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羞得一把甩过尾巴盖住,还先发制人告状:“阿御师兄,你偷看我!”
“没有。”钟御莫名有点心虚,下意识利用讥讽遮掩道:“那么小,不拨开毛谁看得到。”
苏深灵:“?”你礼貌吗!
“都活啦!马上就要成熟了!”
他一个翻身,摊起肚皮眯着眼,懒洋洋地窝在钟御怀里晒着正午并不温暖的太阳,十分豪迈道:“到时候我们拿出去卖,挣的钱都给你!我也给你,嘿嘿。”
小狐狸又在大胆表白,只是这次钟御没有立即驳回。他低头瞄了一眼,刚好看到白绒毛中一点粉肉芽。
钟御俯身将他抱了起来,又把包裹解下放到石桌上,很尊重地没有拆开,问他:“这包里是什么?”
小狐狸正拱着小脑袋往他手心里蹭,闭眼哼唧道:“是其他师兄师姐和师侄们给的零食。”
钟御想起来,之前小狐狸给弟子们分的那些仙药灵芝,估计这些是弟子们的回礼。
“那便一起去。”
“走吧,灵儿。”
身后是宽阔平坦的白玉剑道广场,正是午时休憩时分,来往弟子稀少,更显清冷。
少年站在那里,玄色衣角被吹起大片,仿佛要将人也一起卷走。
小脑袋低垂着,神情看不清楚,只有软趴的耳朵和垂落的尾巴表明小狐狸有多落寞。
“还有啊,我可是会媚术的哎!雪月宗要是使阴招对你用合欢秘术,你怎么招架?我可以立马救你的!”
他说了一大堆,可钟御就是不理会,闷头往前走。
苏深灵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停了下来。
钟御垂眸,持剑庄重应诺:“师伯放心,事关宗门与师尊声誉,弟子定当竭力。”
“那行,你回去收拾收拾,尽快出发吧。”
出了正元殿,苏深灵便再也按捺不住激动,一个劲缠着他问道:“阿御师兄,我们是要出远门了吗?”
“他去找我娘了!”苏深灵适时接话。
极意子愁云惨淡。
他咬牙切齿,恨恨道:“等他这次回来就给我好好待上一百年!天天出去乱搞,老子把他蛋都割掉!”
“死鸭子”钟御一直等到中午才等到玩够回家的小狐狸。
“我回来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准确来说,出现在门口的那个身影也不是“人”。
院门大敞,稀薄寒气之后,小狐狸背着一大袋食物、迈着四只小短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钟御面色霎时凝重,苏深灵却听傻了,结结巴巴道:“怀,孩子……我,当哥哥?”
他指着自己,呆呆地转过头求证。钟御抬手,握住他的手指,微微收拢。
他略一思索,道:“此事多有蹊跷。”
钟御的重点却不在这,问道:“雪月宗派人找上门了吗?”
同为四宗,归衍宗与雪月宗齐名,与先前那些小打小闹的门派不好比,不是三言两语说通道理就能糊弄的。
极意子摇摇头,一脸发愁。不是怕对方实力地位,而是这件事确实是重离子理屈。
看他神神秘秘又焦躁不安的,苏深灵大惊失色:“老头子死了?还是重伤?”
极意子:“……你就不能盼着你爹一点好的吗?”
钟御面目平静,似乎对这种“出事”早已见怪不怪,问出心中猜测:“您直说吧,又是哪家找来了?”
“好好,让他们快进来。”极意子忙不迭就要起身前迎,忽而愣住:“你说他们?”
小弟子还未答话,一行人进了正元殿。
“掌门师伯。”钟御带着小师弟一齐行礼。
一人一狐僵持不下之际,宸曜气喘吁吁地跑回峭春寒,似有十万火急之事,大声通禀:
“师尊——掌门师公请您去太虚峰一趟!”
*
他试图挽回,但他慈爱的师尊无动于衷,那冷淡眼神示意只要他多说一句,剑谱就会多加一本。
宸曜闭嘴了,伤心地去书架翻找剑谱,提剑出了大门。
临走时,他回头望见师尊瞧着大门方向,但明显不是在目送他。
他气哼哼的:“无所谓,你说便说罢,你大就行了!”
