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冬林很无比艰难的承认,“我家的佣人里面混进了他的人,也可能是被收买了……”
“呵,很像他的做法。”
冬林移开目光,哑声道:“你该回去了,小少爷,你该回家了。”
冬林眼睛通红,没有说话,猛得灌了一杯酒,他像一头受到了打击严重的狮子,暴躁而无可奈何。
段竟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他端起来的时候被冬林夺走,“我也想喝一杯,可以吗?”
冬林给他倒了杯红酒。
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登堂入室,今日只是拍个照片,录个音,明日同样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也轻而易举。
冬林走出段家的时候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一大片,他不知该后悔还是庆幸,段川凌给他极致的威胁,又给他巨大的利益,这一单子就是补偿,若是他能成,他的地位将稳固不倒。
可是……那是段川凌啊!
“段……段叔……”冬林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声线微微颤抖,“我不知道……”
段川凌抬手打断了他,“你当然不知道,不过现在你是知道的了,我只有一个条件,把我的儿子送回来,我要你弟弟亲自把他送回来。”
冬林脖子都僵硬了,他的大脑大概是短路了,所以才冒出来一句:“我弟弟什么都不会,他……他不会开车。”
诺大的别墅空荡无人,厚重的大门在身后砰的关上,段竟遥狠狠得哆嗦了一下。
两人凑到最近的时候,段川凌很愉悦的询问了句:“宝贝,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见到爸爸很惊喜吗?”
段竟遥太惊喜了,惊喜到脸上的表情都僵得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段川凌心情是真的很不错,把心心念念的小孩抱到了怀里,搂得很紧,也不去计较送人回来的是冬林而不是他弟弟了,他亲切的表示日后冬青不用老和他的小儿子纠缠。
冬林扶着桌子起身,闭了闭眼,“我送你回去。”
冬家的门口停了三辆黑色的轿车,却不是来接段竟遥的,而是“护送”他回去。
段竟遥一路上都没说话,他看着沿路的树木一棵棵远去,直到景色变得越来越熟悉,最后停在了他最熟悉的花园里。
“他让冬青送你回去。”
段竟遥明白过来段川凌的意思,那人的逻辑非常简单,你偷走了我的东西,你必须要连本带利的给我还回来。
段竟遥轻轻摇了摇头,说:“不要紧的,我能说服他别再来找你们麻烦。”
由于段川凌开出的条件太好了,最要命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消息泄露了出去,让原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冬氏集团更加不能贸贸然去拒绝了,所以执行总裁冬林就被派出去刺探军情。
接见他的竟然是段川凌本人,冬林被他请到段家的别墅,无端生出了此行不善的荒谬之感。
在谈生意之前,段川凌邀请他先看了一些照片,又给他听了几段视频,他坐在冬林的对面,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他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段竟遥抿了下唇,慢条斯理喝完杯中的红酒,优雅的起身,“当然了。”
冬林又开了一瓶威士忌,“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必了吧,门口现在不就停着接我的车吗?”
段竟遥举着红酒杯对着水晶枝型吊灯晃了晃,歉意地道:“冬林大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冬林深吸了一口气,摇头,“这不能怪你,我……我没用,护不住你了。”
段竟遥笑了一下,眼底浮出水晶色的光,“我应该猜到的,我爸爸知道我没去大哥那里,怎么会再去美国呢,我要是小心一点就不会被他发现了。”
冬林进了家门神情还是恍惚的厉害,他一个人关在书房喝了十多瓶酒,在快醉了之前找人去请段竟遥过来。
事已至此,反正他家里漏得跟筛子一样,也不需要小心掩饰了。
段竟遥明白了大概,他很冷静的出现在冬林面前,平静的问:“我爸爸发现我了吗?”
饶是段川凌也愣了一下,他几秒钟后说:“那你们家有司机吗?冬总?”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段川凌先以利益抛出鱼饵,这份香甜可口的鱼饵冬氏集团必然势在必得,不能容许冬林失败,他不像段川凌大权在握,无人敢违背,他还是需要集团的向背支撑。
然后段川凌给他看的这些东西也是一个警告,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了段家到底百年来到底是什么历史最辉煌的,一些势力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不敢拒绝,也没底气拒绝。
冬林愧疚的看了段竟遥一眼,点头应下了。
“好了,遥遥,咱们回家。”
段川凌一转身脸上客套的假笑就不想再维持了,段竟遥看得心惊胆战,被他的手臂勒得发疼,愣是不敢挣扎一下。
段川凌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候已久,他不疾不徐的走过来,非常绅士的拉开了车门,脸上像是戴了一个最温和的面具对段竟遥笑,而眼底却有风暴在凝聚。
段川凌用怕吓到小孩的语气对段竟遥说:“遥遥宝贝,玩够了吗?欢迎回家,爸爸等你很久很久了。”
段竟遥还是被吓到了,拽着安全带松不了手,他的手抖得厉害,于是段川凌俯身用平稳的手掌包裹住男孩的手指,指导着他解开了安全带。
冬林看了他一眼,看到面前的少年似乎想哭,他的心突然就被揪了一下,有那么一秒钟,他不愿意面对的一些黑暗东西被翻了出来,让他很想不顾一切的把这个惹人心疼的男孩送到段川凌看不到的天涯海角去。
但这念头转瞬即逝,仅仅只存在了一秒钟而已。
“走吧,我也想回去了。”段竟遥率先打破沉默。
冬青标志性的大叫给这份诡异的气氛画下了标点。
段川凌体贴的给他抽了一张湿巾纸,用下巴指了指茶几上的录音笔,亲切的询问:“冬总,要再听一遍吗?”
冬林的冷汗刷得滚下来,淌进衣襟,领口顿时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