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三人身影渐远,他忽然出声:“你等——”
“哎呦,我说正殿和住处都没人,怎么,今晚都到这泡澡来了?”
一阵强劲的灵力波动袭来,苏深灵瞬间紧张做出战斗警备,另外三人却是无动于衷,甚至在听到声音后皆露出惊喜之情。
“阿御哥哥呀。”苏深灵再一喊,更有底气了。
他伸手去拽钟御的袖子,认真道:“我想明白了。虽然你说我修为差,但你说的那些事我没跟你说过,只能是你去调查过。那说明,你在乎我,还喜欢我!”
“嗯嗯嗯!”不敢说话的叔侄俩拼命点头用气音附和。
他回过头,意料之中地,原本还闹小情绪的小狐狸一扫之前的心情阴霾,正含羞带傲地看着他。
钟御:“……”还是被这俩不省心的搞出误会了。
苏深灵没看明白二人的真正意图,还以为是真的在送上祝福,顿时勇气大涨。
不知其下暗流涌动,重离子在短暂失神后,转瞬,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你!”
他喊得太大声,惊到正各自揣摩心思的两人,还有两个睡到天昏地暗的醉鬼。
他闭眼深呼吸几回,再度开口,声音竟近乎哽咽:“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多大年纪了?”
如果是柔娘与他分开后生下的孩子,那他便无话可说……
“上个月……刚一百二十岁。”
“!”
没人知道缘由,现场陷入死寂,他嘴唇动了动,似是费劲全部力气才继续问道:“那你父亲……”
“我没父亲。”
果然,一听要抄写宗规,叔侄俩霎时面如菜色。
连璎忿忿不平:“师兄,你不能这样!我们没有做错!”
“对!我们没错!”借酒壮胆,宸曜也敢顶撞一回。
“姓苏?有苏氏?”
重离子瞳孔收缩,见对方点点头,焦急追问道:“那你可认识,有苏氏的一只七尾隐狐——苏柔柔?”
苏深灵:“!”
不过话说回来……重离子看着面前这只小狐狸,越看越生出一股熟悉感,一个极为荒诞的猜测渐渐在脑内形成。
“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见这位长辈一直站着不动盯着他,苏深灵心里有点发毛,甚至想化为原形遁走。
重离子猛地回神,“啊”了一声,抬头望天似无事,手里玉骨扇却越扇越快。
钟御:“……”
修真之人皆耳聪目明,即便两人说得再小声他也能听见。面对戏瘾同样发作的师长,钟御不卑不亢,平静解释道:“一切都是误会,我与那九尾狐并无纠葛。”
他挺直腰背,淡淡扫过去一眼,反客为主:“倒是师尊近来又惹出不少桃花,您不在的这段日子,弟子共为您处理四桩风流韵事。还有您此次回来,是否又是缺钱用……”
尤其是重离子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像是要把他的骨头血肉也看透。
连璎已经在旁喋喋不休疯狂输出:“师尊,这次真不是我们的错!这只小仙狐看上师兄了,要说师兄真不喜欢就罢了,就像霄云宗那位追过来的,咱也不能逼着他娶。可这俩人都亲上了,师兄还不负责!师兄他就是个傻子!您想啊,青丘啊,得多有钱啊!”
重离子:“?!”
钟御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师尊。”
被欺压的叔侄俩哪有这规矩,早就按捺不住,一个喊“师尊”一个喊“师公”地前仆后继告状:“您回来的正好!您要给我们主持公道!”
重离子乐了:“从来就没有钟御做错的事,定是你俩又坏了规矩。咦,这位?”
“师娘——”
异口同声,听起来比见到亲娘还热情。
看了这么一出闹剧,钟御实在忍无可忍,大步走过去提着两人后衣领迫使他们站好。
“师尊!”