钟御:“……”
这小色狐一天天都惦记什么呢?
“把腿并好。”他别扭地提醒道。
“嗯?怎么啦?”
小狐狸迷惑地抬起两只后爪爪,想查看是哪里不对劲,然后就瞧见自己隐秘羞羞的部位暴露了!
“这都是我的劳动所得哦。”苏深灵一眼看破他的想法,抬起两只爪爪抱住钟御正在给他撸毛的手,邀功似的道:“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去帮他们种地哒。”
“不错。”钟御顺手捏了捏粉色的小肉垫,漫不经心问道:“那你呢?你自己的不死草呢?”
一说到这,苏深灵显而易见的更加快乐。
苏深灵一见本应外出的心上人端端正正坐在院子里,不由惊喜。
“阿御师兄!”
他“哒哒哒”跑过去,想跳到钟御大腿上,奈何身后包裹太重,蹦起来有点吃力。
是他的小狐狸,被他抛下了。
不该的,他想。
钟御伸出手。疾风止住,他的声音却准确又清晰地传了过去,藏起浅浅笑意。
“我不想和你分开。”
哪怕一天也不可以。
一只脚刚踏入传送阵,钟御听到这极轻的一句,慢慢转过身来。
“你别去。”钟御正在思考此事的应对之策,被他一打岔,随便找了个理由:“变数太多,可能有危险。”
小狐狸撅着嘴,不高兴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服道:“我不怕危险!而且老头子的私事,怎么着也算我半个家事,我还想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个弟弟妹妹要生出来呢。”
小狐狸:“哇哦!”
“咳,师伯慎言。”钟御微微皱眉,生怕长辈把小孩带坏。
极意子这才想起还有孩子在场,干笑两声,找补道:“嗐,我这不是给那老小子气急了吗!这样,一时半会儿也找不来他,雪月宗那边又逼得紧。阿御,可能要辛苦你出面跑一趟了。”
“唉,谁说不是呢。”极意子既为一宗之主,定不是个蠢的,但对方偏不给你来硬的,就拿人伦情理来打牌。
“这种事是最说不清楚的,她说怀了,你也只能等十个月看看到底是不是的,还不能不管不负责。雪月宗说了,一定要让你师尊立马过去。他人呢?这都几年没回来了?通灵玉简也联系不上!”
钟御缓缓回道:“师尊半月前回来过一次,只是……”
“这次的冤家,不是一般人,是雪月宗宗主的小女儿。”
“她竟然怀了你师尊的孩子!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极意子接连降下两道惊人霹雳。
不出意外,应该又是重离子惹下的风流债。这处理多了,他也算得心应手。
极意子长叹一声,疲惫道:“雪月宗。重离那小子这次搞到雪月宗去了。”
“雪月宗?那不是你们人界修合欢秘术的吗?”苏深灵好奇求证。他听半城说起过,人界的合欢术与他们有苏族的媚术有很多共通之处。
极意子一把抓住钟御,拽到一旁小声嘀咕:“你怎么把灵儿也带来了?”
钟御回头看到茫然望着他俩的小狐狸,不解道:“师伯派人来通知时我与师弟正好在一处,他自己跟过来的。”
“罢了罢了,这事也不是和他毫无关系。”极意子摆摆手,走到两人正中间,宣布道:“我匆匆把你们叫来,是因为你们师尊,出事了。“
太虚峰,正元殿。
极意子盘坐在案几前,食指烦躁地点着桌子,面前书页许久未翻动过一页。
小弟子跑到跟前禀告:“师尊,大师兄他们来了。”
“死鸭子嘴硬。”他也只敢在心里大不敬。
虽说这半月各忙各的,苏深灵非时时刻刻黏着钟御,但或许是出于对其无法使用法术的同情,或许是同门师兄弟日夜相处的情谊,或许是每晚一起“睡出来”的感情,又或许是以上皆有之,钟御对小狐狸的态度变得温柔许多,上了心,也不拘放纵着。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只是钟御爱端着,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