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电光石火间,猛地夺下了右侧那个护卫腰间的配枪。
他这一手在圣诞节离开月光岛后就抽空跟老师傅学了很久了,讲的是个出手如电一击必胜,一旦失手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而季凡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几个人的对手,所以目标非常明确,枪刚拿到手的同一时间,他快如迅雷闪电般地拉枪上膛,朝着天花板上的主灯猛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骤起,游乐场内巨大的华丽水晶灯主绳在接连的几颗子弹中应声而断,只剩下旁边的几个吊绳,勾着塌下来一个角的灯饰摇摇欲坠。
男人接过来把玩着看了看,笑了,“啧,这刻的是什么啊?”
“欠操的骚婊子,”言欢不甚在意地把字念了一遍,他浓密的睫毛将眸子里的情绪尽数敛藏起来,嘴角勾着一抹说不上是逢迎还是自嘲的弧度,“正适合我。”
男人用鞋尖拨弄着他插着尿道塞的下体,“我该盖在哪儿啊?”
男人用大拇指摩挲着他脸上的指痕,“我记得你以前被打耳光的话,会有快感的,现在还是这样吗?”
“是,”言欢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性爱娃娃,无喜无悲地回应,“奴隶很爽。”
“奴隶?”男人又重重地给了他一耳光,“你这叫什么奴隶?你就是个千人骑万人操的骚婊子!”
男人不以为意的反驳倏地顿住了。
所有听见季凡说话的人都以为他说的是“老板”是游乐场的主管,最顶天也不过就是整个娱乐区的总负责人,没成想话没说完,却看见了在另一队安保人员簇拥下,从正门疾步走进大厅的胡不归。
意识已经有点不清醒的言欢根本不可能还有精力去注意场外是什么情况,他没发现季凡,在男人接连的掌掴下不可避免地晃动身体,又屡次很快地回到原来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角度,方便男人打得更顺手。
季凡攥紧拳头,指甲把掌心抠得血肉模糊也不自知,他没动,借着闭眼深呼吸的机会,把目光落在了围堵在他右侧的保安腰间的配枪上。
棋盘上,男人毫不停顿的几个巴掌结束,终于短暂地停了手,“言欢,你还记得我吗?”
言欢眯了下眼睛,正在解分腿器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还是深吸口气,将那玩意彻底解开拿掉了。
季凡来了,他宁可死,这种“游戏”却绝不会继续逆来顺受地遵从。
季凡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将他瘦削的身子仔仔细细地裹好,才回头看了眼说话的人,目光冷得如同在寒冰里淬过,“到此为止了。”
他在季凡腰腰间摸到了一片濡湿。
动作一顿,收回手打开,抓了满把的血。
他几乎窒息了,印着可笑字迹的嘴唇抖得说不出话,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季凡再次朝他胸口伸手,被他恶狠狠地握住手腕,季凡就用另一只手再去轻轻扣住他的手腕,脱开手去解他胸前的乳夹,温声对他说:“别跟我挣了,待会儿裂得更大了。”
言欢想从季凡怀抱里离开,季凡不让他走,两个人挣了几下言欢就在剧烈地喘息,季凡怕他离开又怕弄疼他而不敢乱动,虚虚地扶着,不敢再跟他较劲,没了季凡的阻挠,言欢终于自己坐直了,抬手去摘胸口的乳夹。
手抬到一半就顿住了。
他看见了手指上的血……
言欢束着分腿器的两条长腿,在季凡面前可笑地大张着,他没什么力气了,却依旧努力地试图离开季凡的怀抱,方才委曲求全的柔顺烟消云散,他表情麻木地低头看着自己,“别碰,脏。”
他能想象自己的样子,大概就跟一个性爱的破布娃娃一样,身上到处都遍布羞辱的印章,上上下下都是别人留下的印记,他刚刚迎合着别人掌掴,笑着说自己是“骚婊子”的时候季凡肯定听到了,他最不想让季凡看到的一面,在这一刻都以这样的方式在季凡的视线里昭然若揭。
他甚至不敢说话,一说话,印在嘴唇上的那个戳就跟着一起动,仿佛真的在迫不及待地邀请男人们插入自己嘴里一样。
“对不起……”季凡眼睛赤红,心疼得眼泪落下来,哽咽地一边抱着他,一边竭力稳住颤抖的手去摘他身上的乳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混蛋,对不起对不起……”
他曾经为了能包容脾气不好的男朋友,在少年时就决定做个温柔包容的人,他这些年来一直把自己牢牢地套在冷静理智的躯壳里,他给所有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如沐春风,可在这一刻,他却几乎恨上了这个世界。
更恨这个无能的自己。
陆骁知道他要来,为了防止他在这里闹事,早就派了人等在各个门口,月光岛娱乐区只为会员提供服务,所有人无论会员等级高低,随行人员一律进不来,所以当游乐场安保组五个荷枪实弹的大兵将他围住的时候,孤掌难鸣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陆骁注意到这边的东西,朝一言不发与手下人僵持着的季凡走过来,“别闹,游戏开始就没有中途结束的可能,你把动静闹大了,让他注意到你,他就更难熬。”
季凡极度的心疼混着极度的愤怒,青筋一路从额角崩到了脖颈,他看着陆骁,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一字一顿地说了两个字,“畜生。”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季凡被大兵们一拥而上地摁住,同一时间,游乐场里骚乱顿起。
陆骁皱眉眼看着秩序即将失控,抬抬手,示意手下们放开季凡,去与其他安保人员们一起维持场内秩序,迅速地将主灯下面的人群疏散。
在言欢脸上盖戳的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忘了动作,印章按在言欢红肿的脸颊上都忘了拿起来,被冲过去的季凡连人带椅子一脚踹倒,下一秒,言欢冷汗津津的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被季凡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拥进了怀里。
言欢难受得要命,身子不住地往下滑,挪了挪被分腿器分开的膝盖,强撑着体力让自己跪得更稳一点,“盖在被您抽肿的脸上好不好?”
