完他猛然想起刚刚响尾蛇说的那句话:“真正强大的猛兽都是无声无息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他啊,那还真是挺强大的。”
林因用鼻子哼了一声,理直气壮言道:“哥哥我生前都二十九岁了,你们这些小鸟小猫能有十岁吗?都是一群小崽子,都得叫我大哥。”
“二十九岁?!”旺财震惊,“大哥你原来这么老,看来我以后我得叫你爷爷了。”
“那随便你,你叫我祖宗我都没意见。”
“那是你不能承受的力量。”响尾蛇又重复了一遍。她慢慢地转过身子,往林因的反方向爬去。
“快逃吧,小美洲狮。”
“小心一点,猛兽要来了。”
“猛兽,就跟在你身后。”响尾蛇不断重复这句话。
林因又一次回头,却依然什么都没看到,“可是我后面什么都没有呀。”
“真正强大的猛兽,是无声无息的。”
林因马上回头,后面却并没有什么异常,他狐疑地转回头来,问:“女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猛兽就跟在你身后。”
“猛兽?”
“原来蛇也会说话。”
“万物都能交流,”那只响尾蛇说,“只是有的你听不见。”
“行吧,女士,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小美洲狮啊……小美洲狮……”
声音变为清晰的人声,林因吓了一大跳,连忙抬头寻找声音的出处,“是谁?”
“小美洲狮……”
“怕他干嘛?小黑又不咬人,和那只美洲豹不同,他是只乖猫猫。”
“大哥,你为什么要叫他小黑啊?”
“因为他黑。”
可能是睡得太熟了,导致这只食蚁兽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因。林因猛地一跳,张开血盆大口把它细长的脸整个咬住,用力往下一拉,它就被拽了下来,一招毙命。
林因吐出整个脸都被咬碎的食蚁兽审视起来,虽然是成年体,但体型不大,作为回礼勉强及格。
林因叼起猎物准备回去,却忽地听到空气中有嘶嘶的诡异响动,就像是疯狂摇摆的响铃,急忙刹车警惕地动动耳朵。
林因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捕猎?”
小黑没有搭理他,林因便自己离开了。
硕大的森林里栖居着不同的生物,但适合报答美洲豹这样庞大的猎食者的只有那么几种。林因奔着开阔的地方去找西猯群,或者鹿群,运气好的话最好碰到貘子,毕竟一两只老鼠可入不了他的眼。
这称呼差点没把林因腻死,摇头叹息,“果然热恋中的鸡也没有智商啊。”
“哼,你看你又嫉妒我。”
林因把旺财抓下来,盯着他的眼睛,说:“旺财,听我一句劝,你别被吃了还屁颠屁颠地给人端锅子,她有可能只是在利用你。别太上头,理智一点,好不好?”
林因撇开视线,扫到被吃个精光的食蚁兽,笑了笑:“刚刚那一只应该不够吃吧,走,哥哥再给你抓别的去。”
小黑睁开一只眼,抬起手撑在树干上伸了个懒腰,然后轻盈地跳下了树,在林因身旁坐了下来,低头开始舔舐自己乌黑亮丽的毛发。
“大哥,他好像真的没想伤害你。”旺财小心翼翼地飞到林因的背上,看着眼前的黑美洲豹,对方看起来天然无害,如同一只普通的小黑猫一样,优雅地梳洗身子。
林因站起身,“是啊,他之前放过我一马,后来还帮我打猎,现在轮到我去给他找吃的了。”
“你刚刚舔了我?”林因不敢置信,“你……你为什么舔我?难道你……”
小黑又动身走近林因,这一次他在林因的另一只耳朵后面也舔了一下。
林因叹了口气,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是不是我刚刚和美洲豹对战的时候太帅了让你爱上我了?我就知道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唉,别爱我,没结果。”
林因惊了,“小黑,你怎么瞪了他一眼他就跑了?你的眼神能杀人?”
小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转头看向林因。
林因并没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奇怪,可能真的像那只响尾蛇说的一样,你很强,但那只美洲豹也太怂了点吧,好歹是同类,也不敢挑战的?”
“哟,还流哈喇子,恶不恶心啊?趁我还好说话,赶快滚。”林因不甘示弱。
美洲狮从喉咙里发出发动机一样的低吼,狞笑道:“小美洲狮,怎么,几日不见你变强了?上次在沼泽里可没见你这么嚣张的。”
林因再一次发出咆哮,“滚!”
小黑低头专心吃着食蚁兽的肉,已经吃了大半,并没有给林因回应。林因见状只好自己守岗,他爬上一棵树,从高处观察敌人的动向。
那只美洲豹金色的皮毛和黑色玫瑰花斑纹异常显眼,在远处树林里若隐若现。他先是慢慢地走着,试探性地嗅着气息,不知道他嗅到了什么,只见他忽地跑起来,健硕的身躯灵活地穿过树木,以非常迅猛地速度逼近林因和小黑的位置。
“小黑,他来了,你别吃了!”林因在树上喊道。
林因重新叼起食蚁兽走向小黑,放在他面前,说道:“给你吃,比不上上次你给我的小鹿,不过我以后会尽量补上的。”
小黑幽幽地盯着林因,把林因盯得有些发毛,问:“怎么了?快吃啊,难道你挑食?”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挑食,小黑低下头咬住那只食蚁兽的身体,用锐利的尖牙将它开膛破肚。林因放下心来,就在一旁重操旧业,观察草丛里的蝴蝶生态。
林因上前一步,“喂,别当谜语人啊,有啥你就他妈的直说啊!”
最终,林因停在原地,目送响尾蛇消失在了草地里。
“那鸡巴蛇说他妈啥呢……算了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死呗。”
响尾蛇又开始摆动她的尾巴,发出连绵不断的高速振动声响,那声音越听越令人恐惧,如同地狱的召唤。
“是什么猛兽?”林因问。
响尾蛇盯着林因看了一会儿,爬行动物没有表情的面容愈发诡异。
响尾蛇点点头,身体慢慢地蠕动,靠近林因,林因也慢慢往后退。
“那是你不能承受的力量。”
“什么?”
“小美洲狮啊,你真胆大。”响尾蛇轻笑道。
“是啊,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士我竟然一点都不慌乱。”
“小美洲狮,”响尾蛇停下了摆动的尾巴,那铃声般的沙沙声响戛然而止,只听她用机器人一样冷冰冰的声音说道,“猛兽跟在你身后。”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呼唤他。林因暂时放下猎物,伴随着嘶嘶的声音,一路往前搜寻,终于找到了声音的主人。在食蚁兽原来所在位置前方几棵树外的另一棵坚果树下,有一条黄色蛇鳞黑色圆斑点的大型响尾蛇盘坐在落叶之中。
林因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是你在叫我?”
“小美洲狮啊,小美洲狮。”那条蛇抬着头看向林因又重复道,她的声音充满磁性,如同蛊惑的女巫。
“不是,我是说他明明看起来比你个头还大。”
“他年龄小啊。”
“你怎么知道他年龄比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