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高骨变换剑式,就觉得眼前一花,接着鼻子酸疼,身体不受控制向后飞过去。
是杨炎幼清赶到,一记鞭腿扫在他脸上,庞平也赶来,扶起蝉予。
“你回来干什么,快走!”蝉予一看到杨炎幼清,心里也急了,他居然折返回来!
高骨看见他落下了,拔出腰间三尺剑,直接杀过来。
蝉予呲牙咧嘴爬起来,看见高骨杀气腾腾的挥剑劈砍,忙就地一滚,躲了开,可这下躲开了,下一式就难,他拔出自己的佩剑去挡,动作仍是慢了,好在身上穿着熟铜甲,高骨一剑砍过去,金石声后,也只是伤了他的胳膊。
“高骨!是我啊!我是蝉予!!”蝉予受伤,边挡边喊;“住手啊!!你要杀我吗!!”
蝉予胳膊受伤,单手执缰绳,临走时还回首望了高骨一眼。
那一眼,让高骨针刺一般,可高祯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杨炎氏不领情,不能留活口。
高骨浑身一震,如梦初醒,咽下唾沫,一刀砍死挡在面前的家丁,捡起地上的弓弩和箭矢,几步追出大门,对着还没跑远的几人直射出去。
一阵耳鸣贯穿蝉予的左右耳,尖锐声持续不停,他艰难呼吸,双眼定定看着杨炎幼清。
杨炎幼清面上略显讶异,目光从高骨脸上滑过,看向他身后的蝉予,同时,殷红的,温暖的血液,从他脖颈处的伤口喷薄而出,杨炎幼清害怕了,他慢慢向蝉予抬起手,身体向后倒去。
赤面远远看见,知道是神药的作用,心中暗叫不好。
三尺剑擦着高骨的肩膀飞过去,杨炎幼清用左手稳稳握住,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刺入高骨右胸。
刺入的一刹那,杨炎幼清有一瞬的失神。
蝉予难以置信的望着高骨,不敢相信他们居然会兵戎相向。
高骨面无表情,目光望之使人生畏,对准蝉予举起弓弩。
杨炎幼清看不下去,一个突刺将箭矢打飞,拽着蝉予上马;“快走!!”
可这次他发现不一样了,高骨如同怪物,不仅力大无穷,刀刀致命,甚至拳头击打在自己熟铜甲上都砸出了坑,不知道疼一样,连反应都快了许多。
杨炎幼清逐渐落了下风,他体力跟不上了,而高骨愈战愈猛,手中匕首断了,他便抽出腰后短棍,除了短棍,身上还有别的暗器,黑靴里还有一把子母匕首,而杨炎幼清只有手中明似月。
蝉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忍着剧痛,咬牙拔出钉在腿上的三尺剑,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想去帮忙。
不能走……他们不能走!!!
高骨双眼含血,杨炎芳蔼已经没了踪迹,这两个杨炎家的人不能再跑了!!
他抖着手,从怀里掏出神药丢进嘴里吞下,拎起那把三尺剑,用最后的爆发力追上这二人。
他望着杨炎幼清的背影,只是背影,他一直追逐着杨炎幼清,从尹国到炎国,又到程国,可他给自己的,始终只是个背影,再没机会了。
庞平松开钢刀,双手攥紧胸口的白刃,身体不受控制瘫软在地,鲜血溢出口鼻。
高骨想拔剑离身,却没能抽出,这人临死都在为杨炎幼清争取时间。
这时候,几个薄缥色的阵兵,浑身是血的追出大门,看到高骨竟以一敌三,赶忙加入恶战。
蝉予惦记着杨炎幼清,他打不过高骨,但这几个人他没问题吧,拎起钢刀便迎敌,谁知这几人就是高骨亲信,各个灵活的很,其中一个褐色卷毛竟窜上一边的城墙,翻越到蝉予身后,一脚踹向蝉予的后膝窝,致其惨叫一声,单膝跪地。
杨炎幼清注意到这边局势,不管不顾的脱身出来,去救蝉予。
高骨摘掉脸上的面纱,擦掉嘴边血迹;“你们不能走……谁都不能走!!”
蝉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却也渐渐不纠结,毕竟他们交情尚浅,毕竟他是阵国人……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高骨大喝一声,冲杀过来,杨炎幼清与庞平拉开架势,一同迎击,蝉予功夫不如他们,只能见缝穿针的帮忙。
嗖一声,一支箭矢擦着杨炎芳蔼的头发射过来,钉在了她身后的门上。
众人望过去,竟是一群薄缥色劲装的兵,他们高矮不一,全部蒙着面,背着环首刀,手中拿着弓弩,对准面前的人,都是阵兵!
