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心知旁的也是好东西,却没钱按市价买了,只能将那物事小心揣好,道了声“多谢”,转身离去。
年轻人眯眼觑着青年挺拔宽阔的背影远去,手下一抹,那块白布便连同荷包一起收进了怀里。
“总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呢……”
那年轻人懒懒地掀开眼皮,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猫儿眼。
他长着张很讨喜的娃娃脸,歪着头冲青年狡黠一笑:“送你了!”
李琰:“……”
他缓缓念完了这张写满天材地宝的单子,目光重回第一行,有些犹疑地想要确认这龙眼到底是水果还是真的龙。
这种高阶修士才能花大力气弄到的灵物,让他上哪找去?
罢了,看看这集市上有什么,先凑合着买吧。
“呃唔嗯嗯——又来了——”玄煜刚缓和了一阵,又突然面色煞白地按住剧烈收缩的下腹,如同炸裂开来的剧痛像刀片剐在胞宫之上,又向着狭窄的骨盆向下坠去,撕裂般的痛苦从里将骨头挤压开来,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揉碎了。
“李琰……呃啊啊啊——我——我生不下来——嗬唔嗯——它卡住了——”
“你昨天还说已经聘了我……放在人间,以后就是夫妻了。”
“到现在,还要推开我吗?赤帝魔尊大人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
男人腹痛欲裂,却依旧被这番情话砸得摧了心防,竟是一时喉头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昨夜他不是没想过让玄煜也一同下山看看,却被对方拒绝了。李琰虽心底有些失落,却也知道不能勉强。
反正他早就无家可归,留在寂岭也一样。
青年摸了摸胸前放的那封信,是他回到人去房空的客栈,师父给他留的,上面只有八个字:
他实在不想让自己这不堪的一面被心上人看见。
青年哪里肯放他走,双臂伸展,如同张开羽翼般将他裹入怀中:“我回来了,我就在这……”
玄煜的面颊埋在他胸膛里,哑声道:“走远点……我控制不住自己。”
李琰不闪不避,在一片扬起的碎尘中走到魔尊身边,在他跟前半跪了下来。
他看清了。男人掩盖在红袍下的劲瘦腰肢膨隆起来,正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掐着,似乎就是痛楚的根源。
这是……怎么回事?
而当他掠入山涧,心脏便像是被尖刀捅了个对穿。
那他刻在骨髓里的红色身影就落在山涧边,如同一朵凋谢破碎的红莲。
他昏然丢了剑,向那身影疾奔而去:“玄煜——”
鸩川头一次见到青年这副厉声叱问的模样,黑眸里染了淡淡赤色,让他感觉自己如果不说实话,就会直接被折了翅膀摔下岭去。
“大人……大人他在……”
他一面支支吾吾,一面在心里叫苦不迭,为了照吩咐拖延时间,他昨晚可想尽了方法写采购单,哪能料想这人能回来得这么早!
凌霄如流星赶月,越过崎岖险峻的重重山岭,李琰举目望去,却只见岭中旋风滚滚,黑雾纷纷,连精怪邪祟都像被什么力道被压在丛林之中,团团缩着寂然无声。
他心里便觉不妙,连忙压剑而下,便看着一只大黑鸟低低盘旋,见了他来,如临大敌地转头就往树林里扎。
青年急速催动灵力,追赶上去,将鸟翅膀一把拎住:
翌日午时,熙来攘往的人界集市。
李琰独自走在人潮之中,听着小贩吆喝叫卖,一时觉得恍若隔世。
他修的是木灵根,轻易便能感知到集市中弥漫的浓郁瓜果味道,还有夏日生的鲜嫩菱角、莲蓬,皆蕴藏着极纯粹的天然灵气。
“哎,他自己要给钱的,算啦算啦。”
只一眨眼,那摊子与摊主便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不见踪影了。
李琰一时冲动,身上带的积蓄全都砸在了最后这件东西上,便再也无心采买,只觉得归心似箭,走出集市便召出凌霄,御剑而归。
这年头还有人玩太公钓鱼的把戏?
不过他是打定主意非买不可了,便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躬身放在那白布上。
年轻人露齿一笑,露出尖尖的白牙,从善如流道:“老板真大方!其他东西还要吗?”
他沿着集市一路行去,直走到尽头人烟寥落之地了,也只买了些寻常物事,正想转身往回走,眼睛余光却瞥见了街边一个小小的摊子。
那摊主看着很年轻,正倚着墙根打瞌睡,面前铺了一块白布,只随性地摆着三四件东西。
青年走上前,低头端详着其中一件物事,半晌道:“请问,这个怎么卖?”
“天涯路远,各自珍重”。
抛开心底的五味杂陈,李琰重新展开手里长长的采买清单,下山时被鸩川一边叽叽喳喳一边塞到他怀里。
“龙眼,青膏蟹,旄马皮,人面灵鱼,凝碧丹,火龙参……”
青年没再问他身上到底出了什么异常,只是感觉对方仿佛放松了些许,便继续沿着腿根向内摸索。
前穴依旧绵软如初,但后穴却大开着蚌口,穴口的肌肉绷得极紧,颤巍巍地抖动痉挛着,有什么东西正夹在其中,凸出一小块圆滑的弧度。
李琰深吸口气,猜测得到了验证——真的有东西要从这窄小的甬道里娩出来了!
李琰把他搂得更紧了,眼神只上下一扫,便极为敏锐地伸手向男人紧绷的下体探去:“我可抗揍了,你尽管打。”
然而刚摸到大腿根,魔尊就闭拢了双腿,蹙眉偏着头抗拒他进一步的试探:“这件事……不用你插手。”
李琰看着他毫无血色的面颊,把任何惊讶与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右手覆在他圆隆的腹部轻轻揉按,低声道:
他心下一紧,僵直的手指试探性地按上那圆隆腹部,感受到肌肤紧绷,似有硬物鼓起。只碰了一下,魔头便抽了口冷气,劈手便是要给他一掌,却猛然在空中停顿。
“李琰……”
男人明灭的眼神清明了一瞬,又立刻无措起来,挣扎着便想起身离开。
李琰从没见过骄傲强悍的男人露出这般苍白脆弱的模样,一双紫眸黯淡得没了光彩,恍惚看到有人来,浑身魔气震荡扩散,把他倒逼出几尺开外。
“滚开!呃唔——”
青年咽了口逆血,又翻身爬起来,重新接近他。男人仿佛是疼得不行了,五脏气血翻涌,再次一掌挥出,把溪边的山石炸了个粉碎。
就在两厢僵持时,一声隐约的闷哼从远处隐秘的山涧中响起,随即“轰”地一声,像是某处岩壁被生生拍碎,乱石急滚。
李琰猛然回头,扔下鸩川便往那山涧飞奔而去。
风驰电掣的凌霄此时却坠如千斤,他立于其上,如履薄冰,后心发凉。
“怎么回事!玄煜呢?”
“咕咕咕咕……魔尊大人……大人在……”鸩川吓得直哆嗦,谎话都编不圆了,“不对,大人还没……没回来……咕咕……”
“说实话,告诉我玄煜在哪!”
这里虽然离寂岭不过数十里,却是难得的安宁和平,当初和师父一同游历至此,也从未听当地百姓说过有邪祟伤人。
若是玄煜能陪他一道共度人间烟火,甚至四处游历……
李琰将手中莹白的凌霄剑穗捋来捋去,神思不属地胡乱想着,却最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