连璎率先大喊出声,伴随话音将落,一个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在半空中突然出现,缓缓落地。
重离子一展手中玉骨扇,潇洒飘逸地扇着风,笑骂道:“你们在做什么?本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竟没一个迎的。”
看得钟御只想把他俩都拍晕丢在后山。
“勿要多想,本君并无此意。你既不想回去,那自便吧。”
他依旧是那副冷淡口吻,说着便要拎着俩挣扎的醉鬼离开。一天之内三度被拒,苏深灵愣在原地,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他一点点蹭过来,蹭到钟御身侧,抬起头,眸底光波流转,娇声喊道:“阿御哥哥。”
连璎&宸曜:“!”看,没说错,他俩就是有一腿!
钟御眼角一抽,不假思索反问:“你说什么?”
钟御懒得跟他们废话:“二百遍。”
反抗无效的叔侄俩:“嘤嘤嘤。”弱小、无助、还会被大家长欺压。
钟御头疼又心累,外来的麻烦还没解决,又多出来这两个内部祸害,把简单的事情搅得一团乱。
师门三人从未见过他们的师长、一峰之主这般激动,连平时最爱端着的形象包袱都抛掉,拉着那个外来的小狐狸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
“崽崽!我是你爹!亲爹!”
苏深灵扁着嘴,回答得有些不情愿。他不喜欢别人问他的年龄,这总会暴露他化形缓慢的屈辱事实。想到这,他偷偷去瞧钟御,却意外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他在偷看我!”小狐狸内心欢呼。
钟御轻咳一声,状无其事别开视线。
苏深灵认真回道:“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爹,我阿娘也没有成亲,据说以前也没有。所以我阿娘就生了我一个。”
他眨眨眼,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放松地笑了:“难道您是我娘亲的某个相好?那她相好可多啦,您也不用惦记她,都过去了!”
重离子:“……”不,不能过去。
就算有意隐瞒,但细微表情仍逃不过重离子的精准捕捉。他一把抓住苏深灵的肩头,语气肯定决绝:“你认识她!对不对,你认识她!”
小狐狸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想要后退躲开,醉酒的两人靠在一起打着瞌睡,唯有钟御看到那双掐住少年肩头的手时,不自觉皱起了眉。
“我……”苏深灵畏缩着向后挪,看看钟御再看看重离子,犹豫再三,还是在对面殷切的注视中国选择相信归衍宗的正派,实话实说:“我认识呀,她是我娘亲。”
“啪”的一声,玉骨扇收住,他几步向前站到苏深灵跟前。
重离子神色认真而凝重,与刚才谈笑风生完全两样,郑重行礼:“这位小友,敢问你的名字?”
“苏深灵。”
“咳咳。好了,阿璎,你师兄无甚过错,不提,不提。”
重离子能屈能伸,对于掌握师门财政大权还能帮他收拾烂桃花的好徒弟,他自然不会多加怪责。
这是他作为师长的仁爱!绝不是心虚!
“不是,等会,你让我捋捋。”信息量太大,重离子一下消化不过来。
连璎这话依旧具有多层丰富涵义。首先表明其正直立场,没有强配鸳鸯;然后给钟御扣上一个渣男帽子,指责他不负责任;最后直击痛处——宗门穷,快把钟御嫁过去,从此我们也能过上有钱人的生活了!
重离子自是听懂她的意思,再看向钟御时眼中对徒弟不做良人的痛心疾首拿捏得恰有分寸。
“青丘的九尾天狐?”他转过头,注意到非人的陌生少年,面上闪过一抹极不自然的神色。
苏深灵点点头,“嗯”了一声,内心十分忐忑。
师妹和徒弟这类平辈小辈见一见也就算了,但他是真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啊。
“醉酒误事,我说过多少回了!”
他对小辈一向宽容,但这次是真的生了气,摆出一副大家长的严厉姿态:“现在回去睡觉!明天把宗门规法抄写一百遍,酉时前交上来!”
对于剑修而言,练习剑法功法是一种享受,这种体罚不管用,只有枯燥文字的抄写才能让他们长一段时间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