一个高个子男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快速扫视一眼后,与蝉予对上视线。
“一起走!!”杨炎幼清拔出明似月。
“姑姑呢?”
“已经走了!”杨炎幼清说完,对面的高骨已经站起来。
高骨剑法凛利有序,剑势快而稳,蝉予疲于应对,根本无法出手,仅靠战阵上训练出的敏捷反应格挡,也幸亏此处没有什么阵尹兵卒,不然再多出一人来,蝉予必无生还机会。
“杀的就是你!!”高骨嘶吼一声,一脚踹向蝉予,蝉予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为什么……?”蝉予狼狈爬起来,眼看着高骨又一剑刺过来,他顺势躺平,剑风划过鼻尖。
蝉予骑着马,心里发蒙,怎么也想不出高骨为何要杀他,他认出了自己吧,为什么还要射箭?
还未等他想通,胯下的棕马忽然扬蹄嘶鸣,是马中箭了。
蝉予单手抓缰绳,直接横飞出去,摔在地上。
蝉予咬牙拔出箭矢,慌忙跟着杨炎幼清上马。
“吴党内的卿族一个也不能放过!!”高骨厉声下令,身边的阵军扔掉弓弩,仓啷一声拔出白刃,与炎兵残部、郡守家丁血战。
高骨自然也在血战之中,他眼看着西门打开,杨炎芳蔼带着杨炎成顷率先跑了出去,杨炎幼清紧随其后,接着是庞平,蝉予。
我用的右手,右胸!!完了……
高骨回过头,垂眼去看剑刃,他并没觉得疼,甚至冰凉的感觉也没有,他已彻底麻木。
“幼清!!幼清快跑啊!!!”蝉予扯着嗓子,一瘸一拐的奔过来,可为时已晚,他眼睁睁看着高骨毫无知觉的举起右手,用明似月斩断胸口白刃,接着斜斜的划出一剑。
“呃!”杨炎幼清终是不敌,被高骨抓住破绽,扭断了右手腕,明似月当啷一声落地。
“幼清!!”蝉予怒吼着,他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高骨与杨炎幼清只有几跬步的距离,他只能卯足劲儿,将手中的剑奋力掷过去。
听见他怒吼的还有高骨,他回过头,双眼眼白全红,脸上却蜡黄,俨然变成了血眼修罗。
蝉予听到背后强有力的奔跑声,出于本能回头看,可还未等他看清,就感觉左边大腿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蝉予惨叫着跌倒在地,左腿动弹不得,是高骨一剑将他左腿钉在了地上,接着高骨从剑柄抽出一把长匕首,竟是一把子母剑!
杨炎幼清心里一慌,被迫迎敌。
高骨听见身后的阿珞瓜发出一声惨叫,混蛋……这些人哪里是杨炎幼清的对手!!
抬脚踩在庞平胸口,高骨猛的抽出剑,回身刺向杨炎幼清。
这次轮到蝉予出手,他凭借身上的熟铜甲不怕劈砍,合身撞向高骨,高骨毫无防备,直接摔倒在地,杨炎幼清一剑砍掉赤面的右手,转身拉起蝉予就跑,不远处,那两匹马还在原地打转,只要他们骑上马……
没了杨炎幼清的支撑,庞平很快败下阵来,高骨攻势猛且快,瞅准时机,全力刺出,庞平竖刀抵挡,谁知高骨剑刃一偏,滑过庞平刀刃,直刺入他胸口。
庞平没感觉到痛,只觉得彻骨寒冷在一寸寸接近他的心脏,他感到了害怕。
近处是高骨狰狞的面孔,远处是杨炎幼清奋力救出蝉予。
高骨虽未与这二人交过手,但他自幼习剑,天资聪颖,几招下来,便摸清了大概。
杨炎幼清不是个好对付的,别看他身形瘦削,但剑术变化多端,空灵流动,是他从未见过的,且剑也是好剑,几次剑刃相击下来,自己的剑刃竟出现缺口,而相比之下,庞平则差很多,他剑法看似灵活,实则呆板,且没有童子功,是好击破的,而蝉予在刚刚交手中受了伤,底子还不如庞平,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分析过后,高骨迅速攻其薄弱部分,追着庞平猛击,果然,三招下来,庞平就坚持不住了。
蝉予楞楞地看着他,接着双眼瞪圆,那个高个子男人,长着一双灰眼睛。
是高骨!!
“高骨!是我啊!!是……”蝉予还未说完,一支箭矢直插入他胳膊,周围人拿起钢刀迎战,纷纷中箭。