男人挺满意地勾勾嘴角,笑了。
场外的季凡就是在那一刻动的手。
“是,”言欢不反驳也不反抗,垂着眼看见被放在一旁的印章盒子,为了让他快点满意而少折磨自己一会儿,他语气诚恳地建议,“盒子里有这种印章,您要为我盖一个吗?”
男人踢了踢他被稀释后的姜汁灌满的肚子,“花魁自己挑一个?”
言欢垂眸颔首,浑身都是细密的冷汗,从里面挑了一个出来,双手奉上。
言欢的脸已经有点肿了,印着凌乱的指痕,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个等级最低的白银会员,但言欢不记得这张脸。
陌生的目光让面容刻薄的男人尖酸地笑起来,“我想你也不记得了。在你还没有晋升头牌的时候,你陪我玩过几晚,后来你实在太贵了,所以在我来月光岛的时候,我曾经很长时间,每天晚上都在lucifer等你自己出来选人约第二场,可是你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
言欢眼神里带了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我很抱歉,先生。”
离他们更近的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凭什么?你说停止就停止?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算什么,”季凡甚至懒得跟他们多浪费一个字的唇舌,他自己身上同样伤重,抱不起来言欢,只能扶着他站起来,压下了恨不得将这里人都杀干净的暴虐念头,他漠然地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有话你们跟这里的老板说吧。”
“他能解决什……”
言欢短促而激烈地喘息着,果然不再挣扎阻止,乖乖地任季凡小心翼翼地将折磨他许久的器具卸了下来。
言欢借着乳夹离开血肉的疼痛,季凡借着将折磨人的玩意从爱人身上摘下来的安慰,两个人都稍稍地冷静下来,才注意到棋盘周围竟然还有不少玩游戏的客人,在这种又是枪弹又是吊灯砸落的慌乱里居然还坚强地没有走。
斜对角一个吊眼梢的高瘦男人是个钻石,点了颗烟,权当眼前这一出是看了场戏,在骚乱重新被控制的这会儿忽然出声,“患难鸳鸯你侬我侬也该差不多了吧,我们游戏还没结束呢。”
像是有重锤击碎了他行尸走肉的外壳,他麻木无神的目光猛地变了,惶然地转头去看季凡,方才面对任何折磨自己的游戏都没怕过的眼里,恐慌几乎凝成实质,“你受伤了?怎么伤的?伤哪里了??”
季凡捧着他的脸,吻掉他额头的细汗,眼泪落在他被扇得滚烫的脸颊上,仿佛带着透心的沁凉,将他从刀山火海的泥沼里救赎出来,“傻瓜,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
言欢忽然暴躁起来,他甚至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季凡,借着这一点拉开的距离毫无章法地胡乱摸着季凡身上的各处确认,“到底伤哪了!”
被季凡踹到的那人将言欢亲手挑出奉上的章盖在了嘴唇上那个的旁边,言欢不用看也能默读出来这两句话,连在一起就是“欠操的骚婊子,这里最爱吃先生们的大肉棒。”
这是对自己最现实的讽刺,更是对季凡最难堪的羞辱。
被季凡打断主绳的吊灯终于不堪重负,轰然落了下来,巨大的声响伴随着强烈的震颤,吓得胆小的奴隶与客人都再度尖叫起来,好在陆骁主导疏散及时,没伤到人,但碎玻璃还是四处飞溅,季凡用自己的身体将落到言欢这边的玻璃碎屑尽数挡了下来。
恨到恨不得亲手把肚子上的伤口撕开,撕到开膛破肚也不能填平心中的滔天的悔恨。
如果不是要把男朋友带出地狱的信念在后面死死拉着,季凡几乎就要疯了。
但颤抖碰触到乳夹的手却被怀里的人轻轻地挡开了。
陆骁无所谓地摊摊手,“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场内,男人终于被言欢舔吻得满意了,沾满了言欢自己唾液的手掌,反手就抽在了他脸上。
“啪”的一声响,即使男人没留力气,但那掌掴的声音在偌大的游乐场内仍然不甚清晰,却仿佛把场外眼睁睁看着爱人受苦的季凡的最后一点理智也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